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别离是一封长信(上)
高良姜2023-02-28 11:574,843

  发现还有别人后,阿烈一把推开白安,她不明白,白安为什么要把她放在这种尴尬的环境中,伸出手就想打白安,却被白安反拉住手,男人凑近阿烈耳边说:“你确定,你不会放弃是吗?”

  “我确定。”

  “阿烈,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们之前的特殊,是永远不可能走到阳光下的关系,你为什么还会这么介意这次的澄清会,之前那么多次,我都没见到你有过这么大反应,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说过的吧,我爱上你就是某个moment,现在我累了,也是moment,或许是我们太执迷了,反而看不开了简单的事情,如果我们只是简单的情侣,我可能会选择继续等,可我们是吗,人的欲望是无限的魔,这次辟谣你的经纪人说我是变态,说我跟别的男人有关系,那下次呢,说我有病,跟踪狂还是变态,我们永远没法一起看书,在街上溜达,去海边看海,我是生气你经纪人的污蔑,你又有多干净呢,你有站出来说过一个不字吗,他在你旁边,你为了大局,就抛弃了我是吗,把我绑在十字架上,等你们给我烙上红字?”

  白安看着眼前的女人,猛地笑起来说:“阿铭,其实我在赌,本来我不想走到这步,但好像我被那个坏女人推到赌桌前,跑不了了。”

  阿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白安却头搭在阿烈肩上叹气说:“为什么,你不能忍一忍,为什么要中那个男人的计,我都没了要挟他的筹码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他逼了我一次,我得还回去。”

  他知道阿烈听不懂,拉开阿烈指向窗外,阿烈被他今天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转头看见苏南语尴尬的盯着两人,连忙推开白安,白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怪罪苏南语打扰他的好事般,说了句:“看够了吗?”

  被他一说,苏南语更慌了,解释说:“不是,我们主要听到东西碎了,就说过来看看……”

  苏澈没等苏南语说完就朝着窗户里伸出手说:“给我。”

  白安料到他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他能这么不客气,故意说:“信上写的是给阿烈,不是你。”

  “那就阿烈念,无所谓。”

  这是第一次苏南语发现苏澈的“无耻”,理直气壮的窥探别人隐私,可苏澈已经没有理智去判断自己说的是对还是错了,他太想知道胡烟梦到底死之前写了些什么?

  白安还想说话,阿烈直接从他手上扯过信件,没好气地说:“你别说话了,走吧。”

  “不是,你用完就扔啊。”

  “我没用。”

  白安伸手摸了摸她脸,贱兮兮地说:“你想用吗?”

  说完,阿烈好像想起来什么,脸微红说:“那谁还在车上等你,你赶紧走。”

  苏南语站在一旁看他们打情骂俏,完全不能把白安和电视里的高雅艺术家混在一起,甚至跟下午打电话的人都没法联系,好像阿烈提出离开,白安就跟狮子变小狗般,摇着尾巴怕阿烈遗弃他,甚至拿出信件的饵。

  明明知道苏南语他们在门口还故意吻阿烈,强烈的掌控欲在这个男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可当阿烈生气,他又什么办法都没有,明明是他更舍不得,在之前的对话里却咄咄逼人,更让苏南语摸不到头脑。要不白安是表演型人格,因为人多就开始演情深,说分手还故意言语暧昧,想想这两人真是有意思。

  白安见好就收,今天故意让小孩过来找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必要再待着了,可有点事还需要解决,朝苏澈点点头示意自己有话说。

  酒吧跟花园相连,苏澈指指后面,白安就领会了他的意思。阿烈担忧的看着白安,怕他说错话,白安则伸手揉揉她的头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就待在原地,不要乱走,我会来找你,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阿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也知道这次事件白安面对的不是孩童时代单一的对错,他做的选择是权衡之后的决定,没有人完全对或者完全错,她厌倦的只是反反复复的分分合合,等了又等,她有点不想等了,却又下不了狠心。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花园,苏妮则担忧看着阿烈说:“没事吧。”

  “没事,”阿烈收起悲伤的脸,勉强嘴角笑出弧度,故意缓和气氛说:“娜娜姐,你也没回去啊。”

  “让南南买夜宵去了,饿了。”

  为了不让阿烈难过,大家都尽量避开话题,他倒是一脸无所谓说:“当着你们的面,我和他好像都分手100次了,也是麻烦大家了。”

  娜娜劝说:“这么多次大家都习惯了,阿烈,你别走心就行,他不会改变,你也是,你看苏澈会因为别人变吗,他们就是一类人。”

  苏南语虽然跟二人接触不多,却还是大概了解两个人的性格,轻声打断说:“可我感觉,他跟白安看着不像一类人。”

  “不,他们是一类人,苏澈瞄准猎物,是慢悠悠的渗入猎物的生活,慢慢撕碎;而白安是快准狠,一嘴就咬在要害处,两个人手法不同,却都是好猎手和无情的猎人,为了得到猎物,哪怕猎物受伤,染上血也不放手。”娜娜说完,盯着若有所思的阿烈说:“因为总是一点点的啃食,所以猎物很容易麻痹自己,但狮子比狐狸强,狮子爱恨分明,狐狸温和且彬彬有礼却让兔子忘了狐狸的本性。”

  娜娜说的是阿烈和白安,苏南语却觉得她说的好像还有胡烟梦和苏澈。

  苏妮站在一旁拍拍娜娜,意思她话说多了,娜娜表示无所谓,苏妮才放下手,礼貌的看着苏南语,似乎刚才并不是她阻止娜娜说出秘密。

  对于苏南语来说,相比于娜娜,苏妮反而是那个更难接近的人,跟谁都温温柔柔的样子,却话里话外都是疏远,苏南语知道苏妮的话是在防备她,更是在保护娜娜,她能理解苏妮生长环境造成的防御,自我解围说:“阿烈,看看胡烟梦给你写了什么。”

  阿烈说了声好就摊开纸张,信上的字写得很漂亮,一点都不像小学毕业的样子,想起苏澈说胡烟梦没事就喜欢写字,想着如此一个上进的女孩却被命运捉弄,更让人唏嘘。

  信上的内容大多是流水家常,都是胡烟梦觉得死之前需要叮嘱阿烈的事情,但前半段的措辞充满着玩笑与老友的打趣,完全不像一个要准备赴死的人写下的遗书,甚至还提到给娜娜的信藏在了花园里,让她不要生气,觉得自己忽视了她。

  苏南语猜测胡烟梦的别离信,应该不止阿烈有,而是为几个重要的人都写了信,只不过被胡烟梦以不同的方式藏了起来,侧面也说明了,这场死亡胡烟梦应该准备了很久,甚至可能在演唱会之前,她就开始策划准备了,这样也说通了苏澈说的那句,胡烟梦莫名其妙的突然让他吻自己,为什么让苏澈那么遗憾。

  那可能是胡烟梦生命中最后的一次机会,向所有人证明她跟苏澈的爱情。

  如此浪漫的辞别方式,让她对这个女人的秘密更加着迷。

  阿烈本来念着信,却没来由的忽然停住,再也没发声。

  娜娜站在一旁,扯着脑袋看信,在阿烈停住后,从她手上拿过信,却也陷入沉默。

  “娜娜,”苏南语试探的喊了声她的名字:“怎么了?”

  娜娜没说话,苏南语又重复问了一次:“是写她为什么自杀了吗?”

  “她说,”娜娜看着信呢喃说:“让我们解散了大篷车。”

  “啊?”苏南语凑到娜娜身边,苏妮自觉的让开位置,说实话苏妮的反应也很奇怪,好像这封信她早就看过般,情绪没有半点变化,更像是埋藏的秘密终于打开,守密人的放松与感慨,只是当时苏南语的注意力都在信上,并没有发觉苏南语的不对劲。

  见两人都没勇气再继续读下去,苏南语直接伸着脑袋使劲盯着信往下看,信里胡烟梦如同先知般写着苏澈很可能因为自己的离开选择解散大篷车,她请阿烈千万不要怪苏澈,他真的背负了太多,所有的压力都在他的身上。

  在她的信里,苏澈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会因为大篷车没有活动而失眠,胡烟梦早上去他的房间时,烟灰缸里都是烟头;她也见过苏澈偷偷流泪,男人抱着胡烟梦反问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大家才会离开;他一旦遇到难事,就会拿着扫把去扫大厅的垃圾,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做,会让自己内心平静,但胡烟梦知道,他其实是在准备放弃,所以每次他扫地,胡烟梦都会默默陪着他,告诉他,他们是一体。

  她没办法确定苏澈究竟清不清楚自己对大篷车的感情,究竟是因为胡烟梦,还是因为他自己的热爱,以往苏澈将生意和情感切割的向来很清晰干净,她能猜到当自己离开时,苏澈会因为没办法判断自己的情感,从而结束这个赔本的买卖。

  那个总是稳妥的男人,在胡烟梦的世界里是脆弱又多情的爱人,可胡烟梦也清楚,除了对自己,苏澈在外界是一个充满算计的商人,那是他家庭培养的本能,如果不是苏澈自己愿意去做这件事,她倒希望大家都分开,她太了解苏澈了,一旦没有情感,一切都是生意,可一旦大篷车成为了生意,就没了胡烟梦创立的初心,不如大家离开,各自寻梦。

  三人面面相觑,反而不知道要不要给苏澈看这封信了。

  胡烟梦在信里也说明了为什么会寄给阿烈而不是其他人,娜娜的性格刚烈,苏妮内向,林子没有号召力,南南只听娜娜的话,其它的人都不敢跟苏澈多接触,肯定也不敢提出解散这种话,想来想去,阿烈是最佳人选,同时胡烟梦把信寄给白安,也是为了让他自己做决定,要不要把信交给阿烈,如果他给了阿烈,大篷车解散了,阿烈也必须离开,或许圆了白安的心愿,又或许他会为了阿烈的梦想,把这封信藏起来,不告诉任何人。

  苏南语简直想为胡烟梦鼓掌,这次巧妙的测试里,她把狮子、狐狸都赶到笼子里,把猎物的生死摊开在地上,打的习惯掌控的猎手措手不及。可胡烟梦又是个凡人,所以她算漏了人的变数,白安做出了选择,他更爱自己,所以将信交了出来,可前提是他已经试过一次失去阿烈的情形,而苏澈遇到了苏南语这个变数,所以在信件之前,就确定了自己重启大篷车的决定。

  每条路都走的偏了些,可都如胡烟梦所愿,打破了之前的虚假平衡,走向未知的发展。

  “南语,”娜娜将信件抽出,递给苏南语说:“上次是你把胡烟梦的信交给我,这次又是你在现场,我不信玄学,都得信了,你觉得,我们要交给苏澈吗?”

  “交不交,你觉得还重要吗?”

  “什么意思?”

  “你觉得白安把苏澈叫出去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聊聊吧。”

  “你是说,他会把信的内容告诉苏澈?”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白安的目的是阿烈,他想要阿烈跟他走,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可我能看出来,白安这个人睚眦必报,却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觉得他闹这么大一出,又丢了合作,他会就此罢手吗?”

  “所以,他会威胁苏澈?”

  “不,我觉得他只会交换,狐狸跟狮子,只会是交换筹码,苏澈的筹码是阿烈,白安的筹码,我就不清楚了,所以娜娜,我需要知道更多胡烟梦的事,你就直接告诉我吧,胡烟梦怎么就会没了个孩子。”

  “铛铛铛!”不锈钢碗从二楼楼梯阶阶滚落,三人立马起身看是谁,楼梯处已经没人了,但二楼就林子和阿石春红,碗旁还有几颗砸出汁水的草莓,沾着红色的汁液脏了地板,仿佛点点血渍。

  三人互换个眼神表示不好,急匆匆就冲上楼,阿石春红已经锁了门,好说歹说里面都不开门,只说自己睡了,连苏南语说的话都不管用,正当不知道怎么办时,苏妮上了楼,示意大家让开,温柔地说:“春红,我是苏妮。”

  “苏妮姐,我说我困了,我要睡了。”

  “你想睡了吗,今天不学塔罗牌了吗?”

  “不学了。”

  “我今天教你的是可以测去世的人的情况,你不想学吗?”

  里面一片沉寂,久久才听见脚步声,拉开门后,阿石春红咬着唇说:“苏妮姐,我不信这种,人死了,就是死了。”

  四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正纠结怎么开解她时,苏澈跟白安的脚步声响起,转头看见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都沉着脸,苏澈走到大家身边说:“怎么了?”

  “没事,”娜娜连忙解围说:“春红饿了,我们问她吃点什么。”

  “那她想好了吗,没想好我们就出去吃。”

  “她……”

  想到刚才三人说的话,阿石春红气上心来,看着苏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恶狠狠地说:“我不吃了,我困了。”

  苏妮看她的样子,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说:“春红,陪我一起吃点吧。”

  本来拒绝的人,被苏妮的话打动,这位温柔的姐姐很少强迫阿石春红做任何事,她隐隐觉得,苏妮可能有话跟自己说,加上刚才楼下说的事情,她也心中堵得慌,刚好出去找机会问问大家到底怎么回事,她的阿姐怎么会有孩子,又怎么没了孩子。

  几人还没机会聊聊,吃夜宵也是个机会,娜娜给在家待着等 “夜宵”的南南打电话,接到电话,南南刚准备说自己给娜娜煮了哪些好吃的,却听到是要出去吃夜宵,望着一桌子的菜,没多问一句就说好,林子早就呼呼大睡,大家也就不喊他了,人齐了就往外走。

  半夜的朱家角早已陷入寂静,大家出去找了一圈,都没卖吃的地方了,只好回了酒吧。

  空空的桌子只剩尴尬,苏澈想起冰箱里有冷冻食物,起身去了后厨,剩下的几个人继续陷入沉默,围坐成一圈的人们,各有各的心事,苏南语抬头看着彩色玻璃吊灯,隐隐觉得今晚会发生大事。

  很可能,是所有人都难以承受的事。

  

继续阅读:第五十四章 别离是一封长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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