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刚学的话,你不懂吗?”
“我是彝族啊,又不是哈尼族,到底什么意思?”
“早上好。”
胡烟梦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仰天大笑:“你爱我,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你不是听不懂吗?”
“这句我之前卖烧烤的小姐妹刚好教过,你怎么脸红了?”
苏澈被她搞得恼了,赌气说:“不知道。”
“喂,气什么呀,怎么现在这么容易生气。”
“我酝酿这么久,你当个笑话。”
“我的好哥哥,”胡烟梦简直要笑死了:“那侬又个呀。”
“烟梦,以后我们每去一个地方都学当地的一种语言,说我爱你,好不好。”
胡烟梦眼里有光闪过,心被苏澈的话打动,突然说:“苏澈,太阳升起来了,也是一种烟花吧。”
苏澈莫名其妙的看着胡烟梦:“你说什么?”
女人没说话,直接吻上去,太阳刚好升到高处,一个摄影师抓拍到了两人阳光下亲吻的照片,走过去递给他们说:“你们很幸福,照片送给你们。”
“谢谢!”
拿着照片的胡烟梦高兴的像个孩子,看完梯田,又四处拍拍看看,待中午了才恋恋不舍的回了镇上,镇上都是些穿着哈尼服饰的人在摆摊卖东西,有卖烤洋芋、烤红薯的,卖烘粑粑的,更有卖凉米线、酸萝卜的,听老板推荐,去店里尝了碗红米线,走出来,却见一个十岁左右小姑娘一直跟着自己。
莫名其妙的看着小丫头,问怎么了,小丫头摇摇头不说话。
苏澈问了几句,小姑娘才怯生生的说:“姐姐,买黄瓜吗?”
“黄瓜?”
“山上的旱黄瓜。”
“不用了,小妹妹。”
“姐姐,”小丫头极其固执的堵在二人前面:“我求求你,买点黄瓜吧。”
“为什么呢,”胡烟梦那股劲儿也起来了:“我为什么一定要买你的黄瓜呢?”
“因为你比我有钱。”
两个人都被小姑娘的说法逗笑了,互看一眼,苏澈才说:“有钱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看上我们两了。”
“因为你们俩好看。”
胡烟梦盯着小丫头,又看了眼她指的位置,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女人,旁边围着2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盯着他们俩的位置,面前铺着一张饲料袋,饲料袋上摆着十几个歪七扭八的黄瓜,再看向小丫头询问:“你怎么不去上学?”
“没钱。”
“我买了黄瓜,你能上学吗?”
“不能。”
“那你怎么才能上学?”
女孩眼里的光一暗,低着头嘀咕了句:“永远上不了了。”
直到这一刻,胡烟梦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熟悉,女孩的眼神,太像小时候的她了,固执而无奈,那种如同狗尾巴花的倔强,相似的令人难受。
“是不是很像?”苏澈突然开口,顺手揽住胡烟梦的腰说:“是不是很像那时候的你?”
“或许吧,都是不幸。”
苏澈没继续说,只是指指那个摊说:“小丫头,我去买黄瓜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你全买了?”
“估计买不了。”
女孩脸色忽变说:“那不行,我还是不能让你走。”
“丫头,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这样是违法的。”
“我不懂,我只知道黄瓜今天不卖,就卖不了了。”
苏澈摇摇头,知道跟她说不清,直接就走向摊位,胡烟梦见他走了,就继续问女孩:“你会说汉话,是上过学?”
“上过。”
“什么时候辍学的?”
“今年。”
“你今年小学二年级?”
“没有,我小学六年级了。”
眼前羸弱的女孩,还真不像12岁的样子,胡烟梦盯着那双眼睛,突然很难过,伸手从包里翻出几百块钱,递给女孩说:“拿着,去上学。”
“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不爱上学。”
“真的不爱?”
女孩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了,直接往摊位那跑,苏澈不明觉厉的扛着一麻袋的黄瓜走过来,女孩的母亲笑的嘴都合不拢,拍着怀里的孩子嘀嘀咕咕的,小丫头跑过去,她也没理她,女孩自觉的开始收拾摊位,拉着弟妹跟在女人身后。
胡烟梦盯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就很落寞。
“她不是你,烟梦。”
“她没有我幸运,我遇到了你们。”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
“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能最后走到对的路上,有的人兜兜转转一辈子,都是错的,她重复她父母的路,只会原地打转。”
“所以呢,我们做不了任何,我们只是普通人。”
“是啊,我们只是普通人,苏澈,我想我妹了。”
“你要不要再回去看看,也不着急回去。”
“算了,不想回去了,我能求你答应我个事吗?”
“你说。”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一定要保护她,不要让人欺负她。”
苏澈被她的话气到,直接呵斥说:“呸呸呸,大过年的胡说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迷信。”
“快,呸呸呸、”
“呸呸呸!”
胡烟梦比完呸的姿势,叹口气跟在苏澈身后走,把黄瓜拿回旅馆送给了老板,见他们给自己带了东西,老板搓搓手,邀请他们参加晚上的宴会,这次两人刚好赶上了一场长街宴,挑着扁担的人家家户户的排开,拿出各自家里的好饭菜,排成长龙,踩刀山的,过火海的好不热闹,低落的心情在热闹的气氛中慢慢的注入喜悦,吃着特色鸡鸭,胡烟梦却始终不忘寻找那一个熟悉的身影,但实际是,她没有找到她。
晚上回到旅馆,女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睡得床咯吱咯吱响,苏澈听的一清二楚,给胡烟梦发微信说:“你再动,老鼠都被你喊出来了。”
“我在想个事。”
苏澈直接一个电话打给胡烟梦:“她不是你,不要因为你的悲惨去施舍同情,如果做不到彻底改变,对她也不公平。”
“嗯。”
“烟梦,你想出去坐坐吗?”
“好。”
两个人穿戴好就去了楼下的院子,天气骤降,连秋千都结了层霜,胡烟梦一屁股坐在草垛子上,苏澈则坐在一旁,女人顺势靠在男人肩膀上,两个人好像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反而是内心最平静的时候,苏澈依然是不爱多说话的那个,有一搭就说一搭,有来有往,话不落地,却又不挑起话题,相比于说,他更喜欢听,听世界的声音,胡烟梦的声音,他就很幸福。
云南的天,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连夜里的星星都亮的仿佛被墨布反复擦拭过,胡烟梦听着厨房燃烧的声音,烦躁的念头突然就慢慢沉了下去,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听不到别的杂质,甚至于有一种天地间只有二人的感觉,胡烟梦脑海里浮想起当年一起看的那部《泰坦尼克号》,灾难来临时的爱情,曾经是她所向往的至死不渝,现在却平淡是真,倒也是搞笑。
苏澈感觉到怀里的人偷偷笑了声,询问道:“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此刻地震,只有一个人能活,你活还是我活。”
“都活。”
“只能选择一个,就像那时候一样。”
“胡烟梦,我说了,都活着。”
“苏澈,你真的是固执,”胡烟梦晃着脚无所谓的说:“你活着就行,你要活的比我久,给我送终。”
苏澈没说话,只是抬头看星星,其实他心里有一万个问题,胡烟梦为什么跑出来,是不是家里出了事,为什么哭了,可胡烟梦的眼睛里明显是不想说的,他不想逼她,他希望的是胡烟梦快乐,转头却见胡烟梦在许愿,心中暗念:老天爷,我希望你能让她的愿望成真。
因为两人最早回上海,没人发现两人一起出去旅游了,过完元宵节,一堆人背着自家特产就兴冲冲的回来,厨房柜子都放不下了,只好作为餐点在酒吧售卖。
不知道是过完年市场行情好还是去了趟云南开始走运,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特别是一首苏澈从云南回来写的口水歌,更是登上了排名第十。
《喜欢》
“就像彗星撞地球/广东冬天穿短袖/反常不代表不可能/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借口/从理智来说/你并不是我的最优解/可我控制不住我的脑子/我的心/我就是喜欢你……”
对于这首歌的成功,苏澈并不开心,自己写的很多有深度的歌连个水花都没有,这种却各种配音恶搞出圈,只能感叹现阶段的快餐文化。虽然苏澈不满意,但很多人的确都是看了短视频慕名而来,甚至发展到场子里都坐不下,大家面上都无所谓的样子,背后却悄悄的找林子查登记的人数,随着表演越来越火爆,一些音乐节与音乐公司也开始跟苏澈他们接触,几个人一商量,决定除了工作日的酒吧演出,周末就去参加音乐节看看别人的表演,一是练练台风,二也可以采风。
在表演的时间里,他们参加过哈尔滨的啤酒节表演,在哈尔滨索菲亚教堂前伴着飞舞的鸽子与钟声前起舞;
见过山西的廊檐砖雕和精细木刻建筑,摸过钟楼和鼓楼两侧大红色的浓墨重彩与衰落萧瑟;
参加了江浙的竹林音乐节,在大片的翠绿竹影,阳光婆娑下表演民谣,伴着那片几乎无一丝瑕疵的纯净的天空,将云南的歌声传至天际,风吹麦浪,翻滚着层层音符波浪;
在一场又一场的演出中,他们去过海边、草原,从小酒馆到音乐节,大篷车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台下从三个观众变成了拥有小型livehouse表演的团队,甚至有了自己的粉丝,胡烟梦每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让娜娜掐自己一下,胡烟梦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梦成功了。
不仅是她,苏澈也在慢慢从一个商人变成一位梦想者,当聚光灯打在舞台时,她能感觉到苏澈也从一个什么都不在乎,只钻营计算的人,变成了以大篷车的利益为先的人,好像那个当年在北京见到的,为她弹琴的少年。
相处中胡烟梦也越来越被这位情绪稳定,温柔的男人所打动,他不会限制胡烟梦,而是通过尊重与引导帮助胡烟梦变得更好,童话的结尾,画过彩色的微风,一瞬间春暖花开,却没人知道,噩梦正在逼近胡烟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