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私会
墨卷铅华2024-11-23 09:333,562

  陶桃用完膳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没过多久便和衣睡去。若是外面没有开门声响将她吵醒,只怕要睡上几个时辰。

  悠悠转醒,眼前之人却是许久未见的伙伴,不禁喜笑颜开。

  

  “好久不见啊翠鸢,我回来的时候寻不见你,还以为母亲叫你过去伺候。”陶桃从榻上起身,走过去牵住翠鸢的手,“在外面那几个月,我可是常常希望你在身边陪我的。”

  

  翠鸢抿紧嘴唇,面对之前朝夕相处的三小姐,吞吞吐吐地说:

  

  “其实,其实奴婢也想和您一起到外面去,尽心尽力照顾您。结果老爷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跟随,反倒让那个姓姜的寺丞陪您。”

  “三小姐您说实话,那姓姜的在路上是不是经常欺负您啊?”

  

  陶桃莞尔一笑,走过去把房门关好,然后道:

  

  “实话告诉你吧,姜芝远非但没有欺负过我,反而对我极尽照顾,还有一手祖传的看家厨艺。那天在邺城,我被困在大火当中,他舍命冲进火海把我救出,把所有关键物什一并给带了出来。

  “像芝远这样既细心,又勇敢的男人,能够遇见真是三生有幸。”

  

  虽然分别也才不过几个时辰,但只要一提起来,她的嘴角就完全压不下去,好像是品尝到提炼许久的蜜糖一般。

  表现得如此明显,自然瞒不过翠鸢这双眼睛。毕竟从小伺候她快十年,这点小心思还是很容易看穿的。

  不过这样一来,下面这件事恐怕就不再是什么好消息了。

  

  犹豫许久,翠鸢终于鼓起勇气,问:

  

  “三小姐,您这次出远门,有和邺城人打过交道吗?”

  

  陶桃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当然打过交道,我和芝远还在那里住了三四个月呢。”

  

  翠鸢一下子着急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那您有没有招惹到邺王府?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特别吓人的邺亲王,您是不是哪里得罪他······”

  

  “招惹邺王府?翠鸢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她被这些毫无头绪的问题搞得一头雾水,最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主动插言打断。

  明明从小就在北方长大,今天为何对南边的邺城这么感兴趣?

  

  不过很快,答案就被揭晓:

  

  “奴婢刚刚看见老爷夫人和几个邺城来的人说话,好像要把小姐您给嫁到邺城去。”

  

  “什么?”

  

  “好像那几人还是邺王府派来的,好像打算年前就把您接走,到那边去当世子妃。

  “三小姐,他们说的世子妃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会不会比咱家的夫人还气派?”

  

  陶桃此时并没有心思回答问题,脑海里全部是空白,做不出任何反应。唯有邺王府三个字回荡在耳畔里,久久无法散去。

  她不明白,那位邺亲王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看上自己。还说什么当世子妃,不就是给那个小王爷安排婚事嘛。

  

  慢着,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位世子应该就是慕冷言,当初把自己和姜芝远关进大牢里的家伙。

  

  “气派什么?背井离乡到那么远的地方,最后还得寄人篱下,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况且你说的这件事实在讲不通,邺王府干嘛要派人来京城这边找我爹呢?真要是有图谋,当初直接把我留在邺城不就好了?

  “这慕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忽然有了动静。定睛看去,原来是父亲陶果又来光顾。

  

  一见到老爷大驾光临,翠鸢立刻心领神会,主动想要退出屋外。

  但还没来得及迈过门槛,就听到老爷质问道:

  

  “门上的锁是你打开的?”

  

  翠鸢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回答:“是,老爷,奴婢想过来帮忙打扫一下。”

  

  “打扫一下,谁允许你私自闯进东厢房的?”陶果毫不客气地指责,“这地方岂能容许你这种下人随意进出?

  “说不定,你身上藏着屋里的什么宝贝,准备偷偷拿去卖······”

  

  话音刚落,一旁的陶桃拍案而起:

  

  “爹爹,您到底在说什么?翠鸢这些年在咱们家做活,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没有任何私心。就因为开了把门锁,就要被扣上盗窃的罪名吗?

  “桃儿反而还想问您,为何要私自将房门上锁,不让我知晓呢?”

  

  “我······”

  

  陶果一时语塞,想不出好的理由来反驳。

  却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女儿的话语就如同暴雨般再次袭来。

  

  “当然是您和母亲打算给我安排婚事,却又不想让我提前知晓,所以把我骗到这东厢房里来。

  “既然如此,那今天干脆把话说开。我陶桃心里只喜欢姜芝远,此生非他不嫁!

  “若是你们非要棒打鸳鸯,那就别怪女儿不留情面。”

  

  她扭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随后大步往东厢房外走去。

  

  气呼呼的样子,好像随时要拉开架势,和谁比个高低。

  

  

  深夜,陶府附近。

  

  陶桃熟练地从院墙上跳下,和往常到外面吃夜宵一样溜出府外,踮起脚尖往北边走去。

  虽然白天的时候在父亲面前放了狠话,但真要对付这样的事,光靠她自己的力量显然不太够。再加上筹备宴会和有关菜单的事,还是需要和他仔细商量一下才行。

  问题是今晚自己和他并没有约定,只有离别时留下的几个眼神作为暗示。如果这家伙没有读明白,那到外面就只能白白受冻,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关键这次身上还没带钱,想去吃点东西都吃不到。大哥又不在身边,还会有谁愿意主动请客呢?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周围还是没有人影。陶桃在原地来回跺脚,不停搓着双手取暖。如果再这样干耗下去,只怕还没来得及见到他,自己就先受不住寒冷晕过去了。

  难道说,姜芝远还是没那么懂自己的心思,所以不明白在宫门口分别时的那几个眼神?

  

  忽然,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口哨声。

  

  她立刻打起精神,心跳也随之加快。压抑了好一会儿,才敢小声询问:

  

  “芝远,是你吗?”

  

  话音落下,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浮现,果然是姜芝远。身上还穿着他们光禄寺特有的官袍,两只张着大口的饕餮绣在胸前,看起来栩栩如生

  真不愧是负责筹备皇家各种大小宴会,制作各种美食的衙门,就连衣服都和吃这件事上分不开。

  

  “当然是我啊,陶桃,不然这么晚还能有谁?”姜芝远微笑道。

  

  陶桃被他的声音搞得鼻子泛酸,几乎快要哭出来。

  却还是强行忍住,佯装生气过去打了他一拳。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快被冷风给吹成冰了,再待一会儿指定要得伤寒。

  “要不是看在你可能要来找我的份上,本姑娘才不到外面受这个······”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一股无法言说的暖意突然传遍全身,把周围的寒冷尽皆驱散。

  低头看去,竟然是姜芝远的那件官袍,此刻竟被他牢牢裹在自己身上。

  

  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听到他轻声说:

  

  “别动,好好穿着,得了伤寒我会担心你。”

  

  姜芝远的话语仿佛平淡无奇,但在她听来却犹如天籁,在心头上来回撩拨,搞得酥酥麻麻的。

  恍惚之间,竟忘了自己到底要来说什么。

  

  最后,还是他先回到正题:

  

  “今天下午,光禄寺的几个同僚请我喝酒,席间那个谄媚模样简直无言以对。反正话里话外,都想让咱俩把制作菜单的功劳算上他们一份,这样日后皇帝再有封赏,也能跟着沾点光。

  “还有些人过来吓唬我,说什么有了功劳不能想着独吞,否则在京城会寸步难行。结果说到最后,还是想软饭硬吃。”

  

  一听自己的心上人被那些光禄寺官员如此对待,陶桃瞬间来了火气。以往见了自己父亲都恨不得夹起尾巴的家伙,现在一个个都开始吆五喝六,生怕别人不知道用意。

  说到底,不就是欺负姜芝远品级低,人脉少嘛。

  

  她吸吸鼻子,咬牙切齿道:

  

  “这帮家伙就是欺软怕硬,你可千万别着他们的道。光禄寺的风气我还不熟嘛,从来都是见人下菜碟,连采购都恨不得挑三拣四。

  “回头他们要是太过分,你就过来告诉我,咱俩一起去教训教训他们!”

  

  陶桃说完还不解气,还用力蹬踏自己脚下的地面,好像在拿它们发泄心中愤懑。

  但回过神来,突然发觉自己直到现在都还没说明来意。

  

  “对了,芝远,你说咱俩到底该怎么筹备那个宴会?真要是按那上面的用料和做法来,咱俩八成要被······”

  

  姜芝远抚掌大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那个宴会本来就不可能成行,咱们要做的就是让陛下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样我才能把咱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雄州百姓抢粮的真相全部公之于众。毕竟事关社稷稳定,立国之本,我相信陛下会察纳雅言,听从咱们的劝告取消宴会,然后开仓放粮周济百姓。

  “但如果陛下并不认可,觉得是无稽之谈的话,留给我的应该只有削职为民,再被投入大牢当中,等待秋后处决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说到最后竟听不清楚。

  

  陶桃抿了抿嘴唇,伸出右手轻抚他冰凉的脸颊,说:

  

  “放心吧,芝远,陛下一定能明白咱俩的用意。就算最后没成功,我和明将军也都会为你求情,绝对不会让你白白丢官,更不会让你丢掉性命。

  “有我陶桃罩着,就算是皇帝也得讲几分道理。”

  

  姜芝远拿过她的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普天之下,应该也就只有她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不过,还有件事他们还没有商量好。

  

  “可是那份真菜单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浪费吧?”

  

  “怎么会呢陶桃,之前不是说好要用那份菜单设宴款待百姓吗?”

  

  陶桃眉头紧皱,反问:“确实是之前说好,但咱们一无肉菜二无人手,怎么去摆宴席啊?”

  

  这样看来,好像确实没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冬月的京城虽然还没有雪花,但北风已然刮得很近。姜芝远因为脱去官袍给她,身子开始微微打颤,只是在咬牙硬撑。

  但比周围的风更让他在意的,却是接下来要做的决定。

  

  他主动上前,轻轻握住陶桃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这样,等到皇后赏给咱们的银子下来,我就把我的那五千两全部交给你,然后一起筹备长桌宴。

  “到时候你在青龙门那里款待百姓,我在临江殿上面劝谏皇帝,咱俩各自为战,怎么样?”

  

继续阅读:第六十五章 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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