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娜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划破寂静的利刃。
女人们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有人小声啷咽着，又迅速捂住嘴。她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准备好的物资塞进背包，一个接一个踏出房间，脚步轻得像猫。
这支沉默的队伍在倾颓的走廊中艰难前行。艾莲娜走在最前面，月光偶尔从裂缝中漏下来，在她手中的枪管上投下一道冷冽的银边。
女人们紧跟着她，彼此挨得极近，像一串被命运串起的珠子。
张皓负责殿后，他的后背始终绷得笔直，食指虚扣在扳机上，全神贯注，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直窥视着他们。
忽然，走在中间的女人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怎么了？”艾莲娜回头望去。
女人的嘴唇颤抖得厉害：“有、有什么东西……在我衣服里……在动……”她的手指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指节泛青。
艾莲娜一个箭步冲回队伍中间，枪口随着视线快速移动。“别动！”她低声喝道。
一缕月光从斑驳的树叶间漏下来，照在女人颤抖的肩膀上。
只见一条泛着荧光绿的细蛇正缠绕在她的脖颈处，浑圆的蛇头高高昂起，光滑的身躯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磷光。
女人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停滞了，她僵直着身体，生怕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刺激到这条危险的生物。
“又是这种蛇？！”张皓瞳孔一缩，手中的匕首已经出鞘。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条小蛇突然仰起头，然后猛地从女人身上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荧光绿的弧线，消失在附近的树林中。
“这……”张皓的匕首僵在半空，眉头紧锁。
队伍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转过一个拐角后，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在昏暗的月光下，数之不尽的荧光绿小蛇正用身体缠绕着一具具尸体，像一支诡异的运输队。它们分工明确，有的缠绕在四肢，有的盘踞在躯干，协同发力将尸体拖向一个敞开的下水道口。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尸体竟然都是女人！
“它们……在搬运尸体？”大家面面相觑，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张皓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这诡异的场景：“这些尸体，你们都认识吗？”
一个年纪大点的女人壮着胆子上前两步，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有些认识……”
她指着最近的一具尸体：“那是洗衣房的兰姐……”手指又颤抖着移向另一具，“那是厨房帮工的春梅……”突然，她的声音哽住了，“除了白楼的女人，有些男人也会把……把她们藏起来……”
张皓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之后他又示意众人后退，自己则猫着腰向前探去。鞋子踩在腐朽的地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就在距离下水道口还有三步远时，所有的蛇突然停止了动作。
数百个泛着荧光的蛇头齐刷刷转向张皓的方向。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即便隔着物种的鸿沟，张皓仍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敌意——那不是野兽的凶性，而是一种近乎智慧的警告。
再靠近一步，后果自负。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蛇类特有的腥气，混合成令人作呕的味道。
张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后退。
“继续走吧。”艾莲娜果断说道。
幽深的下水道口，那里隐约传来液体搅动的诡异声响。
几分钟后，众人离开了白楼附近那片令人窒息的街区，再穿过数条荒废的街道，一座坍塌了大半的加油站出现在眼前。
加油站的顶棚早已坍塌，便利店也空空如也，但令人惊喜的是，五辆锈迹斑斑的油罐车竟然完好无损地停放在后院。
张皓快步上前检查了油表，惊喜发现，五辆车中竟有三辆车蓄满了燃料！
“一定要把这些油罐车送到码头！”张皓吸了口气，眼神坚定！
“燃料是够了，”艾莲娜冷静地指出，“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大蒜提取液。船上那些重症患者撑不了多久。”
张皓皱紧双眉，抬头望向远处圣康庇护所的方向。
“等等……”一个瘦小的女人突然开口，她犹豫地看了看同伴，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继续说道：“你们是在找大蒜吗？我可能知道哪里有大蒜。”
张皓和艾莲娜同时转头看向她。
“是水厂。”另一个年长的女人接过话头，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那些男人……他们从来不让我们靠近水厂。但有次他们在房间……我偷听到，他们说‘大蒜培养槽’什么的……就在水厂那边。”
“而且……”女人咽了咽口水，“我们一直在小镇上，没有被感染的迹象，就连下水道那些人都没有感染……”
张皓和艾莲娜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如果真是水厂，这或许就是康宁镇居民没有被感染的原因！
“我去水厂看看。”张皓果断道，已经开始检查弹匣，“你们先把油罐车准备好。”
艾莲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她的眼神异常坚定，“如果那里真有大蒜，我们需要的量可不是一个人能搬得动的。”
张皓看着那些虚弱又陌生的女人们，又看了看身旁的艾莲娜，最终点了点头。
相比燃料，显然水塔里的大蒜更为重要。
月光下，五辆油罐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而更远处，自来水厂高大的水塔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张皓和艾莲娜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荒废的主街快速移动。月光渐渐被云层遮挡，整个康宁镇再次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昏暗中。
半个小时后，两人轻松翻过水厂低矮的围墙。
这座老式水厂显然还在运转，机械的嗡鸣声从地下传来，张皓带着艾莲娜贴着墙壁前进，很快来到了一栋半开放式的楼房前。
发现大门虚掩，他们直接走了进去，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数十个巨大的玻璃培养槽整齐排列在净水池上方，像某种怪异的科学装置。每个槽内都种植着茂密的大蒜，它们的根须直接浸泡在流动的自来水中，茎叶呈现出不自然的深绿色。
“原来如此……”艾莲娜蹲下身，从培养槽里捞起几颗大蒜。
这些水培的大蒜长势都很不错，不过或许是因为不见太阳，看起来有些白沙沙的，而且气味也比寻常的大蒜要清淡不少。
“这或许就是康宁镇最大的秘密吧。”张皓自嘲般笑了笑，那些人通过自来水系统，将大蒜提取物输送到每家每户。
想到这里，他们没有再犹豫，拿出准备好的麻袋，开始将这些大蒜尽可能收走。
或许是因为水培的关系，这些大蒜虽然看起来颜色苍白，但根茎饱满，在掌心沉甸甸的。
四只麻袋很快被填满，散发出淡淡的蒜香。
二十分钟后，两人重新出现在水厂围墙外，扛着麻袋，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撤离。
可当加油站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张皓的心又猛地沉了下去——太安静了。
五辆油罐车依然停在后院，但本该在此等候的女人们却不见踪影。
“她们人呢？”张皓放下麻袋，手指已经按在了枪柄上。
艾莲娜俏脸一白，她迅速来到油车上，检查后发现，里面的燃料并没有减少，这让他们心中的疑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