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离开山庄,寻得一匹快马,先就近奔到县衙,将此事一一跟张明远说了。张明远突然问道:
“你们为何调查韦砚舟?”
辛夷料他会这么问,提前准备了说辞,便说韦砚舟伪造书画,被他们撞见了。若编别的理由,万一他追问到底,弄不好露馅,这么一说,无从查证,只能相信。他知杨无念孤身在外,怕出意外,当即点兵拨人,开赴慕容山庄。
辛夷随即又赶回洛阳学院,将此事跟狄老师说了。山庄路途遥远,上山下山,七绕八绕,颇费脚力。狄老师自上次脚疾复发,尚未痊愈,又想锻炼学生的能力,便让马达、陆子和、狄洛宁三人前去,自己坐镇不出。
几人返回时,不良人替换了门卫,张明远已经封锁了整个山庄。参加宴席者,连同门卫,都被张明远重新审讯一番。然而,他们说的跟杨无念说的没什么差别。这就奇怪了,山庄三面环山,只有一道正门,门卫称韦砚舟没出去,那他在哪儿?
张明远偏不信邪,问庄主要来地图,画出可疑地点,带人仔细搜寻。
辛夷等人再次勘查现场,试图找到蛛丝马迹。然而地面铺着地砖,没有脚印,狄洛宁的足迹分析派不上用场。正值盛夏,花香扑鼻,杂糅一起,马达直打喷嚏,狗鼻子暂时失灵。陆子和空有一身本事,别说找到凶手,连消失的人都没影儿呢。
“太奇怪了!”狄洛宁摸着下巴,“倘若他昨夜压根没回屋子,门窗是谁锁的?倘若他回了屋子,又是怎么消失的?”
“难道他会遁地术?”马达眼睛移来移去地说。
“即便有遁地术,可屋里没有破坏痕迹,地面亦无异样。”杨无念摸摸地砖。
“人的消失分两种情况,”辛夷突然道,“一种是主动消失,一种是被动消失。所谓主动消失,便是韦砚舟故意藏在某个地方,让大家找不见他,亦或早已离开,要么门卫撒了谎,要么山庄还有其他出口。无论哪一种,都必然需要庄主的配合。可庄主昨夜喝醉了,有仆人作证。”
“庄主弟弟呢?”狄洛宁说道。
“下面仆人说,庄主弟弟是纨绔子弟,不问书画生意,跟这些人没什么瓜葛。”杨无念思忖道,“若是韦砚舟主动消失,必然怀有某种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呢?”
“当然,也可能是被动消失,”辛夷说,“即被人挟持或杀害,总之凶多吉少。
“我倾向于后者,”杨无念说道,“我总觉得山庄很诡异,这些人也绝非常人。”
“我也有这种感觉,”辛夷来回踱步,“目的是一回事,手段又是另外一回事,韦砚舟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此言一出,众人陷入了沉默。
张明远搜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搜到。杨无念催眠门卫,也没发现什么线索。眼看天色渐晚,张明远怕走了生变故,便决定驻扎庄上。庄主给张明远并不良人,以及辛夷杨无念等安排了住处。
夜里,庄主吩咐酒席,摆了一桌,他亲自给张明远倒酒。
“张少府远来辛苦,略备酒菜,还望稍歇再问。”
“毕竟公务在身,酒且留着,等找到人了再饮。”张明远说道。
“都是庄上酿的素酒,小饮不醉。”庄主继续倒着。
这时,辛夷突然问道:
“书画怕日晒,怕雨淋,我听说做书画生意的,都有专门的库房来保管书画,不知庄上的库房在何处?”
庄主倒酒的动作突然停顿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笑道:
“正厅后面便是库房,鄙庄的生意小,书画并不太多。”
为打消众人疑虑,饭席过后,庄主亲自带大家前往库房。其实他们见过库房,只是没有开锁进去,现在庄主打开门,让他们随意检查。谁知道,里面只有书画,没有人。辛夷嗅到一股霉味,感觉不太对劲,庄主家大业大,库房为何如此简陋? 苦于没有别的线索,只得作罢。
很快便夜深人静了。
山庄倚着山,庄上高低起伏,房屋错落有致。庄主住在高处,客房都在低处,有众星拱月之感。夜里,庄主早早熄了灯,但却没有睡,他透过窗棂观察着外面,他看到客房的人都慢慢睡了,张明远巡逻了一圈,最终也回到屋里,吹熄了油灯。
都睡了。
庄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走出房门。次日一早,人们发现,庄主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