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张皓的靴底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你们到底是不是从市中来的？”
“是……是真的！”男人疼得面目扭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们真是从市中逃出来的！”
骨头的碎裂声伴随着惨叫在隧道内回荡。
周围的幸存者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市中现在什么情况？”张皓的枪口抵上对方完好的那只耳朵！
“市中基本全被白雾覆盖！”男人抽搐着回答。“但汉拿山那边，还是很安全……”
林冉儿抬起头：“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过来？”
“因为……因为汉拿山，太冷了！”男人艰难地吞咽着。
“是实话！”张皓缓缓移动枪口，最终停在对方的眉心。
对方惊恐地盯着黑洞洞的枪口，浑身筛糠般颤抖：“汉拿山……是座休眠火山！地震之后，好多地方都变得很温暖！”
“那些红眼睛的畜生全往那里聚……我们没办法，只能沿着冰冻的海面，跑到这里！”
张皓的眼神骤然转冷，手指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子弹贯穿眉心，男人的后脑勺在墙上炸开一片血花。尸体缓缓滑落，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猩红。
隧道里鸦雀无声，所有幸存者都屏住了呼吸。
很快张皓收起枪，开始利落地翻检三具尸体。
很快，他从几人身上搜出三个弹匣和两把匕首，最后还在那个女人贴身口袋里找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收获还不错。”张皓清点战利品，一共收获了上百发子弹。
至于那张纸条，上面潦草地画着一幅地形图，看起来像是对方一路走过的痕迹。
“处理干净。”他将纸条捏成一团，对周围的幸存者下令，“尸体扔进山坡下。”
几个幸存者战战兢兢地上前，拖着血淋淋的尸体往外走。
没人敢提出异议，更没人敢看张皓的眼睛。
就在尸体被拖出去的瞬间，隧道里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啊！我的肚子……”
黄妍蜷缩在角落的毯子上，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捂着隆起的腹部。
她的裤腿已经湿透，身下的毯子洇开一片水渍。
苏雯第一个冲过去，掀开毛毯查看：……这是早产！”
附近的人又骚动起来。
何青着急扑到妻子身边，手足无措地抓着她的手：“怎么会……不是刚怀孕吗……”
他完全不知所措。
“刚才的枪声……”苏雯迅速解开黄妍的衣扣，“惊吓导致的宫缩。”
“不过这个肚子，根本不像是怀孕几个月……”
昏暗的火烛下，黄妍的肚子显得格外巨大，看起来像是孕晚期。
而且刚刚，隔着肚皮，苏雯能清晰看见一个小孩隆起的手掌印。
张皓一把拽住如同无头苍蝇般的何青：“你快去烧水！所有人推到五米外！”
他又转向人群：“有没有是护士，或者医生！会接生的站出来！”
见众人面面相觑，张皓大声道：“有能力过来接生的，我都免除他在隧道里的物资！”
闻言，人群里顿时跑过来两个女人。
“我是护士！”
“我也是护士！”
张皓迅速打量了两眼，余光又看向一直站在附近的雨棠，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张皓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让她们准备接生。
何青跌跌撞撞地端着热水回来，看到妻子被专业地照料着，通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神采。
他望向张皓，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角落里，林冉儿已经用毛毯围出一个简易产房，苏雯则忙着消毒工具。
至于另外两个护士，正在准备接生前的工作。
张皓也有些紧张，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想起大乘岛上的谢团团，也不知道过去那么久，对方是否母子平安。
待产的时间不会太短，为了确保不被打扰，张皓带着雨棠和柳依依，开始驱散附近的幸存者，让他们全部朝着隧道的另一头移动。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有人想抗议，可一看到张皓阴沉的眼神，又瑟缩着闭了嘴。
这个过程中，柳依依也显得冷酷无情，手里的枪一直上膛，眼白都出现了血丝。
人群很快骚动起来，拖着行李、搀扶着老弱，窸窸窣窣地往隧道另一侧退去。
雨棠则看着这些幸存者，脑子里不断闪过大量的信息，她这种能力，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动接收，信息又杂又乱，好在并没有发现一些坏“东西”。
半个小时以后，入口处的隧洞已经彻底清空。
何青甚至在距离临时产房五米的地方，用木头摆放了几处篝火。
时间渐渐过去了四个小时，黄妍的呻吟时而出现，宫缩的频率也快了不少。
“我……我出去透口气。”原本在帮忙的林冉儿突然扯下手套，踉跄地退到篝火旁。
“没事吧？”
张皓察觉到她的异常。
“有些闷……”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出隧道。
隧道外，冷风夹杂着雪粒吹来，林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回想着这段时间和张皓的每一次亲密接触。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在这个末日般的世界里……孩子能活下来吗？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皓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杯热水。
“里面情况怎么样？”林冉儿声音有些发虚。
“她们说胎位有点偏，但问题不大。”张皓皱眉看着她，“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去休息？”
林冉儿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声开口：“张皓……我这个月……没来例假。”
张皓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但很快，他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声音坚定：“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林冉儿眼眶一热，还没来得及回应，隧道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两人急忙赶回去，只见一个女人满手是血，却笑得灿烂，怀里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婴儿。
何青跪在黄妍身边，哭得像个孩子，而黄妍虚弱地闭着眼，嘴角却带着笑。
林冉儿看着这一幕，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被裹在干净的毯子里，正用尽全力啼哭着，声音洪亮地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到来。
何青颤抖着接过孩子，眼泪砸在婴儿泛红的脸颊上，又被黄妍虚弱地抬手擦去。
“是个男孩……”黄妍气若游丝，却笑得温柔。
苏雯擦了擦额头的汗，疲惫却满足地靠坐在墙边。
雨棠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小手，立刻被紧紧攥住。
“劲儿真大。”她轻声道，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张皓的鼻尖微微抽动，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令他又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快步走到苏雯身旁，压低声音道：“得马上处理这些血水，温度回升后，那些东西的嗅觉会变得异常灵敏。”
苏雯立刻会意，指挥两名护士用纱布吸附地面的血渍，同时将染血的毛毯和衣物塞进密封袋里。
何青抹了把脸，主动接过水桶，把稀释后的血水全部倒进隧道深处的排水沟。
“给他起好名字了吗？”张皓询问何青孩子的名字。
“何望……希望的望。”
这一晚，隧道里弥漫着一种久违的生机。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隧道顶部的缝隙洒落。
张皓睁开眼睛，发现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依旧很浓郁，挥之不去，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