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里。
叶书瑶机械地拧着对讲机的频道旋钮，单调的电流杂音在安静的房间回荡。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手指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滋滋……沙沙……”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靠在了张皓的肩膀上。
对讲机从她手中滑落，被张皓眼疾手快地接住。
“倔丫头。”张皓轻声嘀咕，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叶书瑶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发出小猫般的哼唧声。
昏暗的地下室里，暖气散发着阵阵热浪。
为了睡得舒服些，大家都脱去了厚重的外套，只穿着单薄的贴身衣物。
其他人已经睡着，张皓轻轻将叶书瑶放在临时搭建的床铺上，伸手帮她脱掉防寒外套，露出里面一件贴身的高领黑色毛衣。
都说黑色显瘦，可此刻那巨大的双峰，把毛衣撑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彰显其沉甸甸的分量。
张皓的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该往哪放。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假正经。
于是接下来，他直接“搜身”了。
“腰那么细，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支撑住的。”张皓呼出一口气，柔软的触感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等安顿好叶书瑶，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张皓来到通风管道，利用潜望镜的便利，继续观察外面的天色与状况。
狂风呼啸，天地为之变色。
“今天的天空好怪……”
张皓看着远处的天边，从中午开始，天际就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暗红色，如同被稀释的血水浸染。
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也渐渐加深。
这种变化，令他感觉到不安。
时间转眼到了五点。
暮色以反常的速度吞噬着最后的天光。
窗外的世界仿佛被罩上一层血色滤镜，连积雪都映出淡淡的红。
沈默和舒雅被轻轻推醒时，还带着惺忪睡意。
“轮班了。”张皓声音沙哑，指了指潜望镜，“有任何变化立刻叫醒我。”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滑坐墙角，枪械横放膝上。
眼皮像灌了铅般沉重，最终抵不过连日警戒的疲惫，沉沉睡去。
……
翌日。
狭窄的地下室里，大家陆续醒来。
“外面又下暴雪了。”沈默看向张皓，言语带着一丝担忧。
张皓揉了揉眼睛，起身来到门口。
推开加固的金属门，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迎面扑来。
一夜之间，整座城市再次被暴雪吞没。
能见度不足十米，远处的建筑轮廓完全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中。
不过地上没有积雪，狂风一吹，全部扬起。
于是张皓抬头，眯起眼睛打量着天空，由于风雪太大，连他都看不清那团菌丝白雾是什么状况。
“今天还找吗？”沈默站在他的身后。
张皓紧了紧防寒服的领口：“先在外围找找，暴雪太大，不要轻举妄动。”
沈默点了点头，很快回去收拾装备。
唯一的好消息是，从昨天到现在，他们携带的示警器还未出现异动，说明附近出现菌丝白雾的可能性并不高。
半个小时以后，张皓带着舒雅和叶书瑶离开地下室，三个人开始驾车在附近的街道寻找线索。
可漫天雪花，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般困难。
“这样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舒雅皱眉，她看向张皓，“那次通话，就没有任何线索吗？”
“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也没听太仔细。”张皓重重吐出一口气，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当时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确实是宋卉宜她们。
这个时候，叶书瑶皱了皱琼眉：“柜子，尸体……”
“什么？”舒雅没听明白。
“我说当时对讲机里，好像听见李娆在说，尸体和柜子？”
“这是什么意思？”舒雅还是不懂。
“我也不清楚，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叶书瑶晃了晃脑袋，她甚至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近做梦，把梦里的场景代入到现实里。
下一秒，舒雅则猛地吸了口气：“难道是医院里的太平间？”
“存放尸体的冷藏柜？！”
“你们想，如果真是李娆说得，那是不是说，柜子里装满了尸体？”舒雅认真解释，“正常的城市里，有大量尸体的，一定就是太平间啊。”
张皓皱着眉头听完她们的推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
虽说这个猜测有些牵强，但总比无头苍蝇乱找一通强。
很快，三个人安全返回地下室。
张皓从背包里找到了那张地图，上面标记着附近一些建筑物，其中就有医院，不过更远的地方一片空白。
“这附近一共有三家医院，先去最近的这一家找找。”张皓在地图上圈了三个地点，最远的一个恐怕得来回一天时间，
为了不耽搁救援，张皓决定立刻行动。
告别众人，三人小队继续驾驶卡车前行。
可不到十分钟，张皓猛地踩下刹车，车辆在积雪中滑行几米后停住。
挡风玻璃前，原本的道路被倒塌的高楼彻底截断，扭曲的钢筋和混凝土块像巨兽的骸骨般横亘在前方。
“只能步行了。”他关闭引擎，车内的暖气立刻停止运转。
于是三人迅速换上更轻便的防寒装备，将必需品塞进背包。
令人意外的是，肆虐了一天的暴风雪也在减弱。
雪花变得稀疏，能见度提升到百米左右。叶书瑶检查了示警器，菌丝没有任何异动。
不过离开汽车前，张皓还是让两个女人又套了一件胶布盐衣，全副武装。
“保持警惕。”张皓将手枪上膛，同时随手抓了一把食盐。
很快，他们踩着冰冻的地面，在废墟间艰难穿行。
偶尔有破碎的玻璃在脚下咯吱作响，雪块从残破的建筑上坠落。
转过一处钢筋裸露的断墙，三人踏入半完工的建筑工地。
出事之前，这里应该是一片小区，塔吊的残骸像被折断的巨人手臂斜插在雪地里，混凝土搅拌车翻倒在基坑边缘。
突然，叶书瑶腰间的示警器开始疯狂震动！
玻璃罐内的菌丝，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几乎要撞碎容器，这在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
“张皓！”叶书瑶面色惨白，舒雅也迅速掏出食盐，慌张朝着四周一撒！
顿时，雪地里冒出大量的白烟！
原本平静的地面，下一秒，无数灰白色的菌丝如潮水般后退，甚至空气里还发出一种刺耳的共鸣。
“别动！”张皓猛地抬手，三人瞬间僵在原地。
不到一分钟，叶书瑶发现，腰间的示警器突然安静下来，不再颤动。
张皓趁机掏出一把食盐，在附近撒了撒，水雾没有再出现，看起来一切恢复正常。
“刚才吓死我了！”叶书瑶后背发凉，心有余悸。
舒雅也后怕不已，她怎么都没想到，工地附近竟然有那么多菌丝。
“看起来，应该是我们打扰了它们。”张皓看着不远处的基坑，那里隐约还能看见几具尸体，上面依旧布满了大量的白色菌丝。
“它们实在吞噬尸体吗？”舒雅咽了咽口水，她忽然想起之前在大海上曾经看见过从白雾中漂出的尸体，每一具都像是死了很多年的干尸。
看见这一幕，张皓毫不犹豫从背包里取出整袋的食盐，朝着那里扔了过去。
一只只盐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哗啦”一声砸在基坑边缘。
顿时，洁白的盐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大片菌丝丛。
霎时间，整个基坑沸腾了！
灰白的菌丝疯狂扭动，像被泼了强酸的蛇群。
浓密的白色雾气从坑底喷涌而出，在寒风中形成一道诡异的雾柱。
雾气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仿佛千万只虫子在同时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