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是沉着脸的司择空，听了司凛的话后一怔，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反应迅速啊？
司择空好笑地看着她，方才的杀意已经是一扫而光，投向她的目光里永远是盛满了宠溺的：“小坏蛋。”
之前平平淡淡的司凛听了司择空的这句话，倒是觉得有些过分温柔了，抬起眼来，含笑。
二人之间的小互动，让楼邪心里一顿，随即有种陌生的感觉不自觉地蔓延开来，倒是让自己有些…失落么？他也说不清楚。
但这种感觉也是转瞬即逝，自己并不想要想那么多，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自己无法理解。
“司小姐倒是好盘算，楼某自叹不如。”楼邪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调笑状态。
“嗯，你知道就好。”司凛嘴上依旧不饶人。
楼邪真是没有遇到过这般人，他似笑非笑地，俊美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淡淡的探究。
这个时候，先前被派出的宫人同一个捧着锦盒的侍女一块回来了。
众位小姐心里都清楚，那可是惠贵妃身旁的侍女，那里面的锦盒，装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驻颜丸了吧！
虽说没有那个福气能够用到，不过看看总归是好的。
司凛懒懒地抬起眼来，看来那驻颜丸已经是送过来了？
宫人和侍女恭恭敬敬地回禀皇帝，皇帝轻轻一笑，让他们将这锦盒呈给司凛。
司凛心里觉得好笑，这还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这里，还真是好笑，先前卖出去，如今又送回自己这里，不过说实在的，这个惠贵妃倒是真有那么好心？一点也不肉疼地将这驻颜丸送过来。
众人自然是好奇地投入目光，驻颜丸可是个金贵玩意儿呢。
侍女毕恭毕敬地朝着司凛方向行了礼，而后将锦盒捧过去：“司小姐，这便是驻颜丸了，恭喜司小姐拔得头筹。”
司凛轻轻点了点头，看向那个锦盒，她打开了锦盒。
众人争相恐后地看过去，只见那锦盒之中，躺着一丸玉瓷色的球状物，晶莹玉润的，看样子就知道是个好物。
“这便是驻颜丸吧！”
“天呐，听闻这驻颜丸只要服下去，那可能够抑制衰老，还能够使得青春永驻呢，好像是根据人的年岁来决定效果的呢。”
“是吗？”
“是的呀，如果是二八芳华的姑娘服用下去，那么可是能够保持许久的青春年华呢，如若是年岁大一些的，那么也能够延缓衰老，面色也会看起来更好呢。”
“怪不得惠贵妃看起来容光焕发呀……”
“那可不是，有这么好的东西能够养着呢……”
身旁一众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
不过司凛，如今脸上的笑容倒是有些古怪。
自己便是制作驻颜丸的人，自然是能分辨出驻颜丸，如今放在锦盒之中的这丸药，虽说貌似状似，但绝对不是驻颜丸，自己一看便知。
轻轻地嗅着这丸的香味，感觉应该是清莲丸吧？倒也是巧了，这清莲丸便是驻颜丸的前身，同样都是自己研制出来的，自己在清莲丸的基础上才研制出了驻颜丸。
司凛莫名觉得很好笑，惠贵妃不光有驻颜丸，也有清莲丸？看来她还真是自己的忠实客户。
如今是拿清莲丸来替驻颜丸吗？也是，自己可不认为她有那个决心把驻颜丸拱手让人。
惠贵妃就连这点破事也要做假，还真是让人贻笑大方，不过也算她倒霉，竟然撞上自己。
司凛可不准备放过惠贵妃。
她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欸……”
一听她这般开口，那个侍女浑身一震，等一下，她是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司凛轻轻地捻起那枚清莲丸：“这驻颜丸倒是有些古怪了。”
众人一怔，她这是什么意思？
司凛继续说下去：“听闻驻颜丸周身散发着隐隐盈光，这枚怎么……”
她说到这里，也不接着说下去，只是将手中的驻颜丸往高处抬去，像是想要看个清楚，却是正好让那些围观的人看了个清楚。
的确，这不过是一丸普通的玉瓷色丸药罢了，并没有所谓的盈光。
其他臣子和公子们自然是不懂这些，而那些姑娘们自然是一目了然，她们早就听闻不少关于驻颜丸的消息，这定然不是真正的驻颜丸。
一瞬间，不等司凛直接指出来，质疑声已经是此起彼伏。
言论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瞬间的功夫，已经是让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都认为那惠贵妃是知道驻颜丸之金贵，所以才拿了别的东西过来充数。
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惠贵妃怎么回事？眼下什么情况？她送过来的那个什么驻颜丸是假货？
那边的君坤之，方才也就是做了做表面功夫才在西阁多待了一会，眼不见心不烦地先回来了，却是正好撞见惠贵妃这件事。
他说到底心里仍然是怂得很，周边非议热涨，他打量着皇帝的脸色，自己还是不要帮惠贵妃说话了吧？
司凛缓缓地将清莲丸放回原位，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实则惠贵妃不忍割爱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好呢。”
她面前的那个侍女早就是面红耳赤，竟没想到司凛还真的识货，模样能够蒙混过关，但是这个隐隐盈光还真是造不了假。
眼下自然是要为惠贵妃圆谎的，那个侍女也是做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来，手足无措地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奴婢…奴婢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莫非是奴婢拿错了？方才惠贵妃身子不好，奴婢听人来要驻颜丸，也不敢惊动了惠贵妃，就自己去找了…莫非是拿错了……？”
说到这里，侍女越说越彷徨，而后立马止不住地磕起头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的动作如若行云流水，也不等别人有所质疑，就直接自顾自地磕起头来。
看着在地上磕头的侍女，众人心里都觉得古怪，再怎么说这个侍女也有些莫名其妙，竟直接就自顾自地承认错误了。
就好像是知道自己拿的就是错的一样。
众人越想越是匪夷所思，甚至能够猜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样，如果司凛没发现的话，那么这清莲丸便充了驻颜丸的数，如果司凛发现了的话，那么就直接让侍女一口咬定说自己拿错了？
惠贵妃还真是一手好算盘。
倒是没想到堂堂贵妃，会这般不磊落，给个礼品也是磕磕巴巴的，好歹这个礼品也是她提出来要给的，如今竟是想用假货来蒙混过去，这好歹是一个贵妃啊，怎么会如此小性儿？
那个侍女并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会让别人这般想，匆匆就要站起来，说要回去拿真正的驻颜丸。
“罢了。”是皇帝出声制止了她，那侍女很明显地动作一顿，甚是尴尬。
“惠贵妃既然这么不情愿，也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可不知道还会拿来什么呢。”皇帝这话阴阳怪气，自然是带有怒气的。
“皇上……”侍女匆匆摇着头，但是也不敢言语，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够力挽狂澜？
司凛则是轻轻地关上锦盒，似笑非笑。
时间实则没过去多久，皇帝正是想要提出些许补偿的时候，却是有个小太监眼尖儿似的，通报着：“惠贵妃驾到—”
众人一怔，正是这个风尖浪口的时候，惠贵妃怎么来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惠贵妃正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却也是匆匆而来。
惠贵妃似乎是一点也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她轻轻皱着眉头，而后有些无奈的模样。
这才方走了几步才到百卉园中，已经是掩口咳嗽了几声，面上也没带什么妆，两颊却有些淡淡的红色，整个人看上去的确是虚弱无力的。
“臣妾给皇帝请安。”惠贵妃看起来倒的确是有些抱恙，却还是带着笑容，有点勉强的感觉，看上去倒是能够惹人怜悯。
不过她的目的自然不仅仅于给皇帝请安，她环顾四周，而后目光终于是落在了自己的那个侍女身上。
“素儿，原来你在这里，本宫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你还是拿错了……”惠贵妃说到这里，都是带着些许嗔怪意味的，也不是很认真。
她都进来这么久了，一进来的时候似乎就没有感受到全场紧绷的气氛，对那些投向自己的极具争议的目光也是一概忽略。
不过说到这里，惠贵妃才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她面上露出些许彷徨的模样来：“…莫非，你已经将清莲丸拿给了司小姐？”
她边说边往司凛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司凛手上拿着那个锦盒。
惠贵妃立马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来，她匆匆地走上前去，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
“司小姐！都是本宫奴婢糊涂，她竟然还是拿错了！真是对不起你！”惠贵妃朝着司凛方向递去那个小瓷瓶：“这才是驻颜丸，那锦盒里放着的，应该是清莲丸。”
她满脸抱歉，又是愤然，又是担忧的，像是非常过意不去一般。
惠贵妃的举动让众人看了都是摸不着头脑，莫非真是误会？这个惠贵妃来得也挺快的，好像就是在发现差错之后匆匆赶过来的，倒的确是无可指摘。
莫非真是误会？
皇帝的面色有些古怪，倒是君坤之，则是舒了一口气，惠贵妃这次真是化险为夷了。
司凛似笑非笑地靠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不过大致上自然是看得过去的。
惠贵妃可真是一把好手，原来她的眼线已经多到了这个地步，明明时间才过去没多一会，她就能够赶过来力挽狂澜，还真是厉害，叫人叹为观止。
自己才不会相信她是什么真的混淆拿错了，从她一进来开始的表现开始，自己就知道她是装的，从头到尾都是装的，天衣无缝。
一进来对他人的反应默然如此，做了必经的给皇帝请安的流程后就直奔主题地就找上了那个侍女，话说得也颇为考究。
说她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侍女拿错的，三言两语之间就把自己的嫌疑撇得一干二净，这便全是侍女的错了。
说罢之后直接找上自己，倒也是聪明，知道首先要让自己定心，才能够换她的安心。
司凛的笑意愈来愈深，这个女人，不愧是混迹后宫的好手啊？啧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惠贵妃不知道为何司凛这般笑，但是自己心里清楚，她做得很好，自然是能够骗过那些人的眼睛，至于面前这个女人，她实在太深了，自己是不能看透的。
不过也无妨，自己也不用看透她，毕竟只要能够骗过众人的眼睛就可以。
实在是不知道为何面前这个小姑娘会这般神通广大，竟然连驻颜丸和清莲丸都能够分辨出来。
还好通风报信得及时，自己匆匆就赶了过来，迅速地调整好了状态，只剩下面颊上些许由于跑步而泛起的红晕还未消散，不过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自己只能够花钱消灾了，自己自然是知道她拿假货来蒙混过关会有多么可怕的影响，自己可不能够落人口舌！
不过说到底惠贵妃还是肉疼的，如今别说驻颜丸了，就连清莲丸自己也不能够留住了。
不过自己自然是能够定夺出最好的选择来。
惠贵妃瞬间换上追悔莫及的表情来，而后摇着头，甚是抱歉：“真抱歉造成这么大的误会，这里是驻颜丸，自然清莲丸也是好物，还是请司小姐一并收下吧。”
她将手中的驻颜丸送过去。
甚是愧疚的模样。
司凛若有所思，惠贵妃还真是舍得，真是聪明，她的确很懂取舍，眼下自然是要花钱消灾，多送出一丸清莲丸，才能够让那些猜忌自己的人统统闭口。
惠贵妃，真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
司凛知道如今自己不能够说什么，只是轻轻一笑，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惠贵妃手中的小瓷瓶：“先前我还在奇怪呢，看来的确是误会。”
“那便多谢惠贵妃一份美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