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宋卉宜的声音带着质问,对于艾莲娜,她始终保持着一抹谨慎。
“我觉得张皓,力量大得有些离谱,你们就没觉得不对劲吗?”
“一开始确实觉得不对劲。”宋卉宜轻声说道,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不过相处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而且,张皓的身体并没什么问题。”
“是吗?”艾莲娜若有所思,转身离开了船舱。
黄昏时分,邮轮缓缓靠近一处荒废的海边村落。
天边的残阳被厚重的乌云切割成碎片,将斑驳的房屋外墙染成一种病态的暗红色调。
张皓独自站在船首甲板,望远镜扫过寂静的码头——没有灯光,没有人影,只有几艘救生筏被海浪推着,轻轻撞击着腐朽的木质栈桥。
“得去弄些救生筏,船上的救生设备太少了。”张皓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邮轮上仅有的几艘救生筏根本无法满足全员需求
且靠近沙滩的一排栏杆上,还挂着不少救生衣,这也是他们缺少的东西。
此时甲板上空无一人,其他人都在船舱忙碌,张皓决定一个人前往渔村,速去速回,也省得小依和宋卉宜的担心。
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放下救生艇,动作熟练地解开缆绳。
小艇落入海面时溅起的水花很快被海浪吞没,张皓最后检查了一遍腰间的配枪,纵身跃入小艇。随着船桨划动,邮轮的轮廓渐渐模糊,而那座沉默的渔村则越来越近。
几分钟后,小船终于靠岸,船底摩擦着沙滩发出刺耳的声响。
当张皓的双脚刚踏上潮湿的沙滩时,他立刻转身拽住救生艇的缆绳,将小艇和最近的救生筏串联在一起,确保它们不会被潮水卷走。
“这些救生艇看起来好干净……”张皓抚摸着这些船只的表面,雪天的寒意顺着指尖袭遍全身
海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救生衣在栏杆上啪啪作响。
张皓看了一眼,径直朝着栏杆走去,准备收取救生衣便返回邮轮。
正当他伸手去解第一件救生衣的系带时,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嗖!”
一道黑影从栏杆后方的灌木丛中暴起,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扑来。
张皓只来得及侧身半步,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撞飞,他的后背重重砸在沙滩上,溅起一片沙砾。
“咳……!”一边等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出来,张皓在翻滚中迅速拔出手枪。
当他终于稳住身形抬头时,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裸露的皮肤上爬满青灰色的纹路,双眼泛着不祥的血红色。
“红眼病患?”张皓喃喃自语,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
从刚才的情况过来看,对方的速度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感染者都要快,甚至连他都反应不过来!
“要疯了……”张皓小心挪动身体,准备爬上小船离开。
那红眼病患突然弓起身子,青灰色的肌肉在破布般的衣服下扭曲蠕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张皓的瞳孔骤然收缩。
“砰!”
枪声与破空声同时响起。张皓的子弹只打中了空气,而那个感染者已经化作一道灰影扑来。
速度之快,甚至在视网膜上留下了残影。
“该死!”张皓本能地侧身翻滚,却还是慢了半拍。
一股巨力重重撞在他的肋部,他整个人就像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在一棵枯树上,枪也飞了。
枯枝断裂的脆响与肋骨的剧痛同时传来,嘴里顿时涌上一股铁锈味。
“咳……咳咳……”张皓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看到对方已经再次调整好姿势,血红的眼睛在暮色中亮得骇人。
这个人的动作比猎犬更敏捷,比野兽更凶残,完全颠覆了张皓对感染者的认知。
更可怕的是,远处的树丛开始剧烈晃动,更多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那些此起彼伏的低吼声,正在从渔村各个角落向沙滩逼近……
沙地上,张皓强忍肋间的剧痛,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
寒光乍现间,红眼病患已再次扑来,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去死!”张皓怒吼一声,匕首划出一道银弧。
锋利的刀刃精准切入感染者脖颈,却像砍在橡胶上般被卡住,张皓心中大骇。
与此同时,那怪物竟毫不在意伤口,腐烂的利爪直接抓向张皓的面门。
“嘶啦——”张皓偏头躲闪,肩膀仍被撕开三道血痕。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死亡面前激发的狠戾让他反手又是一刀,这次误打误撞直接捅进感染者眼眶。
感染者终于发出凄厉的嚎叫,疯狂扭动着后退。
远处树丛的晃动越来越剧烈,至少十几个红影正在逼近。
张皓来不及思考,踉跄着向小船退去,却发现船边已被两个感染者封死。他握紧染血的匕首,正准备再次拼命,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不好!”
“刚才被感染者抓伤了!伤口有毒!”
张皓咬紧牙关,想要强撑着站直身体,却发现双腿已经不听使唤。毒素像无数细小的毒蛇,正顺着血管在他体内疯狂游走。
视野开始扭曲,耳边嗡嗡作响,连近在咫尺的感染者嘶吼声都变得忽远忽近。
“该死……我不能……倒在这里……”
张皓竭力向前走了两步,可最终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麻木的脸颊紧贴着沙地,不甘睁大眼睛——他还有太多事没做完,还有太多的人没有告别……
“砰!砰!”
恍惚中,远处传来清晰的枪响。
倒在地上的张皓隐约看到几个矫健的身影从海面方向冲来,为首的是个矫健的女人……
“张皓!坚持住!”
这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张皓努力想抬头,却只看到一片模糊中,几个身影正踏着浪花冲上岸,子弹的响声逐渐开始消失。
黑暗终于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张皓似乎感觉到有人架起了他的双臂,海水的咸腥味混合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然后,世界归于寂静。
……
这一天,张皓是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从舷窗斜射进来,照在苍白的手背上。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烧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里火辣辣的痛感。
紧接着,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没死?”张皓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张皓?!”
宋卉宜放下手里的水杯,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已经守了很久。
“卉宜……”张皓想挣扎起来,但肩膀的刺痛令他再次躺回床上。
“别乱动了。”宋卉宜拿出药水,再次给张皓清洗伤口。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肩膀上被感染者抓伤的三道伤口已经被缝合,不过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显然不正常。
“其他人呢?”他问。
“都去休息了。”宋卉宜叹了口气,“幸亏艾莲娜的枪法精准,这才把你抢回来。小依守了你两天没合眼,刚刚才被我赶去睡觉。”
张皓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撑着身体坐起来。宋卉宜想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
“别碰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我可能……还是感染者。”
“你出去把门关了,每日给我准时送饭菜和淡水就行。”
“张皓……”宋卉宜看着他,眼神复杂,似乎想反驳,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门关上的瞬间,张皓才放任自己重新瘫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