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没多计较,那位翩翩公子摇着折扇,望向言明蓰手中的弩,漫不经心地笑道:“一个姑娘家,也喜欢这劳什子玩意?”
言明蓰才起身看来人。
“小女学识浅薄,却也知晓我朝可没有明文规定,弩为男儿专属。”
说话间,她放眼细细打量了一番,两人气质气宇轩昂,穿戴也非普通世家,倒像是官宦中贵。
悠哉摇着扇子的男子稍显风流,而他身后那位屹立不动的伟岸男子,气质却颇有些冷,但看她近似无礼的眼神往他身上瞟,也不阻止,倒是稀奇。
执扇的风流男子将这二人来回张凝,觉得着实有趣。常人见霍家知楀都三叩九拜的,她显然不是普通家丫头,看她这架势倒是不服的倔性子,不过看她穿戴倒是挺素淡,但若是寻常家女子,又怎会这般不知轻重?
他再也掩不住笑意,不客气在那知楀耳边打趣:“嗬!这丫头,挺有灵性啊。”
不知怎的,传到这厢,阿蓰竟听出了言下之意:胆儿挺肥啊,简直猖狂!
“看够了?”那人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也听不出喜怒。
言明蓰也不知他这话是疑问还是只是跟她搭话,就微微点下头,算是回应他的话。
执扇男子哧笑出声,被她的迷糊状逗乐了,问:“姑娘可是,有话要问?”
阿蓰脸上的困惑是表露无疑。
“你就是那唤知楀的王爷?”她问的是他身后那位。
素杏惊得张了张嘴,云南王之子詹王霍知楀?
她冷汗直冒,用手轻轻扯了下阿蓰的衫袖。提醒她兼顾言行。
秋晴也难得为她捏一把汗。
因那知楀的名声也不甚人意……涉世未深的姑娘与这般城府人家打交道,无疑是羊入虎口成为囊中之物。
那人也不出声,目光如炬,眼底覆了一层冷意,却面无表情。
倒是身边执扇男子瞬间立挺了腰身,端了肃穆的表情,对她扬声道:“你……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呼王爷名讳!”转脸又玩味一笑,移步迈至她身边,低声道:“不过,我喜欢。”眼底尽是笑意。
“原来是你。”那人冷声询问。
言明蓰愣了愣,不明所以。
秋晴和素杏两个人也面面相觑。
摇扇子男子则恍然大悟。
他没头没尾一句话,却像道尽几世千秋。
言明蓰颇感无语。
“莫非前日在沁春楼那小子是你掳走的?!”他一脸不可思议这位纤弱天真的小丫头。那可是朝廷要犯!
“勒邬,民间女子,莫要小瞧。”
“王爷可是看错人了?”言明蓰缓步上前,温声低语:“洛阳的詹王府可是天下一人之下的府邸,小女纵有十个胆,万不敢造次。”
执扇男子也热闹看不够似的,边摇着扇子,边煽风点火:“我瞧你便知姑娘乃女中豪杰,莫说这事做得利落,敢在詹王眼皮底下掳人,你是头一个。”
身边的秋晴忍不住出声,迈前一步,揖手道:“王爷,我家姑娘素来惧生胆子小,莫说在詹王府造次,姑娘长年避居在府中别院,连个生人都难以见到,这别院已是姑娘流滞时间最久的避栖之所了。”
良久未发一言的霍知楀示意地看向言明蓰:“你说。”
言明蓰不甘示弱,下巴微仰,道:“王爷如此笃定,想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她举止中虽是小女子之态,却颇有几分挑衅之意,“若非然,便是妄意猜测,便是信口开河,王爷认为是哪种?”
秋晴顿觉晴天霹雳。
她方才的铺垫白做了。
霍知楀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那双眸中的精光却淡如水,脑中清浅回忆着道听来的关于她的流言。
手持摇扇的男子也傻了眼,禁不住好奇,真诚发问:“长年病卧在府的人……怎会识得云南王?”
那些个流言中的她,相比眼前中人,简直判若两人,有几句能分辨出那些人说的,和眼前这个看起来纤弱却利如剑的女子有几铜币关系?
胆大妄为不假,什么心狠手辣,什么蛮横娇纵,这分明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我瞧你家那位女侍卫,似是对我颇有敌意?”
言明蓰看不清明霍知楀的神情,听了他的话后,方作出恍然大悟来。
“王爷说的可是秋晴?她本无意中伤王爷……”她面上恭敬,眼中却满是笑意,没半分认错的意思,又倾身附前一小步,回道:“况且,可是您妄言在前。”
他深眸渐敛。
勒邬则摇着扇子,好不闲惬地暗中观察这两个人颇有深意的较量。
老生怪异,这詹王府中,霍老三算起来也是块臭又硬的石头,凡人难守的万年冰山,那张脸长年紧绷没有情绪,怎地今日能气成这样……虽然面上显不大出来,但眼瞧他违心的笑,便知这必定是壮阔波澜万马奔腾之兆了。
他耗尽千军万马的脚趾头,都不曾想将他气回正常人的人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
嗯,这丫头本事挺大,日后跟她混,后福连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