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皓瞳孔一缩，内心一阵剧烈颤动。
他盯着艾莲娜凹陷的锁骨，喉咙里像堵了块烧红的炭：“是……康宁镇那晚？”
艾莲娜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泪水突然涌出，在苍白的脸上冲出两道晶亮的痕迹。
“他们……轮流……”
破碎的尾音化作一声呜咽，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
“所以这些天你……”张皓看着舷窗外的海面，想起她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冬泳是为了……堕胎？”
“第一天我泡在冰水里六个小时。”艾莲娜松开手，掀开盖在她身上的毯子，原本白皙的肌肤布满暗红色冻疮，有些伤口还在渗血。
“后来，我每天泡冷水，想把孩子打掉……”
“我还喝过卫生间的漂白水，用拳头击打腹部……可即便这样……”艾莲娜的指甲突然抠进自己小腹，在皮肤上抓出五道血痕：“我还是能感觉到……他每天都在长大……”
张皓抓住她自残的手，发现她掌心全是月牙形的掐痕。
“你能够确定，自己真怀孕了吗？！”张皓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艾莲娜又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从口袋里摸出半截验孕棒，两道刺目的红杠在昏暗里像未愈的刀伤。
“我就算吃了老鼠药……都杀不死这个孽种……”
“张皓！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着女人泣血般的话，张皓的心脏狠狠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望着艾莲娜惨白的脸，那双曾经倔强的蓝眼睛此刻只剩下绝望和疯狂，泪水混着冷汗滑落，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抽干。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还没出口，艾莲娜的瞳孔骤然涣散，身体猛地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倒。
“艾莲娜！”张皓一把接住她，她的身体轻得可怕，像是一具空壳。他迅速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李娆！”他转头朝门外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李娆很快推门进来，目光在艾莲娜苍白的脸上微微一滞。
她刚才站在门外，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刻看向艾莲娜的眼神，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复杂与同情。
她快步上前，熟练地检查艾莲娜的脉搏和瞳孔，又掀开被子查看情况。
片刻后，她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低声道：“没事，只是身体太虚弱，加上情绪激动，晕过去了。”
张皓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艾莲娜紧蹙的眉心上。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李娆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你也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张皓点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见李娆的声音：“我觉得……你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商量一下，接下去该怎么办。”
……
夜幕低垂，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拂过甲板，众人的影子在摇晃的船灯下被拉得很长。
张皓站在中间，声音低沉地将艾莲娜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大家皆惊，尤其是听到艾莲娜竟然是被人侮辱怀孕，那种女人之间的同情心立刻泛滥。
“不管是十月怀胎，还是现在流产，都不是我们能轻易解决的。我们不是医生，贸然动手风险太大。”沈默摇着头，手指无意识敲打着船舷。
舒雅抱着手臂，脸色凝重：“”既然艾莲娜自己已经决定了不要这个孩子，那我们就该帮她。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弄到正规的堕胎药，至少比她自己乱来要安全得多。”
“可是……我们在海上，去哪儿找药？”林冉儿叹了口气，目光扫过众人，“难道去岛上？”
这个时候，宋卉宜突然站出来道：“艾莲娜，她确定真怀孕了吗？”
“她之前骗过我们一次，我们得小心。”
甲板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再让李娆检查一次吧。”张皓虽然同情艾莲娜的遭遇，但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当天晚上，李娆再次用验孕棒给艾莲娜测试了一次，最终的结果证实，她确实怀孕了。
“除了堕胎药，还有什么办法能流产吗？”张皓找到李娆，询问最安全的方法。
“没有绝对的安全。”李娆站在甲板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叹了口气，“就算在正规医院，药物流产也可能大出血，更别说在这艘连基本医疗设备都不全的破船上。”
“而且，你哪里能找到堕胎药？”
闻言的张皓略显沉默，他来到驾驶舱，看着悬挂在舱壁上的航海图，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取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卉宜走进来，打量了一眼地图和张皓。
“你想去找堕胎药？”宋卉宜问道。
张皓摇摇头：“不知道……总觉得不会顺利。”
宋卉宜撇了撇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皱巴巴的大蒜，“啪”地拍在桌上：“艾莲娜虽然讨人厌，但好歹变相救过我们一次。她要是真因为无法堕胎死在船上，我们也会很难过。”
张皓盯着那颗发蔫的大蒜，突然笑出了声。
“其他人也是这种想法？”
“你说呢？”宋卉宜双手抱胸，让本就胸围的尺寸更加壮观。
这边，张皓自顾自走到地图前，看了一眼目前游轮所在的大致位置，手指划过：“这附近就有一个小岛，面积还挺大，明天去碰碰运气。”
“随便你咯。”宋卉宜耸了耸肩膀，刚想离开，却见张皓突然靠近自己。
“你想干什么？”宋卉宜一脸警惕。
张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猛地拉进怀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呜……！”宋卉宜瞪大眼睛，双手抵在他胸前拼命推拒，却被张皓单手扣住双腕反剪在身后。
她的挣扎渐渐变得绵软，最终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半晌，宋卉宜冲出驾驶舱，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襟，却发现领子上的纽扣直接崩了两颗。
“变态！”她狼狈地扶住门框，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轻笑，顿时连耳尖都红透了。
看着女人狼狈离开的身影，张皓笑着再次来到地图前。
其实除了寻找堕胎药，他还有一种帮助艾莲娜的方法，那就是去大乘岛，找到医生林蕊。
“不过前往大乘岛的方向，刚好是之前白雾蔓延的方向。”张皓皱起眉头，若是短时间内找不到堕胎药，那就只能去大乘岛试一试了。
……
清晨的海雾还未散尽，艾莲娜扶着舱门摇摇晃晃地走上甲板。
惨白的晨光映在她脸上，将那些未愈的伤痕照得愈发清晰。她听见头顶海鸥的鸣叫，抬眼望去，正好看见张皓在驾驶舱调整航向的侧影。
“你应该躺着。”李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艾莲娜没有回头，金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李娆沉默片刻，递给她一杯温水：“没什么好人与坏人……你也不过是想活下去。”
艾莲娜一怔，忽然笑道：“妙。”
“你回去休息吧，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说着，李娆带着艾莲娜又回到房间休息，经历了那么多天的折磨，对方的身体早就没有初见时那么健康。
这一天，张皓都在确定经纬度，最终在黄昏时找到了一条靠近目标小岛的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