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手里的“苍耳”，张皓又惊又惧，指尖微微颤抖着，倒刺划过皮肤的触感让他浑身发冷，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生长的植物，更像是某种精心设计的寄生体。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恐惧，这诡异的一幕，和那次猩红之夜似曾相识！
这个时候，李娆抬起头，看向众人：“我要解剖尸体，待会场面有些血腥，你们还是别在这里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终在张皓的示意下陆续退回船舱。只是大门没有关闭，昏暗的应急灯下，张皓依然可以看清众人不安的脸庞。
甲板上，李娆则开始利落地划开尸体的胸腔。
随着刀锋移动，皮肤组织分离，更多藏青色的“苍耳”暴露在空气中——它们像血管网络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腹腔内壁，有些甚至穿透脏器表面，在暗红色的血肉中显得格外刺眼。
当肋骨被撬开时，张皓倒吸一口冷气：陈萍的心脏已经完全被苍耳状的球体包裹，膨胀得足有正常两倍大。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李娆摇头，她用镊子拨开一颗苍耳，露出下面破裂的心室。
很显然，陈萍的心脏早就撑爆了。
之后的时间，李娆和张皓开始将陈萍体内的“苍耳”一颗接一颗取出，数量之多，简直不可思议！
“身体中存在那么多苍耳，她就没有任何察觉吗？”张皓忍不住吸气，虽然尚不清楚陈萍体内为何会出现这些东西，但如此密集的程度，人不可能毫无察觉啊。
李娆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术刀在尸体的胃部又挑出一颗“苍耳”。
突然，船舱里传来一声惊呼。
“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苏雯面色惨白走出来，虽然隔着船舱，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依然一清二楚。
“陈萍……她最近一直在低烧。但她说不想让大家担心，就一直瞒着……只是偷偷吃些感冒药……”
李娆猛地抬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大概五天前。”苏雯的声音发抖，“最开始只是说有点头疼，后来开始畏寒、盗汗……昨晚临睡前她还说胸口闷……吃了颗药就睡着了……”
说着说着，苏雯突然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我要是早点告诉你们，她是不是就不会……”
张皓和李娆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若是对方五天前出现病变，那这个过程的时间绝对不短！
自从一年前的海难开始，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在颠覆正常的认知。
这个时候，李娆手中的镊子突然碰到一个硬物。
“什么东西？”张皓好奇看去，竟然发现镊子上多了一团带血的棉絮物体。
可在清洗之后发现，那团“棉絮”竟然是一片带有清晰脉络状的叶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解剖继续，李娆又陆续从陈萍的胸腔内取出了蜷曲的根须和几段草茎，这些植物组织与人体血肉诡异地交融在一起，根须末端甚至还缠绕着碎裂的脏器的碎片。
“太奇怪了……”张皓看着地上的这些东西，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咳咳！
突然，李娆咳嗽了两声，手指无意识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张皓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抓住李娆的手腕，声音发紧：“感觉不舒服吗？”
李娆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颊顿时泛起红晕。
“没有……自己被口水呛住了。”
张皓松了口气，不过看着地上那些带血的根茎叶，心中的不安依旧很强烈。
“尸体要怎么办？”
“就地烧了吧。”
黄昏时分，陈萍的遗体被安放在堆好的木板上。
当火把落下时，所有人都沉默地站在风雪中。火焰吞噬着昔日同伴的容颜，也吞噬着那些诡异的植物组织。苏雯突然跪倒在地，压抑的抽泣声像一把钝刀，慢慢割裂着每个人的心脏。
之后的检查工作持续到深夜。每个人都被要求脱衣检查，李娆用酒精消毒过的手术刀小心探查每一处可疑的皮肤隆起。
驾驶舱的隔间里，张皓和陈志强也在相互检查，从表面看，两个人的身体毫无问题。
而事实上，就算发现问题，以他们现在的认知和手段，能阻止这种诡异的感染吗？
“或许，这种诡异不会感染？”陈志强的心态一直很好，只是看着张皓那张阴郁的表情，内心也不免惴惴不安起来。
这一次检查，所有人都平安无恙，没有人发烧，也没有人感染的症状，只是团队里突然少了一个叫做陈萍的女人。
之后的半个月，连续的暴风雪让整艘邮轮几乎停滞不前。海面上漂浮的碎冰越聚越多，邮轮像困在蛛网中的飞虫，只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艰难前行。
直到这天清晨，一缕久违的阳光突然刺破云层。最先发现的是小雨，她兴奋的尖叫声把所有人都惊醒了。
“太阳！是太阳！”孩子雀跃的呼喊像一剂强心针，让死气沉沉的船舱瞬间活了过来。
人们争先恐后地涌上甲板，仰起苍白的脸迎接温暖的阳光。张皓眯着眼望向湛蓝如洗的天空，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们所有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见那么灿烂的太阳了！
在经历过最初的激动后，大家又开始将绿植搬移到甲板，让它们也能感受到久违的阳光。
青羽草蜷曲的叶片在温暖的光线下缓缓舒展，荧光叶表面的冰晶渐渐融化，重新泛起微弱的蓝绿色光泽。
时间到了正午，张皓通过航海表，测定了一个大致的经度。
“东经125度……”他低声念出这个数字，眉头却皱得更紧。
这个读数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在茫茫大海上，仅凭一个经度坐标，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只知道自己站在哪条纵向的线上，却不知道具体是在森林的哪一段。
更重要的是，邮轮上的那幅航海图，并没有东经125度的地理位置，所以对于张皓来说，这个数字几乎毫无意义。
“还是得等晚上……”张皓抬头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喃喃自语。如果能观测到北极星，他就能确定确切的纬度。
甲板上，人们仍在享受着久违的阳光，丝毫没意识到他们的处境依旧危机四伏。
夜幕降临，繁星终于点亮了漆黑的天幕。
张皓独自站在甲板最高处，很快便找到了那颗明亮的北极星，并且立刻伸直手臂，用最原始的方式开始测量。
只见他竖起拳头，从海平面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叠加上去。
“一拳约十度……一根手指约两度……”
当数到第四个拳头时，北极星的光辉正好落在他的指关节处。
“北纬40度左右。”这个结果反而让他更加困惑。
虽然已是北方，但在这个季节，这个纬度也不应该出现暴风雪和浮冰。
“太奇怪了。”张皓又反复测量了几次，得到的答案始终如一。
走下甲板时，他看见宋卉宜急匆匆地从船舱里冲出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张皓！”她一眼就看见了阶梯上的身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怎么了？”
“船舱里可能出事了！”宋卉宜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颤抖，“刚刚船舱里……已经有五个人开始发烧咳嗽了。”
闻言，张皓的血液瞬间凝固，他自然想到了陈萍的死。
“会不会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张皓咽了咽口水。
宋卉宜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迟疑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迷茫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