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略有起色
丛林咆哮2025-07-02 21:264,555

弗雷泽接下来又和大家聊了一会,简单了解了他们的身世。

  米沙是个罗斯人,这个年代来君士坦丁堡打工的罗斯人就像后世的北漂一样。他以前是个水手,后来碰上了海难,虽然捡了条命但是落下了风湿病,原本的船主又因为这次海难赔了个血本无归,所以自己干脆在岸上安顿下来。他以前在船上就是给水手做饭的,如今也算个资深老厨师了。

  胖妇人査丽丝是本地希腊人。一般的东罗马帝国公民都不乐意别人叫自己“希腊人”,认为那是在侮辱自己,但査丽丝真的是希腊半岛嫁过来的,还是来自一个著名的城市阿卡迪亚。不过在君士坦丁堡这里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乡巴佬”了,加上丈夫早亡,娘家那边又战乱不断,于是就留在了这座“一线城市”。还好她也是孓然一身没有子女,幼年家里请教师学过算数,于是就管起了账本。

  至于阿达拉,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就是在街对面那座修道院里长大的孤儿。阿达拉是牧师给她起的希腊名字,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女孩的相貌有点万国混血的感觉。她的头发说黑不黑,掺杂着一点棕黄色,黑色的眼珠里有那么一点深灰,单看高高的颧骨的话又觉得有蒙古人的基因。

  修道院收留的孤儿最多抚养到十四岁,之后如果不想离开的话,要么你就来当修士修女,要么就帮着打理修道院的产业。偏偏这座修道院除了养了几十头羊以外,最主要的产业就是那座麻风病人医院。这医院的作用就是将麻风病人与正常人隔离开,照顾病人的工作倒也轻松,就是送送饭,不过自己也容易染上麻风病,最后变成畸形或者残废。

  像她这样的女孩,没有一技之长,若是离开修道院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沦为妓-女。米沙和査丽丝是看着女孩长大的,最后求着塞斯收留阿达拉在酒馆里当了一个侍女。生活看起来似乎已经很美好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女孩正在长身体,每天却只能吃个半饱,远远看去就像一根豆芽。

  弗雷泽去厨房看了看,果然发现很多食材都不新鲜。听査丽丝说,附近的人来这里主要是喝酒,不过偶尔也有吃饭的,所以塞斯吩咐他们还是要准备些食物。

  弗雷泽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羊肉扔掉了。当初杰森袭击“怪眼”巴瑞老巢的故事还历历在目,那群强盗就是整天吃着不新鲜的食物,很多人连武器都举不起来。他跟胖妇人商量道:“天气越来越凉了,以后新买的食物也许能保存的久一些。咱们要不就先卖酒,等以后账目有富余了再多买些食材,增加菜品。”

  査丽丝想了想,觉得这也是无奈之举,说道:“香肠熏鱼奶酪什么的还是准备一些,有些法国人就爱吃香肠这种东西。”

  君士坦丁堡靠海吃海,腌腊食品在他们眼中是穷乡僻壤的下等东西,新鲜的海产品才是心目中的佳品。对于这个观念,弗雷泽也无力苛责,甚至深以为然。

  “炸小鱼拼盘,用的就是这种鱼么?”弗雷泽看见一个盆子里养着十几条活鱼后,这样问道。

  “嗯,是附近的渔夫新打捞的。”阿达拉说,“大鱼都做大餐了,这种小鱼就只有整条油炸。”

  弗雷泽说:“这个鱼不错呀,随时养点好了。”

  眼下似乎也想不到更多办法,肚子已经咕咕叫了,米沙还没回来。不过想起米沙给自己做穆萨卡的时候也是半天才端出来,弗雷泽也就只好耐着性子等待。他对阿达拉说了一个地址,请女孩替他把留在南港酒馆的东西拿回来。

  阿达拉前脚刚走,米沙后脚就回来了,端着一个大碗,嘿嘿笑着递到弗雷泽面前。弗雷泽掀开一看,发下这块穆萨卡更大更好看,而且吃起来也有更多难以言表的美味。

  囫囵吃完后,米沙才解释道:“有的厨师喜欢放茄子,或者在羊肉末里面掺上不同的香料,甚至可以浇上酒浆,口味都不同。我刚才随便糊弄你,所以就做了一份最简单的。”

  弗雷泽并不着恼,反而跟米沙一起嘿嘿笑起来。米沙也是阅人无数,看出来弗雷泽的好脾气是天生的,所以才敢说这样的话。笑了一阵,弗雷泽问道:“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米沙赶紧摇头:“这个算我请你,向你赔罪。”

  “那,我们现在就扯平了!”弗雷泽乐颠颠地说。

  一直到了傍晚,阿达拉才气喘吁吁地回来,抱着弗雷泽的鲁特琴和一包衣服,并对弗雷泽说:“那个老板让我替他问候你。”

  弗雷泽开心地说:“回头我再去拜访他,现在咱们吃晚饭!”不过想起南港那边距离加拉太区距离不近,中间还隔着一道金角湾,又怕被圣殿骑士团发现,所以这话也就是这么一说。

  “米沙,把小鱼炸了给阿达拉吃。”弗雷泽吩咐道,自己则只拿着面包干啃。炸小鱼端上来以后,阿达拉不好意思吃,非要把盘子推到弗雷泽面前。弗雷泽两眼一瞪,假装生气道:“让你吃你就吃,我的话就是命令!”

  见小女孩乖乖吃起来,弗雷泽觉得万分欣慰,心想杰森当民兵教练的那股威风劲头如今也让自己学来了,这种感觉甚是爽快。

  这个时候逐渐有客人来了,基本都是在家啃完黑面包以后到这里喝酒的穷人,法国人居多,也有少数几个当地人。不过如今起码这个城市还挂着拉丁帝国的头衔,或多或少都能讲几句法语,弗雷泽就热情地和他们打着招呼,介绍自己这个新老板的身份。

  随后他就拿起了鲁特琴弹奏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弗雷泽才又想起几天前受过的酷刑。不为别的,只因为包裹着绷带的手指没法准确地按住琴弦。这可是他在自己家酒馆里的处女秀,为了不出丑,他只好用大拇指弹奏一些简单的和弦,同时唱道:

  家乡的麦穗在迎风摇晃,

  就像马克西姆夫人洁白的手臂一样。

  当我踏上征途的时候她在轻声歌唱,

  那言语现在依旧萦绕在我心上。

  她说挺起你的胸膛,抬起你的目光,

  握紧你的长矛刺在你该刺的地方!

  她说举起你的盾牌,勒住你的马缰,

  扣住你的弓弦射向你该射的方向!

  而今我已从少年变成了个好汉郎,

  我看见马克西姆夫人还在窗前瞭望。

  当我回到家时她还在轻声歌唱,

  那样难忘的声音在我耳边荡漾。

  她说挺起你的胸膛,抬起你的目光,

  举起你的“家伙”刺向你该刺的地方!

  她说褪下你的裤带,收住你的遐想,

  把你满心欢喜射向你该射的方向……

  弗雷泽简直爱死这歌词了,尤其是最后一小段,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他知道不管是穷苦劳工还是下级士兵都绝对会喜欢这个调调,果不其然,喝酒的客人在听他唱完以后都笑得前仰后合,有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大声叫嚷着“再来一杯”。

  阿达拉忙着给客人送酒,里里外外地跑着,额头上都是汗水,心中却是美滋滋的。酒馆里已经好久没有爆发出如此热闹的笑声了,或者说自从她来这个酒馆以后就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她虽然听懂了弗雷泽唱的每一句歌词,却完全不明白那些成年人在笑什么……

  在酒馆门外,狭窄街道的对面,奥利维亚独自站在黑暗中,也是笑得咯咯作响。她白天见到弗雷泽的糗样后,还以为他软弱的性格根本镇不住场子,现在抽空过来也是打算帮一把。没想到只是半天功夫,这小子就已经把三个店员收拾得服服帖帖,而且看里面热闹的架势,估计今晚就能赚得不少。

  “过阵子再把其他产业逐渐交给他。”奥利维亚想道,“这小子的父亲当初做生意就比我父亲强……”

  想到自己的父亲,她的心头一阵黯然,随后猛地摇了摇头,极力驱散走这份不快。再往酒馆里看去,突然目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奥利维亚眉头拧了起来,下意识地去摸衣服里的匕首。水蛭啊水蛭,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呐!想跟我斗,你根本不清楚你惹上的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她本想直接进去,但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嘴角突然浮起一丝微笑:“先让他明白明白,事情并不总是乐观的。要是他能自己解决这件事,或许可以考虑把他吸收进来……”

  想到这里,女人直接转身离开。白衣的下摆在风中轻柔地甩动了一下,无声地拂过地面,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弗雷泽住进了酒馆二楼的屋子。这间屋和许多旅馆房间一样,只有床和柜子,空气中还弥散着霉味,但他却已经万分满足。因为经过了大半年的漂泊,自己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巢。

  楼下喝酒的客人这时候已经逐渐散去。阿达拉打扫着狼藉一片的院子,査丽丝还在算着账,不时发出兴奋的声音:“20,22,24!米沙,今晚上咱们就赚了24个德涅尔!”

  “接下来找奥利维亚学几首希腊语的曲子,再给屋里添置一些东西。”弗雷泽琢磨着,“鲁特琴也该换个新的了,我还会吹风笛,也买一把,回头教阿达拉吹奏,要是能组建一个乐队就更好了,不知道奥利维亚有没有这个兴趣……”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

  第二天一早,弗雷泽就来到附近的市政厅,办理酒馆的过户手续。东罗马帝国原本的官僚体系十分健全,行省由皇帝任命的总督管理,城市中的行政长官各司其职,村庄则和欧洲一样自选长老。

  可十字军来了以后,一切都乱套了。他们将老家那一套直接搬过来替代了总督制,一片领地里领主的命令就是法律,直到后来实在玩不转了,才又恢复了一些下级官吏的办公处。

  尤其是这十几年,拉丁帝国的大片领土都被新崛起的尼西亚帝国收复后,一群挂着贵族头衔却又没有领土的家伙全都跑到君士坦丁堡来混日子。这帮人成天不是喝酒闹事,就是在皇帝面前诉苦,算起关系来还都是皇帝祖上在法国的亲戚,让拉丁皇帝感到头疼不已,只好安排了一些官职给他们干着。

  比如这个加拉太区市政厅的税务官,就是个典型的法国十字军,对外自称“伯爵”。弗雷泽来到市政厅,发现这里更像是某个富商的私人宅院。他看到门边有一个书记员坐在桌子后面抄抄写写,于是上前问道:“长官,我来办理登记,就是两条街过去那间,金色号角酒馆。”

  书记员是本地居民,事先也听奥利维亚的手下提过此事,于是爽快地接过弗雷泽递来的房契,写了一份文件给他说:“交给公证员卡里乌斯就行了。”

  弗雷泽心想这事儿还真是方便,于是拿着文件往大厅里走,交到公证员的手上。公证员也毫不过问,直接收下文件后写了一张凭证还给弗雷泽,说:“凭证你留着。”

  弗雷泽答应一声,收起凭证就打算离开,谁知道突然从旁边伸来一只大手抢过凭证,有个声音在旁边问道:“这是哪家房子的转让手续?”

  弗雷泽转头看去,见一个披着丝袍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凭证上的文字。这人看长相就是法国人,假装盯着文件上的字阅读,口中却在问:“哪家屋子?”

  公证员知道这家伙不懂希腊文,却又爱到处管闲事,上面那么大的字写得清清楚楚还要问,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是金色号角酒馆,克莱芒长官。”

  “叫我克莱芒伯爵!”那人皱眉说道,“金角酒馆的老板不是一个叫塞斯的么?”

  “是这样的,伯爵。”弗雷泽用奥利维亚事先嘱咐过的话解释道,“塞斯先生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现了,外面有传言说他已经死了,这间酒馆还有几个伙计靠它吃饭,所以我就把它盘下来,准备继续经营。”

  克莱芒挥挥手说:“如果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这个人已经死了,那就要等上六个月才能进行转让,你们希腊人不是总爱用《民法大全》来说事吗?这一条我可是看过的。”

  公证员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也拿他没办法。对方是上面强行安排来的税吏,又是十字军出身,他们这些本地人平时办事可以阳奉阴违,却不敢当面顶撞,于是对弗雷泽摊开手摇了摇头。

  弗雷泽见状只好离去,却被克莱芒伯爵叫住:“你等等,书记员给我查查,金角酒馆有多久没有交税了?”

  克莱芒身边也跟了一个书记员,答应了一声就准备去档案库翻看,还是面前的公证员直接答道:“不用查,我记得,有一年半了。”

  克莱芒怪眼一翻,没好气地对弗雷泽说道:“这么久没有交税,怎么说转让就转让了呢?你把之前没交的税补上,我可以考虑给你提前办理……”

  弗雷泽从市政厅出来,心里暗骂这些傻逼十字军,成天不干正事,就知道捞钱。不过办不了就算了,塞斯只要六个月内不再露面,到时候自然可以重新办理,现在还是要把精力放在酒馆的经营上。

  他想起昨天的计划,准备找奥利维亚讨教些事情,于是突然转身朝回走。这一转身不打紧,身后有两个看起来像是路人的家伙却突然站住了脚步。

继续阅读:第99章 酒醉人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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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钢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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