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鸣熙才是真正的坠了崖还活蹦乱跳的人。
要不他当初被围困的时候就那么干脆的从悬崖上翻了下来?因为人家有底气,和花重锦这个逼不得已失足从悬崖上掉下来,只能拼运气能不能活下来的幸运E不同。
如果不是因为倒霉磕断了腿,现在在悬崖下面来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大回转估计都没问题。
不过也只能说赫连鸣熙是真的倒霉,身为一个古人,他并不知道“德国骨科”的传说,否则也不会给自己立这么一个Flag了23333……
“总觉得我应该再做点什么,而不是在这里发呆。”
花重锦忽然开口道。
比如摆个SOS求救信号什么的……
这个想法甫一蹦出脑海,她就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摆什么SOS,摆了他们也看不懂啊。
虽然在古代生活的时间同现代差不多一样长。可是那些鲜明丰富的记忆她总也忘不掉。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构成了现在的花重锦。
花重锦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醒过来之前,在她想要摆出SOS之前,天还不亮的时候,一队护卫打扮的人出现在她摔落的悬崖处。
这些人正是辽凌王府的亲卫兵,虽然不过十数人,但个个都是轻功好手。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同他们打扮大同小异的护卫,区别只在于铠甲的花纹上面。
像白无泽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每个人的府邸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图徽,而这几个侍卫身上的图徽代表的正是淮阳王府,由暗卫冷四率领,来这里的目的自然就是协助白无泽寻花重锦。
只见他们做了其他一系列准备工作之后,最后把几条绳索牢牢地缠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启禀王爷,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长泯检查完绳索之后,向站在一旁的白无泽汇报道。
眼神落在白无泽的脸上,尽是担忧。
那张脸形容憔悴,面无血色,仿佛大病了一场。
一旁的冷四见状,上前一步请命:“寻回郡主一事迫在眉睫,属下愿效犬马之劳!”
冷四是个面貌普通的中年人,只要敛了他那一身杀气,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扒拉不出来的那一种,能成为冷字暗卫,绝对有些过人之处,自然是不可能像他的容貌一样普通。
而冷四和他手下的轻功绝对是顶尖一流的,否则白无夜也不会派他们来。
虽然从花重锦出事到现在才过了一天,可白无泽却觉得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度日如年。
焦虑,担忧,凄楚痛苦,锥心刺骨……
如果一日不能确定花重锦平安无事,那他就一日被这些情绪所纠缠着,折磨着。
“派几个个人多带些药材和食物。”
披着兜帽白无泽声音沙哑,山从崖底吹上来的风吹的衣袍上下翻飞,吹的颓唐的年轻王爷仿佛随时能够乘风而去。
冷四和长泯如何能看不出来,他这样的安排就是坚持人还活着。
长泯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
总觉得自家王爷也太惨了些,生平头一次把一个姑娘放在自己的心上,却紧接着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知道自家王爷是刀山火海刀光剑影里趟过来的,年幼时的苦难都没能压垮他的脊梁,长泯以前总认为没有什么能粉碎了自家王爷那颗心。
可现下里却见人这个样子,心中却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认知。
王爷同郡主满打满算认识不过一年……当真是情关难过啊。
和长泯的欲言又止不同,冷四对此毫无异议,毕竟白无夜也是如此认为的。
他们坚信花重锦还活着,就像花重锦坚信他们一定会来救自己一样。
冷四:“还请王爷放心,一切都会按照原计划行事,一旦找到郡主,属下就会放出信号烟花。”
身为暗卫就是要毫不迟疑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主人下达的命令。
白无泽咳了几声,“有劳。”
冷四抱拳:“属下不敢当。”
说完,他带着手下系好绳子,从悬崖上翻身而下,长泯领着一队人也紧随其后。
“王爷,您回马车里去等吧,这里风太大了。”
一旁一直未做声的长清劝道。
白无泽摇了摇头,“本王自己心中有数。”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北狄那边如何了?”
赫连鸣熙也是从悬崖上掉下去得,不光北狄的人在找,都邑的人肯定也要帮忙寻找。
“他们听说您从郡主落下去的悬崖这里开始找之后,也派人如法炮制,去找赫连太子。”
长清道。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西山那么大,又有不少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倘若从山下徒步进入这里,少说也有几十里的山路,无异于大海捞针。
若真是循规蹈矩的那样去寻人,怕不是要真的直接给人收尸了……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
趁白无泽不注意,长清被过扇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郡主啊,您可一定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有事了,不光王爷遭不住,恐怕淮阳王世子也遭不住啊。
长清不由得想到昨天见的,小孩儿哭的那让人心疼的模样。
并不是像其他小孩儿那样嚎啕大哭,而是坐在那里一直默默地流泪,长清瞧见一眼,觉得小孩儿真是可怜极了,而且听说昨晚睡着的时候还魇着了,真是……
“王爷,您去做什么?”
长清看着正往悬崖边上走的人,连忙开口道。
“本王也下去瞧瞧。”
白无泽说着,解开了碍事的大氅。
“等等等等,王爷!”
长清伸出尔康手。
“您不能下去啊,皇上和五王爷不是说不让您去吗,您的身体……”
“本王自己心中有数。”
白无泽再次祭除了忽悠大法,随即又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阳奉阴违”,什么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昨天他要是不答应,估计连宫门都不会让他出了,不能第一时间看到阿锦,他又怎能心安?
白无泽扯着绳子,纵身一跃,身后是戏精长清撕心裂肺的一声——
“王爷啊!!!”
惊的已经落到悬崖底部的一行人猛然抬头往上看。
内心刷过大同小异的弹幕——
*王爷?王爷怎么了??
*王爷又吐血了?
*长清怎么喊的那么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上去救人还来得及吗??
可当他能看清了如同鹞子一般,踏着峭壁上为数不多的落脚点,轻飘飘从悬崖上落下来的白无泽时,以冷四为首的淮阳王府暗卫内心——
*七王爷,您这么……调皮(???)皇上和五王爷他们知道吗?
白无泽:【:)】
我自己的老婆,交到谁手上,我都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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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抵抗着困意,是想起来去摆那个除了她谁都看不懂的SOS来着,因为不做些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慌的难受,耳朵里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刚要站起身,就觉得两眼发黑,头重脚轻,差一点栽倒在地。
赫连鸣熙被她唬了一跳,原来懒洋洋靠在墙上的身子猛然直了起来,伸手去扶她。
“锦儿,你没事吧。”
他托住花重锦的胳膊肘问道。
花重锦闭着眼睛等眼前的晕眩感散去,然后重新坐下。
“还好,就是突然之间感觉头很晕。”还耳鸣了一小会儿。
赫连鸣熙一听,说了声失礼了,便把手背贴在花重锦额头上。
那温度,可以说是炽手可热……
“你发高热了。”
花重锦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是我怎么摸不出来呢?”
赫连鸣熙又用手背碰了碰她的手,“你手上的温度和你额头上的温度差不多,你当然摸不出来。”
高热来势汹汹,花重锦的脸蛋儿从方才的苍白变成了潮红,双颊红的一看就不正常。
她苦笑道:“我还以为没多大事儿呢,这下可不觉得冷了。”
她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突突直跳,整个人像是一个刚从烤炉里出来的热气腾腾的地瓜,快要冒白烟了。
怪不得她醒就觉得困得慌。
“我吃了药啊,可怎么还这样?”
花重锦声音里都透露出晕晕乎乎的味道,那么小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赫连鸣熙。
可是她也不想想,再好的药也不可能什么病都能治得了,百花玉露丸主治解毒,兼治内伤外伤。
她又是受伤流血,又是坠崖冬泳(……),数九寒天,滴水成冰的气温里,她不发高热才怪,延迟了一个晚上到现在才发作,已经是她体质很好的表现。
她这受到寒气入侵的高热没有昨天晚上就发作,然后转成肺炎就已经是她烧了高香了。
“太子殿下,你说我睡一觉能不能好了?”
花重锦靠在灶台上,有气无力的小声道。
“或者说我出去弄点儿雪水来给自己物理降温?”
赫连鸣熙:“我看你是真的快要烧傻了,快把这个吃下去。”
一粒褐色的药丸递花重锦嘴边。
花重锦:“毒?”
赫连鸣熙:“……药!治伤寒的药。”
他当然猜的出来花重锦之前给他的那个应该是治外伤的,最起码对他的腿来说是有了大用处,可花重锦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所引起的高热。
“我们王庭的巫医配的药,应该对你的病有疗效。”
之前也说过,赫连鸣熙行军打仗的时候总是会带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这几天烤鱼用的盐是如此,这治伤寒的药也是如此。
当然他也有治外伤的药,可是花重锦拿出来的比他自己身上带的那个要好,所以他也就没再提。
眼下花重锦这个样子,怎么着也得抢救一下。
花重锦嫌弃的瞥了一眼散发着诡异味道的药丸,这味道和百花玉露丸真是没得比,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过期了的假药。
“我不吃……乱吃药死的才快呢……你别吵我,我睡一会儿可能就没事了。”
她说着,把脸埋到臂弯里。
赫连鸣熙没想到之前还条理清晰活蹦乱跳跟他讲条件,下河摸鱼烤着吃的人突然间就说不通道理了。
“锦儿郡主,你别睡呀,要睡也是先吃了药再睡。”否则你真的有可能一睡不起啊。
后面那句话赫连鸣熙没有说出来,因为也太损了。
只想睡觉的花重锦抬手,好巧不巧的糊在他脸上:“滚粗……”
因为生病,原本应该气势汹汹的话让她说的有气无力。
赫连鸣熙:“……”
赫连鸣熙在这以前还真没遇到过不听他话的女子,他宫里的那些妃子,又或者是外面的女朋友(……)哪个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说个没人性的现象,就算是这些姑娘里有人生病了,他意思意思去探病,也没有敢让他滚的。
好吧……
赫连鸣熙意识到花重锦跟他那些女朋友(……)是不一样的,从头到尾都不一样。
可是就跟花重锦不能让他死在都邑一样,赫连鸣熙也不能让花重锦凉在他旁边啊(虽然现在在发热),否则等救他的人来了看到这样一幕那可成何体统?
他的一世英名可不就毁了么?!
就在赫连鸣熙想着,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让花重锦乖乖的把药吃下去的时候,小木屋的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赫连鸣熙的神色一顿,听的出来,来的人是有内家功夫在的。
一时间他思绪万千。
来的人到底是来救他们的,还是……
赫连鸣熙神经绷紧,侧耳去听外面的动静,暗暗戒备起来。
“王爷,这里有一座废弃的小木屋,属下进去查探一下。”
“嗯。”
赫连鸣熙神色一动,王爷?
听口音应当是盛京人士,那应该就不是其他国家的,也肯定不是北狄人,可是这个“王爷”听起来却不像是白无夜,那么就应当是……
很快,他就知道了。
小木屋的门被人推开,视线跟赫连鸣熙撞了个正着。
饶是同白无夜一样,总是面无表情的冷四此刻也是惊讶极了。
“赫连太子?”
冷四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来救郡主,竟然在这里发现了同样跳崖失踪的北狄王太子。
白无泽听到冷四的话也是一愣。
是当他上前的时候,视线扫过赫连鸣熙的身旁,那个蜷缩的人影,蓦然失色:“阿锦?!”
赫连鸣熙有些意外的看着白无泽的样子,这可不像是找到了一个和自己不太相干的姑娘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