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了其他姑娘,估计这会儿可能上了鬼子的当,十有八九会招架不住,红了脸。
可花重锦是谁?
花重锦可是从来不回头看爆炸的真男人(误!)……花重锦是能把喜欢自己的人当成兄弟的狠人,此刻自然能轻易的“闪避MAX”。
她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
“我肚子饿了,太子殿下呢?”
由此可见,她最关心的还是吃的。
“是有些腹中空空。”赫连鸣熙道,“可总是劳驾锦儿郡主鸣熙过意不去,不知有哪里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开口,虽然鸣熙有伤在身,可好歹也是男子。”
他一脸诚恳。
花重锦揉了揉额角,看他那条骨折了的腿,虽然盖在衣袍下面,可是看周围的血迹,也不难猜出这伤着实不轻,难为这人隐忍不发,还守了一夜。
所以说,没事就不要和自己的妹妹乱.搞,别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德国骨科的故事那是闹着儿的吗,你看,腿断了吧。
如果不是不太熟,又不想暴露自己听到墙角的事实,花重锦真想把“德骨”的故事讲给这个人听。
“太子殿下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吧,食物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原本说好的是花重锦守下半夜的,可是这人却没有叫醒她,纵然有她发烧的原因在,可这也确实是赫连鸣熙的好意,花重锦自然领了,更何况捕鱼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一个断了腿的人想帮就能帮的。
花重锦说着,便站起身来。
说实话,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晕眩,不过很快就消失殆尽了,倒是心脏砰砰直跳,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大好的缘故,反正,从小到大只要一生病,她的心跳就特别快。
接连被女子照顾,尤其在还是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情况下,赫连鸣熙看着花重锦步子微微踉跄的走出去,一时之间心中有些奇妙。
这姑娘是真的把他当成伤病人士,需要细心照顾了,殊不知就算他现在这样的状态,若是同人动起手来,或者是昨天晚上狼群来袭,就算不能全身而退,可以是也有一搏之力的。
在北狄,就算他伤成如此,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小瞧他,把它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花重锦防备心重是真的,可善良也是真的,可似乎只要她把你划定为无害的那一类,就会像坚硬的蚌壳张开口一样,露出柔.软的内在。
不过赫连鸣熙现在还远远到不了这一步,花重锦之所以照顾他,只不过是怕他死在都邑给白无泽他们添麻烦,以及回报他昨天晚上对她的照顾罢了。
不多时,花重锦拎着几条已经开膛破肚处理好的鱼进来了,像昨天那样用树枝串了,架在火上烤,赫连鸣熙也适时地供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调料包(???)。
赫连鸣熙看着她把盐细细的洒在烤鱼上,“捉鱼的技巧是五王爷交给你的?”
“当然不是。”花重锦把鱼翻了个面。
她认识兄长才多久,而这些捕鱼的技巧她早就会了十几年了,在白沙村的时候,为了改善和阿姐的伙食,花重锦跟着的村子里一个老伯学的。
“你和兄长很熟吗?”
花重锦似随口问道。
“谈不上熟。”赫连鸣熙笑了笑。
白无夜那个人,天底下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和他熟的?
“前几年的时候在芒山见过一次,这一次来盛京是第二次,不过我注意他很久了。”
最后一句话让花重锦的眼神诡异了一瞬,注意了很久什么的,听上去像……
花重锦连忙摇头,把自己脑海里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去。
结果他的动作却引起了赫连鸣熙的误会,“你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关切的态度溢于言表。
“没什么。”花重锦只当他是出于客气。
“虽然当初芒山一役败于五王爷之手,可总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切磋一番,一决胜负。”
他坦然的说出了至今为止,自己唯一的败绩,眼睛里好战的神采却难以掩盖。
花重锦心念微动。
“那你为什么会问我捕鱼的技巧是兄长教的?”
赫连鸣熙屈起一条腿,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行军打仗嘛,总得会写这些种野外求生的手段,五王爷早年跟随裴将军征战沙场,多次陷入危难之中,若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纵然武艺高超,那也难以须尾俱全。”
“这些小事连在下都会,虽然现在伤了腿行动不便,否则解决食物问题的就不是锦儿郡主了。”
花重锦有些诧异,听他说这话,倒像是对兄长推崇备至。
不过,想也是理所应当的。
并且,对于当初败于兄长之手似乎也并非锱铢必较,耿耿于怀的样子,说表现出来的,也确实同他言语间所说的那样坦荡。
至于这些小技巧,兄长会不会她还真不清楚,不过白无泽烤了一手好鱼她倒是知道,虽然没听他提起这个技能师从何人,想必是白无泽早些年在神农谷学到的吧。
才一天不见,花重锦就有些想那个对着她总是笑的温温润润的青年了。
“所以你随身携带着盐也是因为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吗?”
赫连鸣熙点了点头,“草原辽阔,我有时追击敌人十几天甚至几个月都无法回到王庭,所以总是装着这些以备不时之需。”
花重锦明白,在草原上,淡水或许不是那么难找,可是盐却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的,虽然动物的血液里面含有盐分,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饮用生血。
草原上那些茹毛饮血的人吃尽了寄生虫传染病的苦头,赫连鸣熙身为北狄未来的继承人,自然不能如此野蛮,这不正也想着从都邑请夫子先生教化百姓么。
二人说话的工夫,小木屋里开始焦香四溢,棕黄色的鱼皮上冒出了油脂,看上去引得人食指大动。
“鱼烤好了。”
花重锦将其中一串递给赫连鸣熙。
“虽然眼下吃鱼对伤口并没有好处,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赫连鸣熙:“有鱼吃就不错了,更何况锦儿郡主的手艺不差,鸣熙知足的很。”
花重锦眯眼一笑,这话听着就让人舒服。
“所以说,倘若没了锦儿郡主,那鸣熙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那语气真的是难以形容,再配上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和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混血帅脸,让……
花重锦:“……”
赫连鸣熙笑眯眯的看着她。
“太子殿下。”花重锦语重心长的说,“您之前不是问过我有什么需要太子殿下帮忙的对吗?”
赫连鸣熙:“是,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锦儿郡主尽管开口,只要鸣熙能做到,就一定在所不辞。”
花重锦内心翻了个白眼,一边一副“我嘴很甜”的样子,一边说话还不忘留这么几分余地……狗男人……
“放心,太子殿下,您一定能做得到。”
花重锦皮笑肉不笑。
“只要您好好的说话,或者是少说话,我就万分感谢了。”
赫连鸣熙一副不解的样子:“何出此言?是鸣熙说话哪里不妥吗?引的锦儿郡主不快。”
瞧他装傻,花重锦直言道:“实不相瞒,我在上阳宫的时候,出门十次能有五六次遇到太子殿下同贵女小姐调笑,几乎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是以,我个人认为对太子殿下的本质还是有所了解的,或许让太子殿下少说话实在是太为难您了,你说话正常点儿就行,就‘有鱼吃就不错’之前的腔调就很正常,朋友之间老是来这一套就不太美了,您说是吧。”
她一边说一边点头,似乎对自己提出的要求都跟满意。
赫连鸣熙失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姑娘嫌弃他,要求她用什么样的语气去说话。
“所以,咱们现在原来是朋友了吗?既然是朋友的话,那这点要求我就尽量做到。”
“不过想来锦儿郡主也知道,鸣熙对漂亮姑娘是没有抵抗力的,所以若将来哪里有冒犯,还望锦儿郡主从今天这样直言不讳。”
就凭他这样把姑娘的话放在心上,并且即刻去执行,还不忘再吹一波对方的美貌,这样又怎能不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花重锦也没忘了自己听墙角听来的这人“德国骨科”事件,要是还单纯的把他当成好男人那还真做不到,所以她才受不太了这样的腔调。
但仔细说来跟她关系也不大,悬崖下面就他们两个人,只要赫连鸣熙正常一些,交谈还是可以的。
两个人啃完了鱼,又如同昨天一样,花重锦去拢了一些积雪当做淡水。
“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花重锦忽然想起自己一早晨忙来忙去,还没有意思意思客气的问人家的伤势如何(……)。
“还用再敷药吗?”
“锦儿给的药比我身上带的那些药好用多了,只要伤口不流血就没什么问题,骨头已经断了,如果在用药的话伤口愈合好了,回去也要重新划开接骨的,就别浪费伤药了。”
光听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治疗方法,他倒是轻描淡写。
百花玉露丸的功效的确很好,看颜色子就知道还是昨天流的那些血,还是因为花重锦帮他挑破血管,上药包扎之后流出来的一点。
不过这人就算是答应了刚才花重锦所提的要求,可是讲起话来还是忘不了那些口花花,之前还是“锦儿郡主”,现在却变成个一口一个“锦儿”。
花重锦也没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内心:【摇头.jpg】
“既然如此,那就听太子殿下的吧。”
反正腿是你的。
听花重锦这样说,赫连鸣熙点了点头。
“不过鸣熙有一事不明,既然锦儿说咱们是朋友,那为何称呼还要如此生疏?不若唤鸣熙的名字?”
“我觉得‘太子殿下’这个称呼挺好的,朗朗上口,叫起来既威风又有气势,嗯,再说了关系如何也不能全然体现在名字上面,你说对吧。”花重锦很认真的敷衍道。
不过她内心确实这样想的,没见她对着白无泽还一口一个“白无泽”叫着么。
不过这也仅限于在白无泽身上,要不就说花重锦很认真的在敷衍了么。
赫连鸣熙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巧舌如簧,话说起来是一套一套的,道理全在她那一边。
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能说会道的姑娘,只不过没有哪一个像花重锦这样,不管是不是胡说八道,反正她是连自己都骗。
“锦儿说的有理。”
赫连鸣熙道。
“对了,既然太子殿下身上连盐都带着,那么有没有带信号烟花?”
花重锦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便问了。
不过想也是希望渺茫,赫连鸣熙要是真的有信号烟花,肯定昨天就拿出来用了,两人也不用在这里待一夜。
果不其然,赫连鸣熙摇了摇头。
花重锦叹了一口气。
赫连鸣熙安慰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有丢了性命,昨天锦儿你担心的狼群也没有出现,有五王爷和鸣熙的属下在,想必咱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你可别伤心。”
“伤心倒是谈不上,就是这里太冷了,食物也太单一,更何况你我都负伤,多待一天都是受罪。”
花重锦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温度又高了,这会儿她总觉得头疼的厉害,可是摸上去又摸不出来,没有什么变化,真的好想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啊。
花重锦神情萎靡,双眼放空盯着跳跃的橘色火苗,不知道营救他们的人什么时候能来。
“锦儿是又累了么?”
赫连鸣熙注意到她的神色。
姑娘抱着膝盖蹲在火堆旁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倒是没想到花重锦发热会变得严重,毕竟她刚才还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也太有欺骗性了。
“如果累了的话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
花重锦懒洋洋的嗯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赫连鸣熙见状,也没再开口,给花重锦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环境。
如此看来,花重锦虽然身体好,可比起赫连鸣熙来实在是差太远了,人家腿是断了,可除了这点,其他什么虚弱的症状都没有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