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禄听见木头断裂的动静,再看我的手里,正拿着那截断掉的扶手。
红木的沙发扶手,被我硬生生掰断。参差不齐的木头茬子,看上去可以当武器使用。
吴大禄本能地又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
“你干什么?你还真的想要我的命啊?我告诉你,我会报警的。”
我做出无辜的样子,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截木头:
“就因为这个,你就报警?”
吴大禄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子,也看出来我不好对付:
“你不是来说转让的事,你是想威胁我,让我放弃酥饼厂的。”
我做出诧异的样子:
“一进门就给你说过的话,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吴大禄气急败坏,他现在根本不想和我谈什么,他只想让我离开。
“你听着,我不管你会什么功夫,你赶紧给我离开。不然我报警,我说你……说你私闯民宅。”
我点了点头:
“这个报警的理由不错,我觉得*察应该会来。”
我说完就坐在沙发上,把半截沙发扶手放在腿上。
吴大禄以为我自己都说了*察会来,自己肯定就会离开,没想到我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吴大禄看着我,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我看的想笑:
“吴哥,你不应该生气。是你惦记别人的东西,又不是别人惦记你的,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吴大禄抽着一边的嘴角,一副凶狠的模样:
“马建设那个杂……他那个厂子,我接手后又不会亏待他。他还是当他的厂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说:
“你的意思是,张三娶了新媳妇,你去把张三的新媳妇睡了。但是对外,你还是说张三是新郎,是这意思不?”
吴大禄不是个文化人,我这么简单的比喻,他还琢磨了半天才明白。
“这个……也不能这么说,我给马建设开工资的。”
我都气笑了:
“人家一个厂长,一年的收入是三十多万。你给他开工资,你能开多少?”
吴大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要不让他入股……我还可以给他股份……”
我也是见识到了吴大禄的不要脸:
“你给他?明明是他自己的东西,他需要你再给他?”
吴大禄的眼睛左右骨碌着,突然就朝门口冲出去。
很快,吴大禄拿着一把铁锹进来,对着我大吼:
“滚,马上给我滚。”
吴大禄吼的动静太大,他那个黄脸婆老婆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看吴大禄手里的铁锹,也不管什么情况,对着我就瞎嚷嚷起来:
“你杀人啊,你要杀人啊。你今天敢动我男人一下,我死在你看。”
吴大禄抡着铁锹咋咋呼呼,他老婆一半身子躲在吴大禄身后,嘴里大呼小叫。他们两口子在我面前吵吵嚷嚷,我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既然插不上嘴,那我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吴大禄和他老婆。
可能是我看戏一样的眼神,让吴大禄更不能接受,他突然就抡起铁锹,朝我的头顶拍下来。
琪哥说过,处理这件事,一定不能动手。
我可以不动手,但是我也不能等着别人打我。
我开始躲,吴大禄的铁锹拍到红木沙发上,声音还挺清脆的。
我站在玻璃的餐桌的前面,吴大禄一铁锹下来,我闪身躲开,吴大禄的铁锹拍到餐桌上,玻璃餐桌四分五裂。
我迅速在正屋看了一眼,发现有个落地钟还挺漂亮,赶紧过去,站到落地钟面前。
吴大禄两次打不中我,还砸烂了自己的家具。心里一股恶气早就冲上了头,又举着铁锹朝我拍过来。
吴大禄的老婆看出情况不对,“哎哎哎”着喊吴大禄:
“别打他,小心我的钟。”
此刻的吴大禄,哪里能听的进去这些?
也不知道他骂他老婆,还是骂我,一句“钟你妈的钟”,铁锹已经到了我的头顶。
我轻轻一个侧身,落地钟上面的玻璃罩子立马就碎了一地。
吴大禄的老婆“哇”地大叫一声:
“我的钟,我的西洋钟,八百块钱啊。”
吴大禄一次次打不中我,我看他整个人的脸上都在充血,眼睛更是红的可怕。
我看情况不对,直接往门口溜过去。
吴大禄的事,不可能一次就能谈成,得多来几次。
只要我能保证在一个不打架,自己也不会受伤的状态中,我就能一直来找吴大禄,直到他没脾气为止。
不过这样太磨叽,我还有一个能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跑到正屋的门口,吴大禄抡着铁锹追过来。我没办法,只能从大门里跑出去。
吴大禄杀红了眼,竟然追着我就来了。大有一副今天不弄死我,他就不会罢休的气势。
我的车就在吴大禄的家门口,但是我这会不能靠过去,更不能让他知道那辆车就是我的,我怕他拍坏我的车。
吴大禄的家门口,有两个半人多高的石狮子。本来这玩意儿也不可能替我挡住吴大禄,但是我绕着石狮子转圈,吴大禄一时也拍不到我。
夜深人静,吴大禄不管不顾地对着我大喊:
“站住,你给我站住,我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
村子里有狗叫声,旁边的两户邻居,院子里也亮起了灯。
我不敢等吴大禄的邻居出来,农村经常有那种亲兄弟的房子盖在一起的情况。万一吴大禄的邻居是他哥或者他弟,那我可就要吃亏了。
不是我打不过,只是琪哥吩咐了不能动手。我不想钱要不回来,再给琪哥惹出别的麻烦。
我准备跑了,车暂时先放在吴大禄家门口。
但是走之前,我得给吴大禄留一句话:
“吴哥,这件事我找你要不来结果,我就找你上面的那个人。你可以黑天半夜,在这里不管不顾地和我撕打,不知道你上面那个人,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可以这么不要脸?”
我说完就跑,吴大禄不敢追我,只是在原地跳着脚骂我:
“我上面的人,他弄死你,跟弄死个蚂蚁一样简单。你算什么东西你去找他?人家是大官,人家会理你个王八蛋?”
夜里太安静,我已经跑出好长一段路,吴大禄骂人的话,我还能听得清楚。
吴大禄不追,我跑到一个拐弯处就停下了。
我要在这里等一等,等吴大禄回家了,我去开我的车。
从南王村回到城里,最起码得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没有车,我赶天亮都跑不回去。
我坐在路边休息,一边抽烟一边骂琪哥:
“什么破事?我他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明明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东西,非整的我像个孙子一样,被一个拿铁锹的吓得东躲西藏?”
不过骂归骂,我心里已经打算好了。
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必须让琪哥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背着九爷给自己弄钱?
还有九爷,我也得重新去了解他。明明看着挺爷们,挺义气的一个男人,怎么就被大家众叛亲离了?
几分钟后,我原路返回,开了我的车离开南王村。
两个多小时后,我回到城里。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这会表嫂和小雨肯定睡了,我不想回去打扰他们。
琪哥肯定也睡了,就算他不睡,我也不会去找他。
和琪哥说九爷的事,尽量一次就说到位。如果中间拉拉扯扯几回,我怕事情没搞清楚,我和琪哥的关系再提前破裂。
我把车停在一个酒店门口,自己进去开了间房。
我没有洁癖,但是今天跑了一天,再加上刚才在南王村的土路上跑了一阵。我决定还是先洗个澡,然后再睡觉。
衣服脱了,洗澡水的温度调好,我刚把头发打湿,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声音很轻。
我心里一惊,一把抹掉脸上的水,支棱着耳朵听动静。
“咚咚咚”,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还是很轻。
浴室里没有趁手的家伙事,我故意把洗澡水开大,把一条毛巾浸湿拿在手里。
毛巾沾水后打人的力道,虽然比不上铁棒之类的硬东西,但是暂时防御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腰里围着浴巾,悄悄走到门口:
“谁?”
一个娇柔的女声:
“先生您好,客房服务需要吗?”
我站在门口,气的差点背过去。
我还以为是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没想到是酒店的人。
我一肚子火,说话也火大:
“不要。”
门口的客房服务没有走:
“先生,我们是有偿服务。您可以先看看,如果没有您喜欢的,我就不打扰您了。”
知道门外是女人,我已经没那么紧张了。虽然虚惊一场很不高兴,但是她说什么“有偿服务”,什么“可以先看看”,倒让我来了兴趣。
我穿好裤子,把浴巾搭在肩膀上,打开了门。
门外,一个穿着紧身红皮裙的长发女人,像是接待客户一样,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式微笑,手里拿着一沓照片,看着我。
女人身材很好,同样紧身的上衣,深V的衣领一直开到肚脐眼。
这种衣服,不管谁第一眼看过去,都是从上看到下,再仔细观察那对山峰大不大。
我也不例外。
同样,门外的女人,眼珠子也粘在我裸露的胸大肌上离不开。
我一看这女人的打扮,就知道她说的“有偿服务”是什么了。
“先生,”
女人的还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的,要开始做生意了:
“我们的服务都是明码标价,您先看照片,照片后面是服务的价位。我们有一百的,二百的,最高是一千的。您……”
“不需要。”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我一句话打发了她,“嘭”地一声关了门。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这种“服务”我也不需要。
九爷手下那么多夜总会,我要是真的想找,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我脱掉裤子,正准备继续洗澡,敲门声又响了。
我想都没想,对着门的方向就说:
“我说了不需要,你听不懂吗?”
外面没人说话,但是敲门声还在继续。
我不耐烦了,正准备呵斥对方,突然感觉那个敲门声不对劲。
之前那个女人敲门,声音很轻。
但是这次的敲门声,一听就是很用力的那种。
我警觉起来:
“谁?”
外面没人说话,敲门声也停下了。
我感觉不妙,正准备穿裤子,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好几根木头棒子先迎面过来了。
五个男人,清一色的膀大腰圆。他们人手一根木棍,手握着木棍的那一端,用透明胶带死死地缠住。
这种用透明胶带固定手和木棍的作用,是为了防止打架时木棍脱手,一般只有黑社会的人打架才会用这种办法。
我一看五个男人手上的胶带就知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是道上的人。
我裤子还没穿好,手里也没有家伙事。眼看着那几根木头棍子,带着呼哨的风声劈头盖脸地过来,我只能就地打滚先躲开。
我开的这个酒店房间很小,一张双人床摆在房间正中的位置,床和周围墙的距离最多三米。
我就地打滚,先是碰到床上。
几根木棒第一次进攻没打到我,很快又追着我过来。
我一个翻身从床这边上滚到床那边,顺手捞起一把凳子。
“你们是谁?”
我手里有了家伙事,立马就有了胆气,大声问对方是谁。
可是,冲进来的五个男人,没一个开口说话的。他们踩着床上来,准备五个打一个,围攻我。
我趁着五个男人同时举起木棍,下盘完全暴露在我眼前的瞬间,手里的凳子横扫出去。
离我最近的那个男人,腿骨当场断裂,那人惨叫起来。
其余的四个人,一看自己的同伙受伤了,更是发狠地朝我抡木头棍子。
我身后就是窗户,刚进来的时候,我嫌酒店房间有味道,打开窗子透气。
这会,我转身跳到窗户上,对那四个男人大吼:
“你们到底是谁?再不说,我他妈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