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聂伽澍,他目视前方,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我知道他听到了,是不是很多豪门的父子都是这种令人尴尬的关系?
本来我是要跟方管家说我来帮聂伽澍拿他的东西,但是看着方管家满是皱纹的脸,一句话突然就脱口而出:“伽澍昨天有事没有回来,他今天托我来给伯父送礼物。”
方管家又惊又喜,眼角的褶子里都藏着欣喜:“是吗,那感情好,老爷现在不在家,纪小姐进去坐,晚上老爷会回来。”
“我等会放在聂先生的房间里。”
“也好也好。”方管家请我进门,殷勤地指着楼上对我说:“老爷就住在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不过现在太太还没起床,要不您去少爷的房间先坐一下,等太太起床了,我喊您。”
我谢过方管家走进电梯,回头看聂伽澍坐在栏杆上看我:“你给我爹带了什么礼物,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我哪里有礼物,只是刚才一时头脑发热才说的,我朝他笑:“你房间里肯定有些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送给你爸爸不就行了,毕竟他昨天生日,迟来的礼物总比没有强。”
“你知道我爸喜欢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摇摇头。
他从栏杆上跳下来:“女人和权利,你哪一样可以给他?”电梯还没开,他就从紧闭的门上走了出去。
本来他就够任性的了,现在死了变成鬼,更加任性,我只能乖乖等到电梯到了顶楼才走出去。
他飘荡在半空中,身形隽逸,就连生气的背影都看上去美不胜收。
我追上去,他率先飘进了他的房间,我忘了还没开门,鼻子撞在门上,撞的好痛。
他帮我开门,有些幸灾乐祸居高临下地看我:“有的时候,做鬼好过做人。”
他真小气,我也是想拉近他和他爸爸之间的关系,毕竟是父子,有什么化解不了。
他仿佛看出来我地心思:“我们前世是冤家。”
这句话将我点醒,我在疑虑,聂伽澍的爸爸是不是上一世的督爷?看长相不是,所以我不确定。
他忽然撩我的头发,笑容轻浮:“怎么,想跟我爸爸套近乎?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不需要特别讨好他。”
我打掉他的手,有些心虚也有些脸红。
我关上门,他的房间一片萧素,看上去有些惨,虽然家具都是亮晶晶的,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但是很冷清,没有人气。
“你让我帮你拿什么?”
“保险柜里我的私章。”他说。
“你不是可以自己拿东西么?”
“你觉得一枚图章自己在空中飘荡诡异不诡异?”
那倒是真的,的确有些奇怪。
他的保险柜是内嵌入墙式的,墙上挂着一幅八卦图,掀开图里面就是保险柜。
他自己去掀八卦图,真是不得了的鬼,连八卦图都不怕。
他告诉我密码:“17,33,49,65,81,97,13,29,45,61。”
一长串数字,他念了好几遍我才输对了:“这么多数字,是什么?”
既不像生日,也不像什么纪念日,这么长一串我真怀疑他是怎么记得住的。
“有规律么?”
“没有。”
“那这数字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他耸耸肩:“在我脑子里总是跳出这几个数字,我就用作我的密码了。”
我看着他无语,想起蔡助理跟我说过,有时候聂伽澍不想疯的时候,就一个人玩数独游戏。
对于我这种学文科的,向来对数字不敏感,数独游戏对我来说仿佛天上的星辰,只能仰望。
他的保险柜里空空如也,没有我想象的一保险柜美金,我在下面的隔层里找到他的图章,虽然他保险柜里没什么其他东西,但是我却看到了很多小小的首饰盒。
我趁他背对着我,好奇心促使我拿起来一个看了看,打开盒子里面是做工非常精美的袖扣,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有钱人的衬衫活着西服扣子都是要特别订做的。
看这样式花纹,应该不是聂伽澍的喜好,我在盒子里找到一张很小的卡片,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字,生日快乐,老爹。
应该是聂伽澍的字迹,我猜是聂伽澍送给他爸爸的礼物,看看保险柜里有五六个这样的盒子,我打开看看全都是袖扣,每一款式样都不一样。
看来,他每年都给他爸爸准备礼物,但是都没有送出去。
原来,他看上去满不在乎,但是年年都把他爸爸的生日记在心里,只是送不出去而已。
我灵机一动,想拿一个藏起来等会给方管家转交给聂伽澍的父亲,他父亲一定很高兴。
谁知道我还没把盒子塞进口袋里,他就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放回去,别多事!”
做了鬼的聂伽澍简直就是恐怖,我不死心地捏着盒子不肯放回去:“我都跟方管家说过了,如果没有礼物给他,他会怀疑我来你们家的动机。”
“那就让他怀疑好了。”他走过来夺过我手里的盒子扔进保险柜里,用脚踢上。
我站起来想读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每天都给他爸爸准备礼物,看来他对他父亲的感情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探究地看他的眼睛,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眼眸,隔绝了世上的所有色彩。
忽然,黑色眼眸逼近我,他的俊脸在我面前放大N倍,他笑嘻嘻的:“想研究我?我的眼睛没什么好看,我的身体才好看。”说着他就解扣子,也不知道他解扣子的速度怎么这么快,瞬间我就看到了他结实的胸膛,我急忙转过身去,他却飞快地绕到我面前来,他个子高,刚好我的鼻尖顶到他的胸口。
他怪叫:“想吃我豆腐直说好了,不用这样生扑。”
“扑你的头啦!”我一情急,小女儿态全出来了,喊出来之后肉麻的自己的牙都酥了。
每次跟他说正经事的时候,总是会不知不觉被他拐到不正经的上面来。
他单手抱住我的腰,撅嘴吹我的鬓角:“我的床很舒服,虽然不比我别墅的水床,但是别有一番滋味,要不要试一试?”
别看他是鬼,他的手臂却很有力气,我使劲挣扎也推不开他,这时门开了,方管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纪小姐。”
我单人博弈的样子,真是逊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