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没有看到王楚钦转身后脸色,已经阴沉到随时爆发的边缘了。
而她却又陷入了三年前认识王楚钦的回忆中。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苏陌蜷缩在急诊走廊的长椅上,指尖死死揪住胸口的羊绒围巾。
离婚协议书的褶皱硌着后腰,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数着头顶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直到意识坠入粘稠的黑暗。
再睁眼时,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有双骨节分明的手正在调慢点滴流速。
那人白大褂下摆沾着雨渍,眉眼却像被月光浸透的玉,温柔得能溺死人。
“你需要休息。”他嗓音裹着薄荷般的清冽,“我叫王楚钦,是你的主治医生。”
接下来的七天,消毒水味道里渐渐渗入他带来的白桃乌龙香。
苏陌数着他衬衫领口的第三颗纽扣,看他用棉签蘸温水擦去她额角冷汗,听他讲走廊尽头那盆绿萝的养护技巧。
当林诗雨抱着CT影像冲进病房,宣布找到匹配的心脏时,苏陌恍惚觉得,真正救命的从来不是冰冷的医疗器械。
术后第七天的黄昏,王楚钦将削好的苹果切成星星形状。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恰好笼罩住苏陌苍白的手背。“你看,”他忽然轻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新的心跳,该配个新的开始。”
苏陌盯着他腕间露出的医用腕表,秒针跳动的频率竟与胸腔里那颗陌生的心脏完美重合。
窗外玉兰簌簌飘落,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飘在云端的絮:“王医生...能再陪我坐会儿吗?”
那时候的王楚钦,那样的才华横溢,谦谦君子模样,一个月对苏陌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苏陌沦陷了,她的心脏跟身体恢复了三年,融合了三年。
这三年两人两人感情升温,三个月前结婚了。
这才结婚多久,是王楚钦以前掩饰的很好,还是双重人格没结婚后才出现?苏陌不得而知。
一个人在黑夜跟受伤的小猫一样舔舐自己的伤口,那种孤独无助让她有寻短见的想法,她心里想的是一死百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王楚钦那种淡然却充满威胁的话一直回绕在她耳边:“你死吧,死了我就弄死秦艽,让他黄泉路上跟你相伴。”
而此时的秦艽穿着拖鞋大裤衩的走进了工体一间酒吧。
雕花铜门推开的瞬间,冷冽的夜风裹挟着威士忌冰碴般的气息灌入酒吧。
秦艽立在光影交界处,海滩色体桖被气流掀起,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银质匕首挂链。
他琥珀色的瞳孔扫过吧台后摇曳的霓虹,漫不经心的神态像头误入瓷器店的孤狼。
调酒师擦拭高脚杯的动作突然凝滞——这个男人周身缠绕着硝烟与血腥味的矛盾气质,连领口沾染的半片枯叶都像是刻意的装饰。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卡座里三个裹着貂绒的名媛,她们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摇曳而来,香奈儿五号的味道几乎要将空气烫出焦痕。
“帅哥一个人?”酒红色指甲搭上秦艽肩线的刹那,他侧身闪过的动作快得像道残影。
水晶吊灯的光芒掠过他脖颈处狰狞的旧疤,那道在中东沙漠里被流弹擦出的伤口此刻泛着诡异的光泽,竟比他眼角微挑的弧度更令人心悸。
“秦先生,好久不见。”慵懒的女声裹着玫瑰烟的甜腻从二楼飘下。
林倾城倚着鎏金雕花栏杆,酒红色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半寸,锁骨处的钻石项链随着她下楼的步伐轻晃,在众人倒抽冷气的注视中,她径直将秦艽抵在黑桃木立柱上。
她指尖缠绕着男人耳后的碎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紧绷的下颌:“撒哈拉沙漠的沙尘暴里,你抱着我穿越三公里雷区时,可不是这么不解风情。”
话音未落,秦艽已经扣住她手腕翻转,将她桎梏在墙上的动作带着战场上淬炼出的狠戾。
“林小姐的记性该换个大夫治治。”他俯身整理自己沙滩裤时,正好看到林倾城脚踝处那道月牙形疤痕——正是他用战术匕首剜出弹片时留下的印记。
当酒吧内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秦艽松开手后退半步,沾着硝烟的指尖弹开她试图贴上来的唇,“别让我再在这种地方见到你。”
林倾城抚着发红的手腕笑出声,艳若桃李的面容泛起病态的潮红。
她望着男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将方才被他扯断的珍珠项链缠在指间把玩,尾戒在霓虹下折射出危险的光:“秦艽,这次换我当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