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北方,山下,小村,茅草屋,微风徐徐。
“父亲,今天你赖不掉了吧!”一张稚嫩的小脸带着一丝不允狡辩道,望着这张小脸,面前的中年男子面带苦色,摇摇头最后还是只得无奈说道:“好好,今天就带着你一起”
“噢!好诶!``````”
望着一脸兴奋的小孩,男子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山上毒虫猛兽极多,抓些野兔之列的小型野兽或可行,但是若是深入了,传说中却是有上古猛兽在其中。但儿子叶明身子自小羸弱,稍加运动就会受不了,更是经常性的生病,大大小小,一年四季从不间断。所以叶家虽然世代狩猎,但叶天却不愿让叶明继承祖业。虽然儿子自幼身体便不是很好,但大概是因为他母亲就天生聪慧过人的缘故,他也生得极其聪慧,其母留下的一点书籍,早早的便被他收剐干净。收拾好器具,行囊满满当当的背在背上,掂了掂重量,叶天无奈道:“走吧!臭小子!”见父亲一脸无奈,叶明捂着嘴偷笑道:“恩```走喽````打猎喽!”
叶天家世代居住在此,靠着这片山林,以打猎为生。村中人也大多是猎户出身,极少有人走出去,到大城镇中去。几十年中村中就出过一个秀才,倒是村中最有学问的人了,村中人多叫他一声“韩夫子”,他虽是为人傲慢,却也含笑欣然接受。而这些年也就此人走出了这平穷的山村,也算得上是富贵之人,偶尔回村,也是引得全村人争相献媚,望能让这眼高于顶的人能看上那家孩儿,也能进城学个书本,别再窝在这个穷困无比的小山村。叶明从生下来起身体就不是太好,自小大病不少,小病不断,医医治治,循环温养,却也不见半分好转。也是由此叶天极少让他有事可做,多是在家看看书,恰好叶明生母原本家世深厚,本性喜书,后逃难遭遇大祸,但还是留下了不少的书籍。村中孩童游戏,他也不甚参与,所以,叶明与村中同龄的孩子交往极少,几乎是一个玩伴都没有。说也起怪,那老秀才难得回这小山村一次,就算回来也是那般大老爷似的趾高气昂,可是几年前回过一次,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当时仅有五岁的叶明。眼见叶明虽身材柔弱却又不失清秀,眉目之间更是含着些许与之年纪不合的睿智,好奇之下便与叶明交谈起来,叶明虽年纪尚小,但天生聪慧,又勉强算得上饱读诗书,谈吐之间,当然不若同龄之人,甚至有些博学似得老练,几句话下来那秀才更是极为喜爱,并断言此子将来必有大作为。离开之时还告知于叶天,当孩子大些可以送到他那儿做个学生,从此呆在城中,谋个生计,如何不比这鸟不拉屎的山村好,为此叶天高兴的几夜未有入睡。
山脚下,一片茂密繁盛的草地,此中有两人不断穿行,略小的一个看上去还是个孩子,两人中的高大男子行速极快丝毫未见后面的小孩已经开始头冒虚汗了,然其只是紧压着胸口,毫不服输的跟着。再走一会儿,男子似乎有些无奈,骤然停下,转过身来盯着其后的孩子,眼中尽是恨恨的意味。小孩见男子停下,稚嫩的脸庞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不过却是瞬闪即逝。略带急促的呼吸,通红的小脸带着一点童真,微道:“父亲,干嘛不走了?”说时脸上带着些迷茫,不过其眼中却是笑意与得意,哪有半点小孩的幼稚单纯可言。“没什么,看看而已。”眼见叶明这副得意的样子,叶天虽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又继续前行,不过其速度却是慢了下来,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背影竟还显得有些落寞。
说也奇怪,这山林可以说是经过多年才有这般规模,但山外的这片草丛却也是极为宽阔,平日村中人进山打猎时也要在这草中走上许久。两人又在草丛中行了许久,叶天再次回过头来,定神道:“额```````儿子,看来今天运气不好啊。走了这么久连只兔子都看不见,不如我们回吧”“恩`````”叶明此时脸上已露出难色,平日见父亲一人外出,傍晚之前回来总是满载而归,可是今日为何`````眼见儿子已有退意,叶天心中暗笑‘呵呵`````毕竟还只是孩子而已!’正当叶天心中暗自窃喜得逞的时候,叶明脸色一变。‘遭,这小子不会看出来了吧’叶天见叶明脸色突变,刚放下的心不由又提了起来。叶明看着自己脸色不停变换的父亲,恨恨道:“父亲,你又想骗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连山脚都算不上,哪来的野兽?每次你都想蒙混过关,不行的,今天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带我一起打猎的!””果然,“心下暗付一声,叶天无奈的摇摇头,恨恨的看了叶明一眼,故作坚狠道:“臭小子,走吧,既然你非要去今天老爸就带你上山,不过到时候一切都听我的,傍晚之前一定要回家,知道吗?”
山林中,一大一小两个人不断的穿行着。那大人身着简朴,腰间系有一根腰带,仔细看来却是一根绳索,小孩不紧不慢的跟着,眼见是体力有些不支,但仍旧倔强的咬牙跟着。两人在山中以行走不下两个时辰,还依旧未有半点收获,像今天这样在林中许久依然未有收获,连平日里多有野兽出没的地方也是空空如也,这倒是叶天几十年来遇到的头一遭。这片山林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参天古树比比皆是,走到深处更是到处都是十个壮汉才能环抱的大树,整片山林更是广袤无边,脚下地上的堆积树叶深厚无比,有些地方腐烂的重的,一脚下去,便能到陷到小腿。在这其中又无数的野兽在此生存,传说中有些更是活了不下千年之久,洪荒异兽,狂野无比。在这山林之中也有着无数猎户世代流传的传说,本来以叶天世代猎户的身份是不会相信野兽千年成精的精怪之说,何况若是没有亲眼所见,这些传说也显得无聊之极。
八年之前,同样是独自一人在森林转了整整一天的叶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无所获的空手回家。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今日这种情况,以前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今天却一只也没有出现。甚至为了能打到一只猎物叶天到了以前从未到过的森林深处,还是一无所获,为此他头一次在傍晚前还未回家。而现在他心中也是无比郁闷,‘怎么可能一只也没有,连兔子毛都没看见!’叶天年少,身子又极其壮硕,村中论起狩猎,他也是当仁不让的同龄第一,甚至一些老一辈的狩猎高手,下陷阱也不一定比他更为精准,但同样他性子也是极为执拗。在这山林中行了这许久,虽未打得半只猎物,却激起了其倔强的性子。死死的与这山林耗上了,所以才会进入那已经被村中传说视为禁地的山岭深处,兴许是运气还没有跌到谷底,正当叶天还在为这一无所获的一天郁闷时,眼前的草丛却动了一下,虽然只是轻轻一下,但确实动了。
“嘿嘿````看你往哪儿跑!”捏着脚步,近到草丛之前,拨开茂密的草丛,登时便吓了叶天一跳,猛退之下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猛的蹬着土,生生退了半丈有余,眼中满含惊惧之意,刚毅的脸庞上也是虚汗密布。眼观草丛下乃是一女子,生的极为美丽,一身穿着也是极尽奢华,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导致这身华服现在变得有些破烂,其上更是有些许血迹,显然是受了些伤。而此女的脸色也是苍白无力,倒在草丛中已是昏睡多时。本是老实猎户的叶天见到的这种情况着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筹措之间竟有些茫然,不过最终还是凭着村中人世代的淳朴善良,且见一个弱女子身受这样重伤,叶天也实在做不出那放任不管的事,也就咬着牙厚着脸将她带回了家中。而后来,那女子醒来后,整日都是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如此情况下叶天也只有继续把她收留了下来,悉心照料。大约过了半年多,那女子终于是恢复了一些,不再终日只知道说胡话。那女子本来生的俊俏,山林粗人,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何况相处了这么久,古有圣人也说“日久生情”,叶天对这女子不知不觉中也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见到她有所好转,更是每日每夜都守在她身旁悉心照料。
一年过去,似乎是时间冲淡了一切,那女子慢慢的开始如正常人一般,只是不说话,终日坐在门前看着远方发呆。叶天为人忠厚善良,加之许久的相处,而自己又是血气方刚,正是成家立业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关心,平日里又对她极好,细致入微,几乎是她想到的,叶天便已经做到。那女子心中有事,不过如何不知叶天这点心思,但终究还是有些成见,门当户对之说,对于她也是根深蒂固,虽是她家败落,但难免也会有些隔阂,何况心中之事又难以忘怀,平日对叶天的各种殷勤只能是或是躲避,或是装着无所知。但叶天却是锲而不舍,依旧如此。许是久而久之叶天所做的一切终于打动了那女子,慢慢的也开始不太回避,此事更是让叶天高兴了许久。
后来在其尽心尽力的照料之下终于完全放下心中隔阂,豁然开朗,两人也在这段时间内彼此相恋,也就成了亲,在这小山村过上并不富裕却极为幸福的日子。如今想来,那段时间依然是叶天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然而与叶天成婚许久女子仍未诞下孩子,此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更何况叶天这样的一般猎户人家。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叶天嘴上不说,但平日里不时显现出的忧心,特别是看到别人家孩子与父母时那种羡慕更是让女子颇为难过与自责,但却又无可奈何。后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经过山村,见得叶明母亲时,老眼中登时便精光大胜,苍老的脸庞竟有些涨红。依道士之言,叶明的母亲奈是绝命体,一生绝无子嗣,但是若修真练道却是极佳的天赋异禀之才,可惜却嫁给了叶天破了处子之身,再无希望。临走之前因念及与之有缘,便说过虽为绝命之人无有子嗣,但可用一秘法让其怀上孩子,但孩子降世之时便是其母亲命绝之日。而叶明的母亲也正是如此才会离世,让叶天悲痛欲绝,若不是有叶明需要人照料恐怕早已寻他母亲去了。
后来叶明的母亲说与叶天,她家本来是南方一富商家,只因官家垂涎陷害,一家人才不得不躲到这北方偏僻处。哪知那日经过山林时,林中突然跳出一只斑纹猛虎,身高逾丈,本是逃难之家便未带太多的家丁,如何是这猛虎对手。十几个家丁全丧生在那猛虎之口,山林野兽,随凶猛异常但其实只要不招惹它,而它肚子又不饿,一般是不会主动害人的。因为家丁的拼死保护,她与父母侥幸逃脱,在逃时父亲却死死的抱着一个紫檀木匣子,而那只猛虎好像并不是出来觅食那般简单,在一家人跑了许久之后又追了上来。这猛虎追上来以后一双虎目死死的盯住木匣不放,父亲却死也不肯放开,最后丧生虎口,而那猛虎气势凶横,眼中精芒闪烁,居然口吐人言,说:“若不想死,便把凤羽给我。”几个妇道人家又如何知道什么凤羽,更何况这野兽口吐人言,几人早就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呆若木鸡的站在那儿,哪还有心思回答它啊。久久不见回答,老虎明显有些焦急,不停的走来走去,这无疑使得几人更加害怕。
迟迟得不到回答,猛虎已然暴怒,狂爆之下便大开杀戒。利爪之下片刻以有两人丧生其中,虎目中显得有些不屑和不耐烦。这时几人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之下开始四散的拼命逃走。可是,她们又如何跑得过猛虎,利爪之下,下场都是一样的。奇怪的是那猛虎并未杀了她,而是取走了父亲在她十七岁生日时送她的头簪,而那个木匣子也被其带走。劫后余生的她爬起来便是一阵猛跑,也不知跑了多久,最后昏倒在地。因为惊吓过度,加之家人尽亡,往日的家人不复存在,伤心欲绝,所以终日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如同疯了一般。幸得叶天精心照料才会恢复,不过家以破灭再无栖身之所,而叶天也是真的爱她,这才答应嫁与他做个平凡的人。也是在此之后,叶天便再也不敢深入这片森林,每次狩猎也绝对会在傍晚之前回家,绝不逗留。
“爸`````爸`````喂!”
“啊```什么?”“老爸,你在想什么啊?”明亮的小眼珠,不时闪烁着机灵的光芒,说道:“别以为我不知到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怎么骗我乖乖回家!父亲,你不用想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也骗不了我的!”
柔弱的身子在此时显得无比的坚韧,略显单薄,却不失坚定的信念。自小就失去母亲的叶明性格本应该像大多数的没有母亲的孩子那样孤僻,但是,叶天对叶明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七年来父兼母职,让叶明得到了足够的关爱。所以,叶明不但不性格孤僻,而且还非常的开朗,再加上他非常的聪慧,叶天早已打算再过些日子将来让他到城镇中那老秀才那儿去学习,以后不要再走家族狩猎的老路,一生辛劳。
从小叶明就非常聪明,所以他也早就明白父亲心中那份辛劳。父亲从来不让自己与他一起打猎,叶明心中明白,那是因为父亲关爱他,不希望他受到一点伤害,正是因为如此他要证明给父亲看,自己能行的!“好,走,老爸今日就带你真正打一回猎,也好让你看看这山林之中的凶险。”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性格叶天又如何不知道,虽然身子溺弱,但叶明性格却极为坚韧又乐观开朗,决定的事很难再改变。如此,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便借着清晨初日的阳光走进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山林之中,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