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完最后一个字,我的身体像是被水晶球吸了进去,身体化作了一道光,跌进水晶球体里。
我轻飘飘地落地,在一处超大的院落里。
院里种满了梨树,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满天满地的都是白色,仿佛阳春白雪。
但是院子里却一个人没有,里里外外一片素缟,仿佛在办丧事。
我在偌大的园子里奔跑,好不容易看到几个官差一样的人,急忙抓着询问:“请问,这家人家是什么人?”
官差仿佛没看到我,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他的衣袍从我的手指尖滑走。
为什么看不到我?边上便是池塘,我弯腰在塘里照了一下自己,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举起手,将手掌对着太阳,看到阳光从我的掌心中射下来。
我原来只是一个魂魄,没有实体。
是不是那个随缘给了我一个假冒伪劣的水晶球,我能穿越,却只能是一个魂魄?
不管了,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才行。
园子很大,我去过故宫,觉得这里的花园和故宫的后花园也差不了多少。
园子里全是官差,正在搜家一样,我终于在一个后门口看到了很多人,看打扮大概是着府邸里的家眷和仆人们,人人都在惊慌地哭泣。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走过去,听到了一个小厮歇斯底里地哭号:“我才十六,还未娶亲,今日便要去死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大人平日待咱们不薄,今日能随大人一同去死,也是我们的造化。”另一个老者抹着眼泪说道。
“那是你的想法,你垂垂老矣,我可还年轻。”
寥寥数语,我却听懂了,这家是要被满门抄斩。
我倒吸一口凉气,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今日却要亲眼所见,不知将是怎样一种惨烈。
女眷那里更是哭的肝肠寸断:“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大人战功无数,今日却落的如此下场。”
“他若不是与贝勒爷做对,也不会连累了咱们。”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身为大人的妻妾,就要和大人一起生死与共。”
“恐怕,大人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们吧,你是正室又如何,他眼里还不只有那个女人!”
人人都在悲泣,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有的骂爹骂娘,有的怨天尤人,有的叹自己命不好,做牛做马小半辈子,现在还要被杀头。
将要死亡的恐慌笼罩在这个能看出昔日辉煌的园子里,我站在他们的面前,只能是个观众,做不了什么。
我想,这里一定有我什么事,刚才女眷们口中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我。
我在人群中找我自己,但是却没有看到。
这时候,几十个官差将人群团团围住,那些人恐惧地大声嚎哭出声。
为首的一个官差说:“纪灵呢?为何没有看到她?”
女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穿着黄色缎面领口缀着狐狸毛的尖脸女人小声说:“恐怕是跑了,亏的大人爱她爱到死去活来,连性命都要丢了,她却跑的不见人。”
那些官差脸色一凛:“还不快找,搜遍整个府邸,她跑不了多远!”
怪不得没见到我,原来我跑了。
是我贪生怕死么,还是怎样?
他们口中的大人,是不是聂伽澍?
我是他的妾,今日他被满门抄斩,我却贪生怕死,偷偷跑了。
我在这一世,就是这样一个人么?
官差们寻了一圈,没有收获,一个官差对另一个说:“要不要去禀告贝勒爷,纪灵跑了可不是小事。”
“恐怕贝勒爷知道咱们让纪灵跑了会雷霆震怒。”
“没办法,就是把咱们剐了也只能实话实说。”
那个官差点点头:“我去汇报吧!”
我便随着这个官差走出了园子。
他骑上拴在门外的一匹高头大马,我飘忽着紧紧跟着他。
穿过熙攘的大街,到了一处安静而雅致的所在,官差翻身下马,跟门口的守卫说:“我是西街衙门的人,奉命看守今日抄斩的戚家,有要事要向贝勒爷禀报。”
我等不及守卫的回答,便飘进了大门。
这是一个比刚才的园子更要庞大的府邸,贝勒爷的府邸,肯定是豪华至极。
我没心情看院里的奇花异草,也无心摸一摸门廊前的柱子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花纹,只管往大堂里走。
我看到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在大堂中间,穿着十分华贵,这莫不是就是我?
我赶紧想走过去,那女人却转过身来,抓住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询问:“哥哥还在见客么?你有没有通报,我要见他!”
仆人连忙回话:“回公主,贝勒爷还在见客,小的已经通报过了。”
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脸,她是雪云!
上一世和我同为聂家小丫头的雪云,原来百年前她竟然是公主!
我惊喜地想和她相认,走过去才想起自己现在不过是个魂魄,她根本看不见我。
雪云焦急而失望地松开了仆人,叮嘱道:“等会再帮我去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找哥哥。”
“是。”仆人退下去。
这时,一个女人从外面走进来,盈盈朝雪云行了个礼:“公主这番这么早就出宫了,来找贝勒爷何事?”
“福晋。”雪云也还了个礼:“皇兄现在还在见客?”
“我和公主一样,到现在都没见到贝勒爷。”女人语气有些幽怨,在椅子上坐下:“公主喝茶。”
雪云很是焦急,在大堂里转了两圈都没有停下来。
福晋笑着呷了口茶:“公主不必如此烦躁,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了,等到午时,那人便会处斩,你知道求他也没用。”
雪云停下来,咬了咬唇就往门外走:“我要去找皇兄!”
福晋慌忙跟在后面:“公主留步,贝勒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事情依然如此,你何必去自找不快?”
“他要杀了他们俩人,那不如连我也一并斩了算了!”
“公主说的气话,若是给贝勒爷听见,”福晋正说着,只见一个女人从里面的厢房冲出来,满身都是血迹,雪云惊呼了一声:“纪灵!”
我瞪大眼睛,看到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