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对方一直沉默不说话。
张皓倒也没有着急，他只是好奇对方究竟有没有离开那片被白雾笼罩的区域。
几分钟后，对方沙哑道：“你救我出去，我告诉你离开济州岛的办法。”
房间里，张皓和叶书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济州岛现在被风暴和白雾双重封锁，根本不可能有安全的出路。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意味着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可如果是谎言，那很可能是个陷阱。
张皓沉默片刻，最终开口：“不用了。”
对讲机那头的人似乎没料到他会拒绝，呼吸声明显一滞，随后声音陡然阴沉下来：“你以为我在骗你？”
“真假不重要。”张皓语气平静，“我不会回去。”
对方沉默了几秒，突然发出一声低笑，笑声里透着某种压抑的疯狂：“好……很好……就让我们永远困在这里吧。”
张皓低着头，对讲机还没有挂断。
叶书瑶轻轻走过来，小声道：“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
张皓顺势抱着对方那高挑饱满的身子，脑袋放在胸口，拱了拱。
突然，他感觉脚下一阵细微的震颤，像远处传来的闷雷。
他皱了皱眉，以为是错觉。
可下一秒，整栋楼猛地一晃！
“地震！”叶书瑶惊呼一声，紧紧抱住张皓。
天花板上的吊灯剧烈摇晃，玻璃杯从桌上滚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皓一把抓住床头柜稳住身体，可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整座建筑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墙皮簌簌剥落，衣柜轰然倒下，连床铺都在地板上滑动。
“趴下！找掩护！”他大喊，可话音未落，一阵更剧烈的晃动袭来，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对讲机从床头柜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电池盖崩飞出去。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模糊熟悉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
“这……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卉宜……这些柜子里好像都，是尸体？”
“你们快出去！”
张皓和叶书瑶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李娆和卉宜的声音！
“轰！”又一阵剧烈的摇晃打断了思绪，天花板开始簌簌掉落碎块。
“先出去！”张皓一把拽起叶书瑶，又拿起对讲机，两人跌跌撞撞冲出房间。
客厅里，其他幸存者也都惊慌失措地涌向楼梯间。
令人意外的是，当他们冲到一楼时，地震突然停止了。
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栋大厦瞬间归于平静，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众人。
这个时候，叶书瑶死死抓着张皓的手臂，声音发颤：“刚才那声音……你听到了吗？”
张皓面色凝重地点头。
之前对讲机里传来的，确实是已经失踪多时的李娆和宋卉宜的声音。
此时此刻，众人还站在大厦门口，惊恐地环顾四周——附近的几栋楼房已经坍塌成废墟，地面裂开狰狞的缝隙，像一张张贪婪的嘴。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不安的气息。
“先……先回去再说。”队伍里有人颤抖着提议，叶书瑶她们甚至还穿着睡衣，这会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回到住所，其他人这才知道，刚才对讲机里竟然真的传来李娆她们的声音。
“也就是说，她们现在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沈默睁着大眼，惊魂未定，显然还未从刚才地震中回过神来。
这边，张皓不死心，重新组装好对讲机，反复调试频道。
可回应他的，始终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别急，你这样反复调试更容易错过信号。”舒雅轻轻按住张皓的手，声音温和却坚定，“我们轮流守着对讲机，只要对方再出现，一定能第一时间收到。”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两人一组吧，每两小时轮换一次。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对讲机的电源，同时……”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那些裂缝，“同时要警惕可能发生的余震。”
于是，张皓将对讲机放在了茶几中央。
机器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将紧张的表情勾勒得更加分明。
“不管能不能联系上，至少我们已经知道，李娆她们现在还活着。”沈默吸了口气，“只要能再联系上，我们一定要问清楚位置。”
这一晚出人意料的平静，余震始终没有来临。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进来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是个好消息。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却让人愈发不安。
对讲机日复一日地沉默着，无论他们如何调试、呼叫，回应他们的永远只有沙沙的白噪音。
以至于叶书瑶甚至开始怀疑，那天听到的声音会不会只是地震时产生的幻觉。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清晨，林冉儿站在窗前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雾……白雾又来了！”
众人急忙聚集到窗边。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诡异的薄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推进，距离他们所在的大厦已经不足五百米。
不需要望远镜就能看清，丝丝缕缕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在空气中蠕动，时而凝聚成团，时而散作游丝。
张皓吸了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能再等了。宋卉宜她们被困在白雾里，每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而且，白雾一直在扩散，我们无法离开济州岛，最终还是要面对它们！”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知道，进入那片诡异的白雾意味着什么，可偏偏他们能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不想去的人可以留在这里，这里物资众多，我们也需要人守护。”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却逐渐坚毅起来。
人，是群居动物，很多时候情绪与决定都受到身边人的影响。
……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风暴吹走了积雪，空气中的温度便一直在缓慢上升。
这也导致原本冰封的海面，竟然开始解冻，到了晚上还能听见潮汐的声音。
所以张皓准备用海水，试着消灭外围那些游走的菌丝白雾，也算是提前熟悉即将面临的危险。
马路上。
张皓踩下刹车，越野车在破碎的码头前戛然而止。
很快，沈默、舒雅和林冉儿跳下车，眼前的景象令她们心惊肉跳。
混凝土码头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钢筋裸露在外，像被某种强酸溶解过一般。
远处，一团团棉絮状的菌丝白雾在废墟间缓缓游移，时而收缩时而膨胀，仿佛在呼吸。
沈默已经利落地从后备箱搬出抽水机，金属泵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张皓快速接好水管，将另一端抛向正在涨潮的海面。
“准备就绪。”他低声说，手指悬在启动按钮上方，“记住，一旦雾气包围我们，立刻撤退。”
抽水机发出沉闷的轰鸣，海水顺着管道急速攀升，女人们竭力控制水管，瞄准方向。
当第一股水柱喷向最近的菌丝团时，白雾剧烈翻腾起来，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
眼见受创的菌丝团开始后撤，张皓一个箭步冲到海边。
他抄起早已准备好的巨型渔网，在海水里浸透后，用尽全力朝逃窜的白雾抛去。
浸满海水的渔网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精准地罩住了那团想要逃逸的诡异雾气。
网绳接触雾气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白雾剧烈扭曲着，像被困住的野兽般疯狂挣扎。
“就是现在！”张皓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整袋食盐狠狠抛向网中的雾气。
盐粒如雪花般飘洒而下，接触菌丝的刹那，对方半透明的身体迅速蜷缩变黑，最终化为一滩冒着青烟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