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眼睛一亮,只等着红姐再细说下去。
琪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反倒是一脸的嫌弃。
我想听,还想知道细节,但是我没办法问红姐。好在红姐在男人身上摸爬滚打十几年,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我第一次和葛全洪上床,他明知道我不是第一次,还是表现的很尊重我。不像别的男人,猴急不说,还不把人当回事。恨不得花一次的钱,把这辈子的事都办了。”
我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又不能笑,只能低头吃了一口菜。
“……葛全洪很有耐心,他还知道女人做这事之前,会有个慢热的过程。他一边摸着我的……”
我听的正起劲,没想到琪哥突然打断了红姐:
“红姐,说点葛全洪平时的习惯什么的。你说这些床上的东西,我和韩唐又不会和他上床,知道这些没用。”
我终于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红姐也笑了:
“你小子,不进女色,怎么说话却这么不正经?”
我笑的“嗝嗝嗝“的,琪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好笑吗?”
我不笑了。
红姐接着说:
“葛全洪有很多习惯,比如他不吃辣,不喝茶。喜欢穿平角内裤,袜子必须是长腰的……”
红姐说的很快,毕竟是给九爷重复过十几遍的内容,不用过脑子都能说出来。
红姐说完了,琪哥也是听的头疼:
“难怪九爷找不到葛全洪,你说的这些,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红姐也说累了,喝了一杯酒润了润嗓子,又接着说:
“葛全洪的事,我自己在脑子里过了八百遍了。我就觉得,那王八蛋真是小心到了极点。他后来一再要求九爷上供,我觉得他是早就有了那个想法。所以他和我在一起时,真得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琪哥抽烟,红姐喝酒,两个人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我嘴里嚼着一颗花生米,仔细地回忆着红姐刚才说的每句话。
突然,我问红姐:
“红姐,你刚才说葛全洪喜欢古董字画?”
红姐可能自己说过去都没注意,想了一会才点头:
“……对,说过一次。”
我放下筷子:
“红姐,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
红姐点头:
“能啊,这有什么不能的?那天他路上堵车,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酒店。平时他都很有耐心陪我慢热,可那天他摸着摸着我……”
红姐正说到我感兴趣的地方,琪哥突然不耐烦地“咳”了一声:
“红姐,”
琪哥重重地咬着字:
“说重点,别说你们床上的事,听得我想吐。”
红姐拿起筷子就要敲琪哥的脑袋:
“你小子,过来问我的是你,不让我说话的还是你,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琪哥对男女之事好像有生理上的厌恶,他自己不接触,也不想听别人说。
可惜了,其实我还挺喜欢听这些的。
琪哥不愿意听,红姐也只能跳过。但是真说到字画这件事,红姐又说:
“这个没办法详细说了,葛全洪当时只说了一句,说什么那个字画店每周只开一天的门,他得赶紧过去看看。”
我感觉自己抓到了点什么:
“葛全洪有没有说那个字画店在什么地方?”
红姐坚定摇头:
“没有,那王八蛋那么谨慎,怎么可能说这些东西?”
我没有放弃,让红姐再回忆一下:
“红姐,你再好好想想。关于那个字画店的事,葛全洪还说了什么别的东西没有?”
红姐手指夹着烟,表情像便秘一样努力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摇头:
“真没有,他当时就急着要走。说字画店去晚了,好东西就被别人抢走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我有点丧气,本以为抓住了一点有用的信息,结果不是。
我没心情吃菜了,伸手去桌子上拿烟,准备抽根烟静静。
可是,就在我的手刚碰到烟盒时,红姐突然说:
“慢着,”
我愣了一下,一抬头,发现红姐正盯着我准备拿烟的那只手。
红姐什么意思,不让我抽她的烟?
琪哥也不知道红姐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多说话,只从自己兜里摸出一盒烟扔到桌子上。
我有点尴尬,正准备去拿琪哥的烟时,红姐突然说道:
“……我好像记得,那天葛全洪要走,我让他带我一起离开。葛全洪说……说他去的方向和我是反的,让我自己打车回去。”
琪哥还没反应过来,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你们那次约会的地方在哪里?你离开的是哪个方向?”
红姐这次是真的苦思冥想,一根烟在手里都快燃烧完了,她也顾不上去抽。
“……真有点想不起来了,那王八蛋每次都换地方,我忘了那次是哪里。”
我说:
“红姐,别的地方可以想不起来,这个地方你可必须想起来啊。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个字画店,说不定就能找到葛全洪。”
琪哥也放下了二郎腿,他也听出点门道了。
我和琪哥,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紧张地盯着红姐,只等她回忆起那个地方。
红姐把手里的烟屁股都来来回回地搓散了,终于想了起来:
“想起来了,是碧桂园翡翠酒店,好像在东二路附近。”
我和琪哥同时站起来:
“走,现在就过去找。”
红姐扔掉烟屁股:
“等会,我去换个衣服,我们一起去。”
红姐去卧室换衣服,黑色长裤,无袖上衣,左边的肩膀处缠着厚厚的纱布。
来的时候,琪哥说红姐受伤,应该就是这里了。
琪哥问伤是怎么来的,红姐不想说:
“赶紧走,办正事要紧。”
红姐第一个从门里出去,琪哥还想问,红姐已经“噔噔噔”下楼了。
琪哥开车,我们三个往东二路而去。
东二路在东郊,不算偏僻,但也绝对不是个热闹的地方。红姐说的那个碧桂园翡翠酒店,名字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小旅馆。
我们在酒店门口停车,琪哥说:
“如果葛全洪去的是我们的反方向,那我们就直往前开就行了,那个字画店应该就在前面。”
可是,车子没法往前开。
因为这个碧桂园翡翠酒店,已经在东二路的尽头了。再往前是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后墙,根本无路可走。
琪哥不死心,顺着居民楼的后墙去看,发现左右确实还有可以通行的小道,但是车不能过,只有人可以侧着身子过。
琪哥要我和他,一左一右走过去看看,我摇摇头:
“没必要,这两条小路上都是垃圾,一看就不是让人走的地方。”
红姐也说:
“葛全洪有车,他不可能走这里。”
我让红姐想想,葛全洪有没有说去那个字画店需要多少时间?
红姐摇头:
“这个真没有,他只说了一句字画店的好东西,去晚了就被别人抢了,别的什么都没说。”
眼前的路走不通,三个人只能先回到车上。
琪哥一时没了方向,心烦,想抽烟,打火机打不起火,气的直接摔了打火机。
我也心烦,可是心烦又解决不了问题。
没办法,我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从头考虑这件事。
想了半天,我感觉自己又抓到一个重点:
“红姐,葛全洪要去字画店的那天,你还记不记得是星期几?”
红姐这次直接笑了:
“操,韩唐,你当你红姐的脑子很好用啊?这他妈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是哪个月份了,我还能给你记住是星期几?”
我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一点点让红姐去回忆:
“没事的红姐,我们帮你一起想。你先说,你们那次见面,大概是几月份?”
红姐从我和琪哥找她开始,就一直在回忆这些东西,已经头疼的很了。
这会,我又让她回忆,红姐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想不起来。我实话说了吧,他葛全洪一个月见不了我两次,我别的时间还要和其他男人睡觉。我能记得那些话是葛全洪说的就不错了。不然我把别的男人说的话和葛全洪串了台,你们什么都别想找到。”
一直没有头绪,大家的脾气都有些不好。红姐说的这两句话有点见外,琪哥也不高兴了:
“红姐,大家都是给九爷做事。你要是真的串台让我们找不到葛全洪,受损失的也是九爷。你知不知道,九爷的那些货还在海上,一天可是好几万的损失。”
琪哥提到九爷,红姐一下子就没脾气了。她用上一根的烟屁股续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掐眉心。
过了好一会儿,红姐才慢慢开口:
“……应该是去年的九月份,我记得那天,我说天冷了,让葛全洪陪我去买衣服……”
看得出红姐回忆的很艰难,边想边说,我和琪哥都不出声地看着她。
“……那天,应该是九月份的后半月……我记得葛全洪说马上十月一……说国庆放假再带我去买……”
红姐又露出那种便秘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回忆的很努力,也很费劲。
“……我说十月一,那不是……那不是还得一个礼拜吗。那就是……就是……”
我和琪哥同时接话:
“九月份的最后一个礼拜。”
红姐像是解脱了一样,身子往后一靠就不想说话了:
“就这些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想。”
现在,我和琪哥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时间。想知道去年九月份,离十月一的那个礼拜是星期几,那就得仔细推算了。
琪哥干脆又直接:
“我算不了,你算。”
我尴尬了:
“这个……我也不会算。”
琪哥说:
“九爷总说你脑子聪明,你从今天是星期几开始往后推,推到去年九月份就知道了。”
我牙疼的“吱”了一声:
“这样推……这也太麻烦了吧?”
琪哥说:
“好不容易有点头绪,你还嫌麻烦?你要是觉得这样麻烦,那你说,怎么找到葛全洪?”
琪哥的表情又冷又硬,我心想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那你怎么不推?
但是这话我肯定不敢对琪哥说,只能下车买了纸和笔,一天天往后算时间。
这真是个笨的不能再笨的办法,我要是当年上学有这股好学又钻研的劲头,我肯定能考上大学。
我埋头苦算,红姐在后座嘲笑我:
“不会买一本去年的日历查一下?”
我没开口,琪哥说:
“去年的日历,今年还能买到?”
红姐不说话了。
我想笑不敢笑一声,只能埋头一点点推时间。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推到了那天:
“礼拜四……完了,今天才礼拜天。我们还得等……等四天,才能等到那个字画店开门。”
虽然时间不凑巧,但好歹有了点眉目。琪哥的意思,今天就别回去了,就在附近找找,看哪里有没开门的字画店,先把地方找到再说。
这可真是个大工程,东二路虽然不繁华,但是两边的街道上全是商铺,卖什么的都有。
琪哥的车慢慢往前开,车里,红姐看左边,我看右边,三个人一点点往前找。
我们是越过那栋居民楼往前走,如果葛全洪没有撒谎,那我们三个人找的大方向应该是对的。
一路往前找,大概三个小时后,红姐突然指着左边的一个小卷闸门说:
“是不是那个?古意字画店?”
琪哥停下车,我们三个同时去看那个字画店。
很破旧的一个小店,卷闸门拉下来,没有营业。
我叹了口气:
“行了,回去吧,下周四再过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