却听法净道:“施主示惠少林,如有所命,本不敢推托,但法正既然犯戒受罚,依本寺门规,不得擅见外客,贫僧也不敢擅坏了少林门规,请施主见谅。”周元钊道:“如此,晚辈恳请方丈大师赐见,请大师行个方便。”法净脸露犹豫之色,道:“这个……”
周元钊愕然道:“怎么,有什么不便吗?”法净道:“敢问施主,欲见方丈何事。”这下却又轮到周元钊踌躇了:“父亲归隐即久,不欲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我若照实说了,岂不是泄露了父亲身份?”
法净见周元钊犹豫不决,自觉声气又足,提声道:“怎么,施主不愿意相告吗?那可就对不起了。碍于门规,贫僧也无能为力了。施主请!”
杨思雨气道:“大师就真不肯通融一下吗?”法净高声道:“少林林佛门善地,门规森严,岂可任意触犯?”杨思雨冷笑道:“哼哼,好个佛门善地,门规森严!却不知劫掳妇女,杀人越货,算不算触犯少林门规啊?”
杨雨语此话一出,少林众僧脸色大变。法净踏上一步,厉声道:“你说什么?”杨思雨道:“没什么,这话我只是听江湖上流传而已,算不得真,大师可别见怪。元钊哥哥,咱们走!”说着,拉了周元钊转身便走。
法净喝道:“你敢出口诋毁少林,还想走吗?”说着,然伸出右,抓向杨思雨肩头。
杨思雨挥刀来砍,却不料法净手腕一转已经夺过杨思雨的刀,随手抛出,攻击之势,不见减缓。眼见杨思雨便要伤在法净手下,周元钊想要相救。已然来不及了,只得急出右手,向法净双目点去。
法净见周元钊这一招来得甚极,忙出左手来挡,右手攻向杨思雨的势道却不减缓。周元钊右手一伸一缩,绕过法净左手,合身向他扑去。这样,本是攻敌必救之招,却成了既攻敌之必救,又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法净一惊,自己这一招若不收回,右手这一招必然重伤杨思雨,左手这一招也必当击中周元钊胸口,但如此一来,他双目必然不保。情急之下,只得忙身子后退,同时双手撤回,架开周元钊的一抓。周元钊见他放弃攻向杨思雨,便急忙撤招后退,冷声喝道:“大师少林高僧,何必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且出手如此狠毒,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有损少林名声?”法净道:“少林清誉,岂容他人肆意诋毁。”
杨思雨逃过一劫,正自心惊,听法净如此之说,心中发狠,向前喝道:“法净大师,你有胆便将我杀了。只可惜你杀了我一个,也难禁江湖豪杰悠悠之口。”法净道:“你胡说什么?”杨思雨胸膛一挺,朗声道:“法净大师,少林弟子劫掠妇女,杀人全家,你敢说此事是我胡编乱造,随口污蔑吗?你敢说绝无此事?若大师能说绝无此事,晚辈不用大师出口,便自行了断于大师之前谢罪,大师意下如何?”
法净喉间一顿,一时哑口无言。杨思雨冷笑一声,拉着周元钊之手,转身下山。
法净向前一步,想要阻拦,却又不敢动手。悟明劫掳杀人之事,少林寺一直秘不外宣,以免有损少林名声,却不料竟然被眼前这两个少年知晓。若不阻拦,此事必然在江湖上肆意传播,少林寺名声受辱,恐怕从此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然而若是出手阻拦,他堂堂少林高僧,岂能做此等大违佛门教义之事?况且两少年所说,实有其事,实在算不得诽谤污蔑眼看着两人离开,法净却不知该当如何。身后法痴上前道:“师兄,再不阻拦,这两人便走远了。”法净嗯了一声,却无动静。
忽听寺内一人缓缓道:“两位施主且请留步”。那声音虽低,犹如常人相谈,但却蕴着一股极深厚的内力,只震得两人耳鼓一阵嗡声。
周元钊心下骇然:“好深厚的内力。”回头看时,只见一僧人自寺门走出,身着黄色袈裟,面含微笑,慈眉善目。众僧见那人出来,各自躬身行礼。
那僧人微笑着向众僧点头,然后向周元钊道:“两位施主既上少林,便是有缘,何必急忙要走呢?”周元钊躬身道:“敢问大师如何称呼?”那僧人笑道:“老衲法静。”周元钊一惊,道:“原来是戒律院首座法静大师。”法静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方才听法拙师弟所言,施主年纪轻轻,武功却是极为高强,在武林中算不可多得之才。”周元钊忙道:“不敢。方才法拙大师有心相让,小子才得以侥幸不败。”
法静微微点头,道:“嗯,胜而不骄,果然不错。”语倏出口,袈裟微动,只听哧得声轻响,若有若无一股劲风射向周元钊肩头“肩井”穴。周元钊一惊,急忙斜身一闪,只觉手臂微微一痛,约铜钱般大小的一块衣袖飘然而落。杨思雨见法静使出这般神鬼莫测的武功,不由得为周元钊发急,“啊”得叫出声来,而少林众弟子却齐声低吟,显是为法静所使武功而倾倒。
法静脸色微愠,向少林众弟子道:“武功一道,乃微未小技,何至于执着羡慕。平素礼佛诵经,也未曾见而尔等如此。”法净等人心中惶恐,各自低头合什。
法静见众人知错,微一点头,向周元钊道:“老衲向施主再讨教几招。”言毕,又是一股劲风袭来。周元钊见架无可架,只得急忙退后。却不料一退之下,却是数股劲同,风来袭,*得周元钊再次后退。法静身子并不移动,双手隐藏在宽大的袈裟之内,出招变招,全凭内劲,无迹可寻。周元钊虽已经退开丈余,但法静内功极深,虽隔丈余,劲力并不减弱。周元钊数次与人对敌,虽然未必全胜,却也从未如此狼狈,数招已过,却全无招架之力,更确切的说,简直是无从招架,这等只挨打不还手的局面还是首次遇到。
周元钊再避数招,周身衣衫已经被戳开大大小小十余小洞,虽然还未落败,但若如此下去,胜败自然己定,只不过早晚之分而已。周元钊暗道:“这般斗将下去,岂不是束手就擒吗?看他出手的样子,自然是一路极厉害的指法了,只不过双手隐藏在袈裟内,看不到路数罢了,若能*他双手露出,自能看清他的招式。”想到此,猛得一声狂啸,双掌带起一股掌力,势如狂潮汹涌,撞开法静攻来劲力,直向法静胸口冲来。
法静本已将周元钊压在自已指力之下,却不料周元钊居然在重压之下突起反击。他内功虽然高强,但指力终究不及掌力浑厚,被周元钊掌力一撞,法静便觉气息微滞。当下也是双掌蓄劲,迎了上去,乃是少林绝技“大金刚掌”。
一撞之下,周元钊退出四五步来。法静只是一晃,强要定住身子,但觉得胸口一阵室息,知道对方劲力并未完全化解,若不消解,只怕会受内伤,只得急向后退出一小步,消解来势。
法静在少林寺中位高望重,武功修为也是极高,只不过稍逊云光方丈、法正大师等数人而已,今日却被一个后生小辈震退一步,实是闻所未闻之事,少林众僧不禁脸色一变。
不料法静大师却脸现欣喜之色,道:“施主武功高强,胆略过人,果是不凡。”双掌环绕,向周元钊拍来,甫到中途,倏得变掌为爪,交错而进。周元钊见法静出招变幻莫测,低声喝道:“擒龙手”。法静笑道:“不错,施主见识不凡。”说话间,右手却突得一翻,向下刁住周元钊左手手腕“内关穴”。周元钊右手急点法静大师右臂外“天井穴”,想*他放手回防。法静大师即已经拿住他手腕,岂会轻易放手,忙伸左手来解救。却不料周元钊这一招竟然是虚招,只见他右手忽地回收,正中自己手臂“天泉穴”。
众人见他忽然自戕,大是惊异,杨思雨更是惊叫起来。法静大师亦是一愣,忽觉一股极怪异的力道自周元钊手臂传来,震得他手指一阵发麻,便在这一震间,周元钊手腕一翻,反拿住了法静大师手腕。这一招正是胡大鹏的拿手绝技“脱铐手”,周元钊一指点中自己“天泉”穴,便将一股内力倾泄而入,却并不封住穴道,“天泉”“内关”同属“手厥阴心包经”,这一股内力顺势而下,瞬间震开法静大师手指。其名曰“脱铐手”,意谓铁铐亦可震断,更何况人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