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无花果记
不知先生2022-09-05 09:366,524

  “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抻了个懒腰。

  也许是因为那槟榔,亦可能是因为终于签约的兴奋,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

  “哦,”她淡淡的回应道,眼中灰蒙蒙的东西越来越多。

  “所以呢?”我用手揉了揉睡衣的领口,“那天晚上是泰龙唱的?”

  她仿佛没有听见我的问题,两只手的手指交在一起,似蚯蚓一般不停蠕动着,神色越来越木然。

  “方阿姨?”

  她机器般缓缓的转向我,看着我,却又像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我有些不安起来,轻声试探的问到:“方阿姨?”

  她这次才终于有了回应,缓缓慈祥了脸颊:

  “啊。”

  “我说,鸣秋最后去了吗?”

  问完我便后悔了,她那张枯木一般的脸,逐渐丧失了最细微的蠕动。

  我看了眼一旁的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赶忙轻声道:

  “算了,算——”

  “他没来,”方老太太突然打断我,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

  “他没来,他没有来。”

  随着每一声,那双深陷于褶皱的眼睛,竟没来由的湿润了。

  “我在码头等了他好久,我和他约好的,我一直在等啊!船都走了啊!可是他没有来,没有来!”

  “码头?”我心中一愣,看老太太的感觉好像有些迷糊了。

  “他为什么不来啊,”她用力的咒骂着,声音越来越大,哭嚎般响彻在空荡荡的楼宇中。

  为什么?我上哪儿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儿紧张了,赶忙从旁边桌上将她的那杯水拿来,递到眼前:“您别急,喝点水。”

  “他为什么不来,他不来,我的一生都毁了。”她抬起那截坠着肉皮的胳膊,捂在嘴巴上,可丝毫没有止住那种彻骨的悲伤。

  “我的一生都毁了啊!”她的声音开始变形,嚎的要将丹田中最后一丝气息都呼出来一般。

  看着这幅难以自已的状态,我只感觉脊背发凉。为了防止护工们闻讯赶到时我落下个难以启齿的名声,我赶忙轻声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趴回我自己的床上,假装睡觉。

  心中不停的埋怨着自己的杀鸡取卵,但好在,那哭声不多时便回归平静。也许是因为亢奋之后的松散,我竟真的就这样趴着泛起了迷糊。

  隔壁板松散的吱嘎一声,我用尽最后的气力将头拧向冲着她的一侧。

  “你说,”她还醒着,身子倒比以往坐的更直了一些,“你说,人老了,是不是很多事儿都记不清了。”

  “嗯?”我含糊着从嘴唇压迫的缝隙里吹出一句。

  她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我最后递到她手中的水杯,“是不是?会都忘了吧?连最爱的人长什么样子,也记不准了,对么?”

  她最后好像是这么说的,我无法确定的告诉你,因为我已经睡着了。我甚至听见了护工们来门口责难声音的来源,只是我懒得再睁开眼睛。

   

  半睡半醒间,脑中翻涌升腾起各种从未经历过的画面,有对着专栏记者侃侃而谈,有带着老太太似《触不可及》般游历北京。这是我的职业身份第一次发生转变的日子,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像婴儿一样,我已确信自己不用再去担心关系,人情,尊严等所有的羁绊,香甜极了。

  再醒来时,是被午饭芹菜炒肉的香味勾起来的。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觉得这地方还不错,芹菜也不错,猪肉也不错,什么都很不错。

  隐约记得,昨晚还梦见了他们,我笔下,或者说她口中的两个年轻人。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个趴在佣人背上,一个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从我身旁走过,似乎看见了我,转过脸,也冲我微笑。

  阳光穿透紫红色窗帘的缝隙,灰尘轻飘飘的悬着,丝丝透亮。我挣扎着摸出眼镜,坐起来,却被窗台下的场景下了一跳。

  方老太太已经坐到了我这边窗前的椅子上,双手放定在腿上,痴痴的看着窗外。那表情略有些失落,眼神宁静而沉重,像要把那楼宇看穿,看到后面的热闹一般。

  自打我进到这个房间后,除了偶尔护工搀扶来帮她上厕所,我还是第一次见她离开床。这场面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我稳稳心神清了清嗓子,打了个招呼:“呦,方阿姨,您起来了?”

  听到声音,她有些警觉地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又是陌生。看来以后每次她醒过来,都要好好解释解释“我们的聊天事业”了。

  我拖着慵懒的身体下了床,抻了抻酸痛的后背,重复到:

  “方阿姨,您起挺早啊。”

  不对,她坐在那里,手放在桌子上,这画面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少了。我又转头看向了床头柜,还是空空的。

  是帽子,我的帽子呢!

  “诶方阿姨,内个,帽子呢?您收起来了?”我伸手指向那桌面上。

  可能是被我突然抬手的动作吓到,她又惶恐了几分。我不敢再动,她总算顺着我的指尖,缓缓转回头看向那张桌面。可脸上却再没有一丝波澜。

  我有点儿后怕,赶忙轻轻又往前靠了靠:

  “方阿姨,我——”我指着自己,“我小梁,您记得吧,这两天陪您聊天的那个?”

  看着她木讷又警惕的眼神,我咽着吐沫,心里不停打着算盘。

  “您忘了?我说要带您一起去北京的?我是——”,

  “泰通!”她匆忙的叫了出来,不待我否认,那双紧皱的眉头瞬间便放开,松弛的眼眶转眼便红了。

  “泰通!”她转眼变有些亢奋了:

  “泰通,我不想要你买罗虎车了。你从家里来的吗?那儿还好么?你一定是来接我的吧,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回家。我与你回家,好吗?我们明天就走。”她说到这里竟挣扎着要站起身,边用胳膊死命撑住椅面边一点点往起站。

  “泰通,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这里快闷死我了。”

  我应该说过的吧,我最怕的,便是那些忽然间不正常了的东西。我努力的克制着恐惧,压着声音解释着:

  “我不是泰通,我不是泰通!”

  她眼中的火缓缓熄灭了,空洞的渗人,分明是看向我,却又透过我,看了出去。

  我想她应该是平静些了,赶忙追问到:“方阿姨,你还好吧?”

  她目光回到我脸上,却又猛地向后一缩身子,似是看见了巨大的恐怖事物。

  “3018号,”那干瘪的嘴唇带着脖子上的肉皮,微弱的颤动着,“3018号已,”后面便听不清了,只感觉她想用力的张开嘴,可只剩下愈发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3018?”

  她见我也这么说,身子如电击般剧烈的颤了一下。

  我暗叫不好,还不等我再劝慰。她缓缓抬起了一边胳膊,向着我的方向伸来,够到极限,那只手在空中虚无的抓着,手连带那双眼里的渴求径直抓进我心底。

  我受不了了,向后连连跳出几步,出了房间,直顶在走廊的墙壁上。

  她仍在不停的抓着,随着用力,身子也慢慢的往前倾,直到“咚”的一声,沉闷的摔倒在地上。

  恐惧和负罪感将我的脑袋沉沉的按在墙壁上,身上不住的抖来抖去,看着地上那具徒劳蠕动的身体,苦苦的干熬着。

  好在,楼层执勤的小护工看见了我,边嚷嚷边向我走了过来。

  “诶诶诶,你怎么还出来了?”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扭头快步向她走去。不想她一看我冲她去了,反倒也吓得不行,赶忙拉起护工服的衣领,用力拽到口鼻处捂上,甚至将身子靠墙边侧了过去。

  顾不了这么多了,我紧走两步来到她身前,将手指向屋里。

  “方老太太。”

  护士警惕的挑着一边眉毛:

  “嗯?”

  “她有点儿不对,赶紧看看去!”

   

  我脑袋里乱极了,扭头看见拐角厅里坐着的几个老人们,他们用机械的呆滞眼光看着我。我意识到我的“禁足”到这里便是极限了,出了这里,只怕又会是新的十四天。

  我只能靠着墙,慢慢的放平喘息。我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脊背缓缓的下滑,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十几分钟之后,在来往医护人员的缝隙里,我能看见一具痉挛着的躯体急匆匆的推走。

   

  在护工们的“善意提醒”几次后,我才惊魂未定的回了房间。

  这座房间便陷入了彻底的安静,安静的发凉,像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一样。

  在做什么?抢救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胡乱猜想着。难道这房间里端坐着一场生离死别么?我不知道,我连门都无法出去。还有,我的小说呢?后面的故事该怎么办?那个“I”字图标还在不停的闪烁着。而我该慨叹的只是我的小说么?我太自私了么?

  就在这种不安和惶恐中不停的刷着手机,我度过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个清晨,董子昌来了,他说,方老太太死了。

  死亡么?我分明已经预见到了,可当它到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我愣愣的坐在床上,六神无主的望着董子昌落寞的收拾着东西。就好像我只要再多盯一会儿,便能识破他的诡计,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一般。

  因为出了第一个星期,董子昌也只是简单的做了防护便收拾了起来。他将一些好搬的东西腾到走廊之后,又回身用纸箱子装起了方老太太的零碎物品,之后才走到窗户边,对着楼下张望。

  “走了。”他幽幽的飘出这么一句。

  我大体能猜到他的意思,下床走到窗边,顺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努力将脸贴在玻璃上,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红木色的回廊。回廊的入口处放着一块白色牌子,写着八个字:

  “助念道场,请勿喧哗。”

  “那儿么?”我搭言道。

  “嗯,”他神色和煦了一些,“这儿都是中式的,当然,没有其他意见的话。”

  “这么快么?”我隐约觉出了流程不妥的地方。

  “这边都快,”他解释道,“正常医院里都会停个三天七天,人到齐了做个仪式再烧。怕就怕这种没儿没女、没朋友的,停一天,是一天的钱啊——嗨,在这儿待久了,也就习惯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随声附和:“唉,是啊。”

  “董子昌。”

  他又一次将手伸了过来。

  “哦,我记得的。”我赶忙解释,而后将目光投向身后床头柜上那本书:“我看了,写的挺好。”

  他身子向后一缩,夸张的客气起来:“哪里哪里,我听马院长说了。您是真搞写作的,不要笑话我才好。”

  我脸红了个透,自己几十万字没被印出过一张,在人家面前,这四个字更让我心中惭愧了。

  “我呢,”不等我再谦虚,他接着说道:“我就是总来这里帮忙,看的多了,便总觉得这些关于生老病死的事儿,是该好好写写的。”

  一番话说得我敬佩不已,说实话,那本书我都没有勇气看完。并非是我懒,只是接连看了其中几个,竟全是“遗产不均兄弟成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类大哭大悲的脉络。当真是“意外每次都比明天先来”,越看越压抑,不知作者为啥一个圆满结局不写。

  想到意外,我紧忙补充上了唯一准备过的说辞:

  “诶对了,内个,”我用下巴冲那边又指了指:“可不是因为我啊。我核酸三次了,啥事儿没有。”

  他也扭过头,将手撑在窗台上,答到:“那不至于,糖尿病,本来诊断差不多能挺到过完年,没想到走的还挺急。你没被吓到吧。”

  “那没有,那没有,”我摇摇头。这么想来,生死有命,心中还是略微轻松了一些。

  可富贵在天,这一撒手,我的小说怎么办呢?看董哥还没有急着走,我索性试探的问到:

  “对了,那老太太以前的事儿,你了解么?”

  “不知道,”他无奈的摇摇头,“台湾的吧,我听说是华侨。”

  话至此处,我便知道他是真不了解,也懒得纠正他了。

  “反正人缘儿不咋地。”董哥借着说到,“从来没人来看,临了临了,也没个人能通知,过两天还得我去跑死亡证明。”

  我对于方老太太的后续有些诧异,“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

  “上哪找?”他有些戏谑的笑了笑,“我早就觉得她不对路子。无儿无女的,销户都得我去。对了,你猜她档案在哪?”

  “在那儿?”

  “沈阳第一监狱!”

  我心中一惊,不敢信自己的耳朵。监狱?

  “怎么回事?怎么会在那儿?”

  他轻蔑的一撇眼睛,“谁知道呢,要说我早就觉出来了,你看她平日里谁也看不上的样子,要我我也把她逮进去!这种人啊,社会关系很复杂,没真话的。我提醒过老马好几次了,这老太太有点儿问题,他也没当回事。”

  董子昌说着,未发觉我脸上颜色更变。我耳朵中哪还有他说的,心中一阵阵凉意袭来。

  她临死前反复念叨的“3018”,难不成是监狱里的编号?我看向那床铺的方向,这时才明白那床豆浆色棉被的缘由,哪是什么名贵东西,那可不就是某些“特殊机关”的标配么!

  这马院长太坑人了,老太太快不行了他瞒了也就罢了,这坐过牢是小事儿么?这他都没提,万一哪天犯病了把我给捅了呢。可转念一想,当初是自己跑进来给这里添了麻烦,现在赖他也有点儿不近人情了。

  后怕过了,我又想起门口的大海报,虽有些年头了,但看得出来并没有要撤掉的痕迹。怎么说,养老院也不会拿个作奸犯科的人当招牌吧?

  可看董子昌言之凿凿的样子,似乎也不该怀疑。那她到底是谁呢,劳改犯,还是“明星老人”?又或者,两者都是?

  冷静下来后,一个新的问题便浮出了海面:即便她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好歹人死灯灭,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我的小说呢,如果她所说的一切,只是一个“女疯子”的“春秋大梦”,那我这个“纪实体”,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走神之中,话题已经被他带跑偏了。

  “反正——我看你之前总和那个小吴聊,要我说,那女人你得小心点儿。你以后有啥需要就找我吧,在这儿的,出去的,你要用啥就说。”

  “嗯?”我回过神,赶忙应道:“小吴?她怎么了?”

  他又欲接着说下去,将手指向窗外的一处,正这时,门口却又响起了脚步声。

  小吴推着车子走进屋中,“董哥你还在这呢,收拾完了?”

  我们两个霎时间有些慌神。董哥索性冲我点了点头,笑着说:“你忙,你忙。”说罢便快步出了屋子。

  也许是因为前日的无理取闹,小吴这两天看我的眼神总是阴晴不定的。见她不主动搭理我,我也不便自讨没趣,回到了床上。看她安静的收拾着那张床铺,将那些可疑的脏背货卷成一卷,堆在了推车上。灰尘扬起,她拿出一个消毒喷雾,不停的在空中喷洒着。

  人死不到一天,便要像清理脏东西般仔细,我看的别扭。转瞬间又同情起方老太太来。心中总是隐隐觉得,她口中的那段故事,以及她说起故事时娓娓道来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假的。

  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貌似这个问题的症结,还要牵扯回那顶该死的帽子上。我环顾四周,就这么大个地方,帽子能去哪儿了呢?眼光自然又落回到了小吴身上,于是轻轻咳嗽一声,张口道:“内个,姑娘啊。”

  小吴瞥了我一眼,没停下手中的活计。

  “怎么了?”

  “这两天方老太太有没有给你们什么东——”

  “没有,”几乎还没等我说完,这两个字便直接飞了出来,直噎的我气短。

  听得出她带着气儿,可此刻我也只能低头了,于是坐直了点儿身体,谄媚的又坐过去一些。

  “不是,我说真的,诶,”我身子努力往前探了探,斜着看向她的脸,“就那个帽子,黑色的,你记得吧?这怎么今儿一起来就没见着?”

  她可能是也怕闹得太僵不好收场,毕竟我在这里也算个“关系户”。她假意四周打量了一圈儿,而后漫不经心的说:

  “不是被那个董子昌拿走了吧。”

  我想了想,“那倒不能——”

  “你啊,你还是小心点儿他的好。”小吴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微微扭过头,用略带心事的余光瞟着我。

  我一愣,“啊?谁啊?”

  “那个姓董的,”她转回头,回复到方才冷冰冰的样子,眉宇间不自然的皱了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想到养老院也内卷到这个程度了,我好奇到:“对了他是负责啥的啊?”

  “啥也不负责,”她冷哼一声,“卖保险的。”

  “啊?”我半天没反应过来,“合着不是你们这儿的?”

  小吴直起身子,在漫天飞舞的液珠和灰尘中回身拿了个吸尘器,开始吸地,话语也随着提高了音量:“老马身边的,天天围着,早吃上这里了。商业养老、人寿、意外、啥都卖,指着这儿赚钱呢。”

  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主编”的那本书里全是些生老病死的人生窘境,合着是为了搭配保险卖的。也就是我没看完,后面铁定得有保险机构关键时刻送温暖的一章。

  这也解释了为啥他叮嘱我“有啥需要就找他”,原来是推销业务呢。

  “你看他刚才收拾东西臊眉耷眼的吧,”小吴抬胳膊用肘部蹭了蹭脸颊边的汗,“老太太啥也没买,他才不愿意去帮着收拾呢。”

  “擦,”我跟着瘪了瘪嘴,人心叵测啊,摇了摇头。“唉——我说姑娘。你们也真行,当初我跟这隔离的时候,你们可没说这老太太快不行了。现在倒好,偏偏这会儿死了,外面这些人该怎么看我?做多少核酸都白扯了!”

  她仔细的掖着床单,半晌才回话。

  “谁知道呢,”她给壶里又打了打气,“按理说不至于的,”她想到这里突然挑起眉头看向我:“你没给她吃什么吧?”

  我猛然警觉到她话中所怀疑的事情。难不成,我的“投喂”是否加剧了方老太太的症状?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在心中安慰自己,人怎么会可怜到连水果都吃不了。这推理让人不寒而栗,我甚至不敢多想,条件反射般的回答:

  “没有,没有。”

  她狐疑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好在未发现什么端倪,转头又拖起地来。

  一顿下来,帽子的线索没有找到,兴师问罪倒惹的自己惴惴不安起来。我试着将话题扯开,起码先把方老太太的事儿弄明白点儿再说:

  “不过老太太这事儿你们也够不厚道的啊,还什么知名侨商之女,这明明蹲过监狱,你们愣是没告诉我?”

  她听完,皱起眉头又打量起来我。

  “怎么了?”我被她盯得发毛。

  “你到底是她什么人啊?”她挑眉问道:“她的事儿你不知道,还要问我?”

  得,忘了这茬了,我赶忙信口胡诌起来,“嗨——也没那么熟主要是,我这——小时候也没听说。诶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么?”

  “不知道。”她见我又吞吞吐吐的,收回了刚好一些的脸色,“那个年代的人,谁知道经历了什么。”说罢推车向屋外走。

  “对了,”临出门前她又停下了脚步,半回头留了一句:

  “跟你说一声哈,还有人要来。”

  

继续阅读:10.一条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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