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三把自己这些惨痛的遭遇,对着赵金川等人哭诉了一遍。
时间应该是一个半月之前,那天秦玲珑肚子疼没有来给他们上课。恰巧孙财主在这天领着一帮打手,来到学堂闹事,扬言要打死这些学员为自己出气。
别看这些学员是穷苦出身,但他们也都不是吃素的,见有人闹事,又是打死海木生的凶手,一各个抄起笤帚、板凳,便跟孙财主一帮打了起来。
孙财主带来的净是些流氓混混,打架斗殴那是他们的基本功,怎么可能把这些穷做工的放在眼里。加上孙财主又下了格杀令,这些人更是加重了打人的力量。
几个回合下来,一众学员就被彻底击垮,当时就被打死了五个人。若不是巡捕房的人及时赶到,那天晚上,这些学员的性命,恐怕一个都不会剩下。
到了巡捕房,草草的讯问了几句后,就将两方人员全都放了。可学员们哪里想得到,孙财主竟然买通了巡捕房里的人,将这些学员的信息,全都要了下来。
同时,巡捕房的人告诉他,到学堂打人这种事,以后不能再干了,要不然他跟秦会长没法交代。孙财主反应迅速,当即答应他以后绝不会再去学堂捣乱,只会挨家挨户的去拜访这些穷鬼。
学堂被查封之后,孙财主靠着这些贿赂得来的信息,找到了这些学员的家中,对他们实施起了惨无人道的暴行,又平添了十多个死伤的学员。
剩下一大部分人,因为加班的缘故躲过一劫,但他们的噩梦也才刚刚开始。
孙财主靠着自己背后奉军的势力,将这些老板找到一起,将剩余学员的名字说了出来,并告知他们自己要报仇出气的想法。可直接将这些人打死,自己并不能得到满足,所以才想着让这些老板们用压榨的方式给这些人施加痛苦。
被叫来的这些老板没有一个省油灯,听了孙财主的方法后,觉得用在其他工人身上也是可行的,不仅能够节约成本,还会大大提高自己赚钱的速度,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孙财主的提议。
同时,他们也间接交下了孙财主这个靠山很硬的朋友。
按照计划,这些老板开始对手下的那些工人进行无穷无尽的压榨,先是每天的工作时间从十二个小时增加到了十六个小时,然后又将日结的工资改为七天一结,薪水却一个铜板都没给涨。
有几个身体病弱的工友,都没等到结算工资的日子,人就倒下去了。一时间惹得怨声载道,可那些老板只当听不见、看不着,继续像蚊子一样吸取着穷工人身上的鲜血,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到后来,孙财主又给他们出了一个‘好主意’,为了能够从这些穷做工的人身上榨取出更多的钱财,让他们逼迫手下的工人从各自的老板那里借取利息极高的高利贷。
本来这些工人是不会去碰这种钱的,可那些老板们却用如果不在他们手里不借钱,就将其辞退的理由,胁迫工人不得不去这么做。而后催收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了孙财主的手上,其残暴成瘾的本性展露无余,令人闻风丧胆。
遇到还不起钱的,这些人轻则在其家中连打带砸,重则就拆窗户拆门,在用家中的家居拿去典当还钱。若是哪天收债的心情不好,也就到了这家人大难临头的日子,不死上几个人他们是绝对不会罢手的,同时还要对其家中实施更严重的破坏。
有些工友没能承受得住如此重负,累死在了工作的岗位上。为了不让自己借出去的钱变成死账,这些老板就联合孙财主,将这些人的妻女、幼子卖给人贩子、卖到青楼妓院、卖到歌厅舞厅,以换取最后的钱财。若是遇到老弱病残的家属,便会将其从家中撵出,夺取霸占他们的房产地业,一点活路都不给留。
到了最后,工友们的身体、精神相继崩溃,悬梁自尽、投河觅井的事也时有发生。更有甚者,为了不让自己的妻女幼子受辱,一家人集体服毒自尽的也有十几个人,真真惹了个人神共愤。但这些穷苦之人又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没有那样厉害的靠山。
隋三,也是受了秦玲珑的影响,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集结了二十几个好朋友,去民国政府讨要说法,但得到的结果确是无尽的等待。之后又去找巡捕主持公道,可是他们收了孙财主的贿赂,对此事的态度就是不管不问,硬生生的把他们给赶了出来。
无奈,他们只好壮着胆子,自己去找孙财主继续讨要说法,可这一去,这二十几个人就只活了他一个人。
当时他被打的背过了气,打扫战场的时候被误以为是死尸才捡回了一条命。在雷雨交加的夜晚,隋三从乱葬岗的死人堆里趴了出来,剧烈的疼痛提醒他左腿已经被打断了,无法走着回家。只能在大雨滂沱的夜晚,一点一点的向家的方向爬着。
半路上,幸亏有几个玩儿的不错的工友路过,发现了他,这才把他带到医馆,做了个简单的处理,送回了家中。
赵金川听之后,被气的浑身发抖,微微震怒之中手上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把桌子给拍碎了。
隋三苦着一张脸说道:“大川哥,这可是我们家吃饭用的桌子,而且就只有这么一张,这下只能当柴火烧了……”
赵金川老脸一红,略显尴尬:“我是看它太旧了,打算给你换个新的……”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钱袋,大概看了一眼,能有个七十几块大洋,直接塞进了隋三的手中。
这可把隋三被吓了一跳,直接拒绝道:“这么多钱我可不能要,刚才我就是开了句玩笑,根本没有真让你赔的意思,你快收回去吧。”
为了能够让他把钱收下,赵金川说道:“这钱可不光是给你一个人的,你留下一部分,剩下的统统分给那二十几个兄弟的家里人。这些钱虽然不多,但也能帮他们稍微缓解一点压力。”
不止如此,花蝶舞和秦玲珑听后也将自己身上的钱拿了出来,统统放进了赵金川的钱袋,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两百块之多。
陆廉在身上翻了又翻,从不同的地方各翻出几枚大洋,加在一起也有十几块,同样交了上去。
看着沉甸甸的钱袋,隋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反复的重复着‘谢谢’两个字,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赵金川这时候才注意到,隋三那条断腿的骨头并没有接上,说道:“你朋友不是把你送去医馆了吗,这腿上的骨头怎么没接上呢?”
他这么一说,花蝶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都是练武之人,所以看出骨头有没有接上并不稀奇。
隋三叹了叹气:“接骨的费用实在是太贵了,一时心疼,我就只抓了点药回来……”
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是因为贵才心疼,而是家中已经没有了给他看病的闲钱。
赵金川站起身,挽起衣袖,挥手叫过陆廉,并对隋三说道:“等下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骨头已经长歪了,必须打折重接。”
隋三瞪大了眼睛,惊慌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赵金川也没答话,让陆廉将他的身体按住,后者顺手拿过边上的毛巾塞进了隋三的嘴里,紧接着死死的按住他的两条胳膊。
赵金川抬起那条断腿,看了看骨头折断的方向,两手一使劲,就听‘嘎巴’一声脆响,长歪了的大腿骨再次折断。强烈的剧痛,使得隋三把嘴里的毛巾都给咬碎了。老母亲心疼孩子又哭了起来,好在有花蝶舞和秦玲珑在身边陪着,情绪上还能稍微好一些。
赵金川双手闪烁着淡淡的红光,反复的揉捏受伤的部位,隋三疼的是撕心裂肺,死的心都有。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赵金川收了红光,对他说道:“你试着动一下,看看还疼不疼了?”
听他这么一说,隋三这才察觉出来,刚刚那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已经消失不见。坐起身体看了看自己的腿,红肿淤青也已荡然无存。他不敢相信的轻轻动了一下,发现一点问题都没有,整个人瞬间变得十分兴奋,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
在屋子里连跑带跳的转了好几圈,随后突然跪在了赵金川的面前,以头撞地‘咣咣’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赵金川急忙去搀:“你这是干什么?”
隋三激动的都哭了出来:“大川哥,你可真是活神仙啊,本来我都以为下半辈子就这么废了,是你又重新给了我希望。”
“举手之劳,不用在意,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更何况,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去办!”
“有什么事大川哥尽管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拼上这条命给它办了。”
“没那么严重,等下你跟秦老师去把能叫来的学员都叫来,咱们今天晚上正式复课。”
高兴之余又听秦玲珑说道:“这次我们不单单要光明正大的复课,还要用强有力的手段来维护我们自身的权益。”
听到这个消息,隋三心里虽然高兴,但也不免担忧道:“有你们主持公道自然是好的,可孙财主要是在来闹事,我们该怎么办?”
赵金川撇嘴一笑:“不用等他来闹,我现在就要去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