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强眼看着天寻的剑到了,把花枪往回一撤,搬枪尖、献枪柄、如同虎尾一般平扫过来,正抽在天寻的剑上,只听“当啷”一声、火星四测,把天寻震得右臂发麻,剑差点掉了。
“好大的劲!”天寻暗中吃惊,不敢再用剑碰对方的花枪,施展绝技,使出“鸳鸯戏水剑舞”第一夽剑路,叫做“鸳鸯并翅”。
这一套剑路是“鸳鸯戏水”的开始,意思是刚下水时,把翅膀收起来,为了节省体力、伺机待发。
天寻这对雌雄剑,挂定风声,“嗖”直响,如同秋来的月潭,冷风*人,把小巧的两把剑都使活了。让人感觉剑苗子好像生出一块来——剑尖没扫上,剑风扫上的感觉也不好受。
不过,纵使天寻使出绝技,要想轻松获胜,也不太容易。张宗强这杆花枪不愧叫做“断魂枪”,枪尖子跟长了眼,枪杆跟生了翅膀一般。
战到一百多回合,张宗强两腮冒了汗——刚才频频发动进攻,现在体力有些不支,枪也慢下来。天寻一看对方示弱,转守为攻,雄剑急点对方的要害。
张宗强吃劲不住,心想别自找苦吃!也跟天寻学,虚晃一枪,跳出场子。
“等等,我服了,心服口服!‘双剑动地’果然名不虚传。”张宗强把枪一放,弯腰冲着天寻行礼。天寻赶紧收住双剑,把张宗强搀住:“宗强不要客气了,我岁数比你大,体力比你好,这才占了点便宜。等你到我这么大,你比现在的我,还不知道得强多少倍呢!”
爹爹张学功过来了:“孩子,以前你觉得自己不含糊,今天遇上敌手了吧!你的路往后还长着呢!别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就狂得幽冥森林容不下你!”
张宗强脸一红,低头说道:“遵照爹爹的教诲。”他这个人狂倒是狂了,但有一点好处:服人。谁要是真比他高,把他打输了,他就甘心情愿服输,向人家学习长处。要不然,以他这个岁数,功夫到不了今天这个程度。
大家坐下,喘喘气,又说了一会闲话,张宗强就说:“天寻,我知道你的绰号叫‘双剑惊天,金笛动地’,我有个不礼貌的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天寻说道:“宗强你也别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你就说什么。”
“我知道曾家不仅靠着炼制丹药闻名,你们还有一手绝技,就是‘金笛’!笛子在开兵见仗,特别是打混战的时候,能代替号角,威力巨大;另外在比武的时候,也能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今天我已经见识了你的雌雄剑,招式的确惊妙。能不能再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金笛?”
天寻一听,心里好笑:这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灯,要把我这些家底全掏光才行!
心里虽然不愿意,表面上却不推辞,伸手从怀里把金笛掏出来。
所谓的金笛,长短有20公分,粗细如同大拇指,材质用的是上等的结实檀木。制作时,选碗粗细的树身,用小刀一刀一刀削成拇指粗细的形状,光削就得削一年。
再取清晨时、檀树当年新发的嫩叶上、无根的露水放在瓦罐里;光是收集露水,就得用上几年,经年的露水还得放在冰窖里结成冰,要不然会腐烂。
露水收集完,把冰水放进沙锅,放在炼丹金炉上、用火煮七七四十九天:刚开始每天煮三次,每次煮一刻钟,煮完取出调音。愈往后、煮的时间愈长。到了最后七天,日夜不停地煮。另外,每天用的水,都必须换一回。
如此四十九天,把笛子拿出来,再用熔化的金水冷却后涂在表面,走了上百遍;这样制出的笛子又轻便,又坚固,是为金笛。
这样的精工细做,大概得花七八年才能制出一把金笛;而且这还是在一切顺利,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曾家有规定,金笛只能由族长佩戴,金笛研制时所用的秘方、细节技术不向外传,都由族长一人掌握。
一切的一切,造就了金笛不可复加的价值。天寻这把金笛是现任族长曾三春从上一任族长、也就是天寻的爷爷手中继承来的。现在到天寻了手里,天寻对它爱如生命,比什么看得都重。
现在天寻把它拿出来,托在手里给张氏父子看。张宗强要摸一摸,天寻一笑:“宗强,这是我们曾家的象征;族中有规定,任何族长之的人不能碰,你见谅吧。”
张宗强不是不识门脸高低的人,当时脸又一红,觉得自己失态了,忙把手缩回去。
天寻把金笛让他们瞅完了,说道:“我吹笛子的技术虽然不好,这把笛子的声可不小。现在夜深人静,别吵到镇上的人,还是用个哨子之类的东西吹吧。”
父子俩未免有些遗憾,不过也没办法。张家练兵的东西都有,很快给天寻找了把精钢哨子。天寻掂了掂,小声试试音,比自己的金笛差不少,总体也算凑合。
天寻怕自己站着底气太足,让人拿张垫子,躺在院里,嘴含着钢哨子。又叫两个人倒架着一口新锅,把天寻的头扣在锅底下。
这样,天寻说话的声都听不见了。张氏父子想笑也不敢笑,心想:这个天寻也忒狂了!你那哨子再响,在锅底下能出多大声?再说,你是躺在地下,气流不畅,中气不足,你能使出几成劲儿?
父子俩在旁边想着想着,就听见“砰”一声巨响,好像一颗炸雷,大地都在颤动。院里的众人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什么声?”张宗强觉得纳闷,他们这个地方向来没地过震,今天怎么出了这么一声?张学功往两边瞅瞅,查看房屋有没有受损。
正这时,那两个扶着铁锅的下人叫了两声,双双呆坐在地下,“娘啊,这是人吗?”一个喃喃说道。
就见天寻把头上锅往旁边一推,那口锅当时四分五裂——把锅给震碎了。再看天寻口里哪还有哨子,只剩下小半截钢管。天寻把身上的碎铁屑抖抖,尘土掸掸,收拾干净衣服,这才走到爷俩面前:“我献丑了!”
爷俩舌头吐出老长,直瞪着眼,半天没说上话来。
“刚才是你吹的?”张宗强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当然是我,你们不是想看看我的笛技吗?”天寻露出意外的表情。
这次,爷俩不再怀疑,别看张学功辈份大,也一躬扫地:“佩服,佩服,天寻的笛技真是盖世无双,‘金笛动地’名不虚传,我们爷俩算是开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