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毕业就能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何必再曲线救国绕道三年。再者这份工作女儿做的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如鱼得水时纪时雨父母对女儿的观察结论,而得心应手则来自纪时雨的直线上司亲口的评价。
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兜兜转转,终于可以和自己的男神一起工作了,虽然两遍合作结束她就要回来,可这毕竟是一个机会!
纪时雨心里感谢胡玥,想着自己这次睫毛膏可千万要防水啊!
……
二月的艾克斯岛沐浴在和暖的阳光与大西洋猎猎的海风里。
彼时离开端木瑞公司,刚刚和新型网站签约成为杂志专栏写手的胡玥,为了搜集资料,背着自己泛白的牛仔背包,独自踏上参观博涯堡垒的旅行,还不知道自己乱点鸳鸯谱,却歪打正着了。
白色的渡船在近一个小时的旅途后将胡玥放在陈旧的监狱入口处。
环视四周,除了历经了两个世纪风霜雨雪考验的坚硬壁石,目之所及,胡玥能看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
时间带走了堡垒里的野心、战争、绝望和痛苦,把两百年来出不去的那些或浓或重的情绪揉成了清酒,只由着湿咸的海风吹着深浅不的气味萦绕在每一个探访者的鼻息中。
置身在这一座孤岛里,胡玥很快有了一种对于时间与空间的晕眩感。
……
一个星期后,直升飞机落在黑石沙漠边缘地带时正值正午。
干燥的风自下来就毫不留情的吞噬胡玥每一寸娇嫩的皮肤。大漠的狂野像是要肢解人灵魂的利刃,屈服于它的力量,便是交出肉体操控的主权。
飞行员拽着胡玥,试图在漫天粗粝的沙尘里找出一条通往租赁中心的路。
胡玥裹紧了纱巾,在耳边簌簌磨人的呼啸声里,辨识着飞行员骂骂咧咧的西部口音,一寸寸的往前挪去。
爬进了提前租好的房内,锁死了门窗,胡玥终于得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轻轻抖了抖头发,扑簌簌的掉落了半斤的尘土。
索性设备完好无损。检查完毕后,胡玥对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露出了一个乞讨者一般的苦笑。
大名鼎鼎的“火人节”,内华达州腹地世外桃源一般的乌托邦,艺术家们长达八天的自治社会,在第一天就给了所有参与者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总编,沙漠的气候真是糟糕。在这块荒凉贫齎土地,我突然很想念你给我邮寄的飞燕草干花片和它淡淡的香味。活动今晚开始,陆陆续续已经有艺术家驻扎。我找到了一辆还不错的好,安顿好了以后便可以开始工作。”
邮件发送成功,胡玥爬到房车储藏间找到一瓶纯净水的功夫,总编就迅速给胡玥发来了邮件。
“亲爱的小姑娘,现在旅行于你,是工作,是解脱,还是逃避?”
胡玥仰着头“咕咚咕咚”喝着水,手指轻轻点着键盘,半天都未曾敲出一个答复。
无奈的笑了笑,有些置气的合上笔记本,启动了汽车,往营地深处开去……
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她到了这里有名的石油城,看见了这个国家全部的繁华,也看见了自己好久未曾见到的人。
这一别竟然已过了三个多月。
精疲力尽的他们相拥在一起,薄薄的风刮过他们的帷幔和躯体,他们凝视着彼此,呢喃的享受着潮后的温存。
赵清尘搂住胡玥腰肢的那只手,在胡玥的腰窝处反反复复的写着他的名字,“我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看见你。”
“我也没想到,”情爱只是相互试探的第一步,枕着花园里叮叮当当的泉水声,胡玥勾着他的脖子说着自己宏图大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发誓我会做最好的专栏作家,我会写很多很多的爱情故事,挣大钱,打破所有世俗,你呢?这几个月有没有想我。”
胡玥期待的看着他,彼时那双盈盈水眸落入他的眼里,像是被云袖擦拭过的灯,清盈通透。
“我的人生,往往不做计划,你是最让我惊喜的意外。”
答案八十分。
胡玥热烈的吻了过去,却在男人意犹未尽要反守为攻的时候抵住了他的胸膛,气喘吁吁的撒娇:“那你现在也忙完了石油的生意,就跟我一起走吧。”
“……”他轻易就应了下来,眼睛里勾着星火,宠溺将胡玥包裹其中,反正也是爱出去找生意堵上家里人的嘴,他去哪都一样。
那一刻的胡玥,像是飞上了云端,对于半年前这个突然闯进自己生命里的这个男人,像是照进自己平淡无奇生命里的天堂之光。
他们一路向北。
在向专为极光之旅而铺设的E10公路上,胡玥坐在副驾驶座上,兴奋的用金色的笔覆盖掉地图上他们已经涉及过的地方,里昂,布鲁塞尔,阿姆斯特丹,德兰黑,奧斯陆,特罗姆瑟……
金色的笔迹绵延向北方,更远更北的地方。
一夜的车船联运,再一个小时在下雨的黑暗山丘里车程,到了目的地后胡玥倒在他怀里呼呼大睡,叫醒胡玥的是罗弗敦群岛清晨穿越云层低矮的阳光。
远处,海面波光万顷,大片大片的金色祥云与丝丝缕缕的霭紫交织在一起,天空与海水处融汇在一起。
近处,满目碧蓝与苍翠,不知名的红色花朵星点点的缀在木屋旁的灌木里。清冷的空气穿过低矮的苔藓类植物与身后飒飒作响的针叶林,凭栏远眺的胡玥。
一切的一切,美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赵清尘……这也是你的房子?”胡玥转身跑回屋内,抱住了在为自己准备早点的赵清尘。
隔着舒适的墨蓝色晨衣,他们身上都带着昨夜一起沐浴时留下的鼠尾草和海盐的味道。
抱着他像是紧紧贴合自己生命另外一半,自然缱绻。
“这一套是我祖父母生前留下来的度假小屋。”
修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的很快,动作行云流水。
透过落地窗,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笔挺的鼻尖与睫毛,点点的光芒像是跃跃要飞走的星子。
原木色的餐碟上,火腿片切的很薄,缀上漂亮的香料和金色的煎蛋与烤面包,喷喷香的味道弥漫在暖融融的室内。
他由着胡玥使性子缠着他喂吃的,淡灰色的沙发连同他在明亮的晨臟里也变浅的瞳孔,构成了胡玥的影子。
越喂越曖昧,踢开了空的餐盘,他把胡玥抱在膝头,热切的拥吻了起来。
大手探入胡玥丝质的睡衣里的那一刻,胡玥听到他咬着胡玥脖颈似乎轻轻问了一句:“想和我,永远留在这里么?”
是热浪来的太快,胡玥来不及思索分辨这是梦呓还是幻觉,身体所有的感官就被全部占满。
彼时对胡玥来说,他的现在就是胡玥要的一切。一切都像是从老天那儿借来的珍宝,胡玥怕一问,眼前的镜花水月都会消失。
胜券在握的砝码实在是微不足道。
“赵清尘,你会不要我么?”
“为什么这么问?”他用温暖的指腹擦去胡玥嘴角漏出的饼干残屑。
“哼,如果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跑遍世界每一个角落,在每一块石头上刻下你这个负心汉的名字,让你名声狼藉。”
他看着胡玥脸上稚气未脱,半真半假的表情,笑的抱住胡玥。毛茸茸的防风帽下,胡玥白皙的额头露在外面,他低低的吻着。
一声惊呼,守夜的人们纷纷抬头看向天际,起先只是丝缕缕蛇形的流动的绿光,继而不用照相机曝光,极光也变得肉眼可见。
漫天璀璨的绿色银针汇聚在一起,一点点形成了山河一样壮阔的极光带,蜿蜒缠绵从山头河水一样蔓延到他们的头顶。
“赵清尘赵清尘!许愿呀!”胡玥紧紧牵住身旁男人的手,雀跃的催促着。
他噙着温淡好看的笑容,默默跟着胡玥闭上了眼。
胡玥没有告诉他,快速闭上眼睛是因为眼角溢出了眼泪,而漫天的极光下,那个卑微的愿望不过是希望身旁的男人这一辈子,别忘了自己。
他们没有继续北上,因为赵氏的人发现了他的路径偏移,两人没有等到极昼的到来,直接折返。
赵清尘依然默然的陪着胡玥,做胡玥的司机,做胡玥的伴侣,绝口不问胡玥突然变卦的缘由。
哥本哈根是胡玥收集资料的最后一站。
港口的鸽哨成群,春天已经回到了大地,胡玥凝视着青铜锻造的美人鱼,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冷。
“赵清尘,这像不像一尊望夫石?”
身后的广场上,带着厚重高帽的卫队踏着整部走过,街角流浪艺人拉着不知名的小提琴曲,远处的港口崭新的白色的帆船即将起航
胡玥记起爱墙上的一句法语,只不过轻念的时候,被这世界种种其他声音吞没,包括胡玥身边的男人都未曾捕捉到。
“soyonsraisonnable,exigeonsI'impossible。”
“保持理智,勿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