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
林茉没有食言，工商部门的解封条瞬间送达。
金河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依旧璀璨，赌场里人声鼎沸，筹码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坐在二楼办公室，手里翻着刚送来的账本，嘴角忍不住上扬。
今天开业首日，流水远超预期，光是VIP厅的盈利就抵得上过去小半个月的收入。
看来这河州，有不少审时度势者。
知道我斗过了刘志远，纷纷上来捧场。
我正盘算着接下来的扩张计划，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徐晴雪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龙井，笑意盈盈地放在我面前。
“阿宝，赌场今天爆满，连走廊都挤满了人。”她倚在桌边，红唇微扬，“看来金河重新开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成功。”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沁人。“多亏了大家。”我笑了笑，“尤其是你，徐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操心的最多。”
徐晴雪轻轻摇头，眼神却忽然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下茶杯。
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楚幼薇那妮子……最近有点不对劲。”
“楚幼薇？不对劲？”我皱眉，“她怎么了？”
徐晴雪叹了口气：“从昨天开始，她就心不在焉的，发牌的时候好几次出错，刚刚VIP厅的客人还投诉她动作太慢……”
我微微眯起眼。楚幼薇一向是金河最稳的荷官，手法干净利落，从不出错。
她今天怎么会这样？
正想再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陈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色慌张：“阿宝！不好了！楼下有人在闹事！”
我眼神一冷，立刻站起身：“怎么回事？”
“有个醉鬼，输红了眼，正指着荷官的鼻子骂，说她发错了牌，牌序都乱了，晦气！”陈瑶急道，“阿虎他们已经在拦了，但那家伙疯了一样，在楼下又砸又摔！”
我二话不说，大步走出办公室，徐晴雪和陈瑶紧随其后。
一楼赌场，百家乐台。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咒骂声。
“妈的！老子连输七把！刚刚你还把牌的顺序给发错了！草你妈的！说！你这荷官是不是动手脚了？！”一个满脸通红、满身酒气的男人正拍着桌子，指着楚幼薇破口大骂，
“新来的吗！你他妈会不会发牌？！”
楚幼薇站在牌桌后，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捏着牌靴的边缘。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嘴唇微微发抖，但职业素养让她仍然保持着冷静，低声道：“先生，对…对不起，我刚刚…刚刚没注意到！”
“冷静个屁！”醉汉猛地抓起一把筹码，狠狠砸向她，“老子输了这么多钱！今天非讨个说法不可！”
筹码飞溅，楚幼薇下意识地侧身躲闪，但动作慢了半拍，一枚筹码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阿虎带着几个弟兄已经围了上去，但那醉汉仗着酒劲，还在叫嚣：“怎么？金河开业第一天就玩阴的？输不起是吧？！店大欺客？”
我大步走过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这位老板，消消气。”我微笑着走到他跟前，伸手按住他正要掀桌的手腕，“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李阿宝，有什么问题咱们慢慢说。”
醉汉眯着醉眼打量我，嘴里喷着酒气：“你...你就是李阿宝？来得正好！你们这荷官...”
“我看到了。”我打断他，转头对楚幼薇使了个眼色，“去把监控调出来。”
楚幼薇咬着嘴唇点头，快步离开。
我顺势揽住醉汉的肩膀，压低声音：“老哥，今天是我们开业大喜日子，您这么闹多不合适。这样，您今晚的损失我双倍赔偿，再送您一万筹码，就当交个朋友，怎么样？”
醉汉眼睛一亮，酒似乎醒了几分：“真...真的？”
我朝阿虎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整齐码着一万筹码。
“不仅如此，”我继续道，"以后您来金河，一律享受VIP待遇。”
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私人号码，随时为您服务。”
醉汉接过名片，态度明显软化了：“李老板果然爽快...其实我也不是...”
“理解理解。”我拍拍他的肩，“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更何况的确是我们赌场的人犯错在先。阿虎，带这位老板去贵宾厅，上好酒。”
看着醉汉乐呵呵地跟着阿虎离开，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转身时，发现楚幼薇正站在角落，手指绞着衣角，眼眶通红。
“跟我来。”我沉声道。
办公室里，徐晴雪已经泡好了茶。
楚幼薇站在桌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说吧，怎么回事？”我靠在椅背上，“你从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楚幼薇的嘴唇颤抖着，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宝哥...我奶奶...我奶奶她...”
徐晴雪连忙递上纸巾。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慢慢说。”
“今天早上...医院打电话...”她抽泣着，声音断断续续，“说奶奶...走了...我...我还没来得及...”
她再也说不下去，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这才注意到，她制服口袋里露出一角黑纱。
徐晴雪蹲下身轻轻抱住她，抬头看我：“今早的事，她一直瞒着没说。”
我心猛地一沉。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但真到了这个时刻，又难免让人难以接受。
虽然我和楚三娘只是萍水之交，可江湖人就是如此，见一面便敢托付自己的闺女。
这份信任，是瞧得上我李阿宝。
上次在杜三爷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楚三娘的事情，更加的让我对这位前辈产生敬佩之意。
我叹息一声，声音变得柔软，道：“这种大事，为什么不早说呢？”
楚幼薇抬起泪眼：“今天...今天是金河重新开业...我不想...不想给大家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