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李先生，是负责海市出口商品的事宜。”
“这两位是赵厂长跟刘厂长，两位厂长都在经营方面颇有建树。”
林织跟着秦明谦认识了一个又一个，从来只在报纸上见过的人。
她不知道秦明谦这是什么意思。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林织拦住还想要给她介绍新人的秦明谦。
“秦厂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秦明谦原本伪装出来的笑意，也在这一刻吝啬地收了回去。
可还是披着温和的面具。
“林织，我只是想告诉你，傅穹能给你的，我同样给你给你。”
秦明谦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竞争，还有一丝属于胜利者的高高在上。
“傅穹依托于傅老先生的关系，也只能带你见一些学者。而我，能够让你接触到一线工作者。”
秦明谦的自矜很明显。
“林织，你很清楚的。纸上谈兵不一定能出成绩，但对于一线工作者来说，他们就像鲨鱼，捕获信息的能力跟鲨鱼追踪血腥味一样灵敏。”
林织深深地喘息了一下。
觉得无力。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给了秦明谦这样的错觉。
“你觉得我跟着傅穹去认识那些教授，是为了什么？”
秦明谦偏过头，有几分回避这个话题。只是固执地抓住自己可能占领的高地。
“无论是为了什么，我都能给你更好的。”
“你去找他们聊天吧，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不用去香城，从他们嘴里都能得知。”
林织觉得疲惫。
秦明谦自己不知道，他在说这番话时，跟他几个月之前，说林织是一个只会围着灶台打转的家庭妇女一样高傲。
一样目下无尘。
林织却只是深深地看他一眼。
像是要将他此刻悲悯又带着自得的神情刻进心里。
她以前，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傅老先生办公室里，傅穹原本的助理此时出现在这里。
傅老先生已经老得更厉害了。
似乎傅穹的离开，给他的衰老按下了加速键。
傅老先生枯坐半个小时，最后只问了一句。
“他还好吗？”
当初的助理已经没有了冒冒失失的样子，面对傅老先生的问话，也只是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一切都好。
不说境况，不谈处境。
已经初见滴水不漏的从容。
傅老先生也只是垂了垂头，淡淡道。
“忙你的吧。”
助理安静离开，转头便等在了林织租房的地方。
林织被秦明谦绊住了很久。
听着他在酒会上不着痕迹地展示，他跟傅老先生达成了怎样的合作，将傅穹不动声色地逼走。
他借着傅老先生的东风，结实了多少的人脉，往后的仕途肯定一切顺利。
一直到酒会结束。
秦明谦强硬地要送她时，秦明谦也在反反复复告诉她。
他现在很厉害，比傅穹厉害得多。
秦明谦怀疑肯定是酒精作祟。
不然他为什么敢将自己阴暗的心思，都向林织一点点吐露呢？
“林织你看，只要我跟傅穹站在同样的高度，我能拥有的就比他更多。”
秦明谦抓着林织的手，有些固执。
“你看着我。”
“你好好地看着我。”
秦明谦声音里似乎带出了哭腔。
“我是不是比他优秀得多。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了。”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是你自己说的，我伴随着你走过了整个青春。”
林织没有理秦明谦最后那句话。
反而跟秦明谦强调。
“你没有跟傅穹站在同一个起点上。从来都没有。”
傅穹讨过饭，爱过打，受过嘲讽翻过泔水桶。
这些阴暗的过去，是秦明谦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秦明谦只看见了傅穹的光鲜亮丽，看不到他苦难的曾经。
林织再一次审视着秦明谦。
只觉得这个男人，脱下了被她美化着的光环，他的本身，是如此地庸俗。
林织盯着秦明谦，像是透过他在看上辈子那个求而不得，偏执又疯狂的自己。
就差一点点了。
林织安慰自己。
秦明谦对她的影响，就差一点点了。
正当林织谋划着如何切断自己跟秦明谦最后一点点联系时，她看见了等在家门口的，傅穹的助理。
短短几个月不见，傅穹的助理也有了几分精英的模样。
但是一开口，又是熟悉的样子。
“林织同志，我是傅穹先生的助理。”
这一次，傅穹终于不再是小傅先生。
他找到了自己的路，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织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助理捎来的傅穹的信件。
这不是傅穹给她的第一封信，但林织一次都没有回过。
傅穹总是很奇怪的坚持，从来不寄信，反而更相信于让人把信捎带给她。
而林织往往不能很快地将信读完，也不能很快地炮制一封回信给他。
于是干脆便放弃了这件事。
傅穹的信一如既往地充满了碎碎念。
只是这一次，林织拆开信封，第一个掉落出来的是一张名片。
还有傅穹的邀约。
“林织，我在珠城这边建厂了，我缺一个销售，一个很厉害很漂亮的销售。你要不要过来帮我的忙？”
林织的心重重地跳了起来。
毫无章法，但再次焕发出年轻的活力。
一个销售，一个可以跟外国人交流，做外国人生意的销售。
林织在这一刻，回想起来傅穹在信中曾跟她刻画过的，珠城那边，年轻的销售的样子。
每一个人都是步履匆匆的，似乎他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一笔单子奔走，在决定一个厂子的生死。
林织迫不及待地将傅穹的信读了下去。
似乎攥着这封信，她就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吧。
林织心里有道声音不停地在呐喊。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林织很清醒。
傅穹的厂子，不会受秦明谦的影响。她不用担心哪天她上着班，就接到调岗或者辞退通知。
也不用害怕，她谈成了某个单子，达成了什么交易，背后也写着秦明谦的手笔。
离开这，她可以完全施展自己的报复。
林织的灵活，再一次活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她得好好计划一下，她该怎么脱身。
她已经发现了秦明谦泥沼一般的手段，她不愿意再见识一次了。
只是，林织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秦明谦监视了起来。
早在傅穹助理等在林织家门口的时候，秦明谦已经先于她知道了这个消息。
林织跟傅穹助理的交谈，秦明谦也一字不落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