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前的表情,蒋光尴尬一笑。
“官人,你挽救了小女清白,让老夫感激不尽。”蒋光笑容满面。
他不是一直瞧不起大宋官军吗?没有直接称呼为贼配军已经是足够客气了。
李前摆摆手,不以为然:“驱逐胡虏,还我中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驱逐胡虏,还我中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蒋光眼里闪闪发光,深深地吸了口气,“经典名句,让老夫增长见识了,不知是哪个所说的?”
“这里朝请郎说的。”李前对着嘉定方向拱手一礼,恭恭敬敬回答。
蒋光极为佩服拱手一礼:“朝请郎果然不愧为神仙弟子,竟然能够说出至理名言。”
“朝请郎不愧为大宋救星,成都终于从他手里收回。”谢清一脸笑容,赞口不绝。
由于失去了西县这个关口,胡人已经把成都当成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现在保安团不但彻彻底底击败胡人,而且还活捉胡人大帅,显然胡人暂时失去进攻四川的能力。
蒋光突然打量房间一眼,咬牙切齿说道:“齐格哈尔这个奸贼在哪里,老夫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
李前一看蒋光的表情,知道他急于报仇雪恨。
“叔翁放心,这个阉贼正在押上囚车,准备游街示众。”他嘴角勾勒一抹微笑。
蒋光眼里充满血丝,恨恨地说道:“这个奸贼游街没有,老夫能否看看?”
“禀告李营领,齐格哈尔这个阉贼已经押上囚车,准备游街示众。”谭星进来禀报。
李前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正好,叔翁想看看这个阉贼的样子。”
几人随着谭星来到蒋氏府邸大门前面,齐格哈尔已经被装上囚车,被一匹战马拉着。
他模样极为狼狈,披头散发,根本不敢看众人一眼。
他的下腹血迹未干,还有血液不停从下腹滴出。
“阉贼,你也有今天。”蒋光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吼道。
蒋光说完,手里的臭鸡蛋,砰地一声砸在齐格哈尔额头上面。
齐格哈尔脸上顿时变成了大便一样颜色,让人恶心之极。
但是更加恶心的是,臭鸡蛋发出的恶臭味道,比起大便还要难闻。
在场之人,让人急忙掩鼻,尽量离他远一些。
砰砰一声,齐格哈尔发出不停惨叫。
谢清拿起一块石块,打破他的额头上面,不但当时起了一个包,还有鲜血流出。
有了两人带头,其它参加婚礼之人,纷纷上前,到了后来,蒋家的佣人,也轮番上阵。
他们一边大骂,一边纷纷拿起手里臭鸡蛋、石块、泥块、烂菜叶等扔在扔在齐格哈尔的脸上头上。
现在齐格哈尔模板更加狼狈,脸上到处都是坑坑包包,到处都是鲜血,还有如同大便一样臭鸡蛋,。头部及身上的烂菜叶。
现在,即使齐格哈尔的家人来到这里,也未必能够把他认出。
李前看到蒋光等人发泄得差不多,摆了摆手:“差不多了,应该游街示众了。”
“谢谢李官人。”蒋光、谢清等人,纷纷上前,对李前感激不尽。
原来他感激李相前挽救他的女儿清白,不知不觉称呼也改为官人。
李相前哈哈大笑说道:“伯父客气了,现在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相前当然应该送礼。”
说完,他不由分说把提货卡强行塞进蒋光的怀里。
蒋光本来还要拒绝,不过他看到李前的一身戎装,突然眼前一亮。
“李官人实在太客气,不过此礼老夫收下。”蒋光笑容满面。
李相前向各个行了一个团礼,说道:“诸位,告辞,在下还要扫荡城内胡人。”
“李官人辛苦,成都还要依靠官人打理。”蒋光急忙还礼,一脸笑容。
众人也跟着行礼,脸上堆满笑容,纷纷说道:“李官人辛苦,成都还依赖官人打理。”
明眼人已经看出,胡人知府已经被阉割了,还要流行示众,显然已经换天。
李相前虽然由于武官身份不能当上知府,但是当上巡检之类没有问题。
此时不处理好关系,几时处理好关系?
看到李相前就要告辞出走,两个幕僚一个叫李天春,一个叫侯章,此时他们急了。
胡人完蛋了,不但十万大军灰飞烟灭,而且就是他们的靠山也被保安团搅黄了。
他们失去活计了,怎么办?
李天春与侯章急忙上前找到蒋光与谢清,一起拱手。
李天春一脸谦卑:“澈之,在下两人已经没有生计,还麻烦汝给一条活路。事后必定重重感谢。”
“明之,在下以后的生计,还只有汝想一个法子。”侯章可怜巴巴望着谢清。
蒋光退后两步,急忙摇摇头:“老夫与李将军也不认识,如何能够帮忙?”
“老夫与李将军今天才见面,还算不上熟人,如何能够帮忙?”谢清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也是摇摇头。
李天春又是拱手一礼:“澈之,这还不熟悉,李将军不但参加你的令爱婚礼,还送了大礼。这个可是十两提货卡,比银子还要值钱。”
“明之,李将军来到成都,就是与你说话最多,你是他熟悉成都之人。”侯章也是显得非常着急,语气充满了真诚。
蒋光想了想,看了看谢清:“两位也是汉人,劝谏阉贼,老夫就尽力而为。”
“老夫就是想帮助两位,可是尔等要赢得李将军好感才行。”谢清思考一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天春两人大喜,互相看了一眼。
李天春出来说道:“麻烦两位引进,在下两人多多少少知道胡人机密。”
“李官人,李节玉与侯华之在这期间,替汉人说了不少好话,束缚了不少胡人的行为,两人都是举人出身。”蒋光上前向对着李相前一礼,指着李天春与侯章说道。
李相前本来要走的,打量两人一眼,两人都是四十多岁,一身文士打扮。
两人皮肤白皙,温文尔雅,看来不但是文人,也是成都人。
蒋光非常痛恨胡人,但是能够帮两人说话,显然两人人品不错。
李相前点点头,略一沉思对着两人说道:“两位先生有心,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正好帮在下,后天请在兵营找在下。”
李天春与侯章两人一看有戏,不禁大喜。
“李将军,”李天春急切对着李相前说道:“在下知道胡人兵马所在。”
谢清也马上说道:“李将军,在下知道胡人钱财所在。”
两人都是幕僚,一个协助管兵马,一个协助管钱财。
现在已经变天,两人必须交出投名状,况且两人本来就对胡人没有好感。
“如此甚好。”李相前大喜过望,没有料到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他一挥手,立即有手下牵来两匹战马。
李天春与侯章两人瞬间傻眼,石化一般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拢来。
李天春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李将军,你们也有这么多的战马?”
“这些都是在嘉定,从胡人手里缴获的。”李前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李天春马上堆满笑容,拱手一礼:“李将军,嘉定大胜,在下两人想听听整个过程。”
“嘉定大胜,长汉人威风,来胡人志气。在下两人可惜没有看过战场,还希望李将军不吝指教一番。”谢清也是满脸笑容,眼巴巴望着他。
李相前觉得两人不愧为幕僚出身,说话恰到好处,让人心里心痒不已。
他哈哈大笑,一边骑马,一边叙述整个过程。
赵云留下五百骑兵给李相前,他自己亲自带领一千骑兵对花费穷追不舍。
花费这两千骑兵如惊弓之鸟,来到成都根本不考虑进城。
他现在自己都管不了,哪里还有精力管成都的胡人。
更何况,成都的胡人是真正的齐格哈尔。
他对于这个汉人一直不放在眼里,自以为高人一等。
好吧,你既然高人一等,就让汉人收拾你吧,让你看看汉人的厉害。
想到这里,他不禁作为汉人高兴。
毕竟,这次作为保安团的汉人显示出来强大的攻击力,可以说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甚至,他们以后可能成为汗国心腹之患。
毕竟,他们整个兵力听说才三千,这是什么概念?
但是,他们通过半夜袭击,又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火器。
如果下面作战,保安团不但不会取得效果,而且极其可能失败。
但是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如果有了三万兵马,绝对敢于十万大军正面对抗。
想到此处,他即为作为汉人骄傲,又为此次失败担心。
毕竟,这次是汉人打败汉人,而不是汉人打败蒙古人。
而花费跑到绵州之后,又减员三百。
经左绵、云顶、隆庆、剑门等处,都遭到宋军处处截击。
大宋官军野战确实不行,但是对于已经落水的狗,绝对不会放过的。
来到剑门关之时,王启万、赵云他们早已精疲力尽,自从出了成都已经是象征性追击。
毕竟,留下的都是精兵,胡人骑兵又是在拼死逃命的情况之下,他们还是冲过关口。
幸运的是,他们终于到达兴元府(现在汉中市)这个大本营。
花费清点手中的残余兵马,结果已经不足一千。
胡人经历从来的没有惨败,堂堂地十万兵马,结果百不存一。
花费掏出大刀,就是自杀,却被几个千夫长抱住。
花费自杀不成,只得与已经事实上降为百夫长的几个千夫长不由得抱头痛哭。
哭泣之后,花费还得上书大都禀报在四川进攻的战果。
花费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完成一篇奏章。
就如后世一样,成绩是自己的,困难是别人的,他们竭力也自己打造成保安团轰天雷这个火器最大受害者。
在奏疏之中,他重点提了他们在本来嘉定已经胜利在望,却被躲在暗处的几千大宋骑兵在寅时忽然袭击。
此时是人最疲倦时候,而且对方用一种可以用手直接点燃投掷威力极大的火器发起进攻;
他们的兵马被这种火器炸得人仰马翻肢体破碎,基本上失去抵抗能力;
他们万夫长也曾经想过用长柄大刀对付对方火器,可是效果差强人意。
主帅因为有了弓骑而断后,没有料到殿后主帅也被这个炸骑炸得遇难!
由于大宋炸骑穷追不舍,导致现在最终唯有一千骑兵回到兴元府。
奏疏希望大汗能够引起高度重视,并想尽法子制作这种火器对付南蛮。
不过,在奏章之中,花费还分析这种火器的弱点。
他指出它投掷不远,最多只有五十步的距离,而且携带不如箭矢方便,消耗极大。
它显然是一种一次性的火器,不如弓箭还可以反复使用,对后勤依赖极大。
花费自己认为找到一个对付的战术,这个就是胡人引以为傲的弓骑!
而主帅的弓骑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一个首次遇见这种火器。
而且这种火器对马匹影响极大,甚至把主人从马背上抛弃下来,对付火器可以让马匹把耳朵蒙起来等法子。
不得不说,作为汪德臣的副手,花费确实是称职的,将轰天雷的特点及应付法子分析得头头是道。
嘉定城外一处山坡上面,保安团大本营。
充分休息之后,翠竹给赵平洗漱梳发穿衣早餐完毕,亲卫队队长刘显洪进来禀报:“禀报小郎君,余置制使有请。”
前来账篷的是余置制使下面一个主簿,姓名唐毅,品秩也是七级,正好与赵平对应。
不过这个主簿却是实权,不比自己这个散官,前来带路已经给自己天大的面子了。
赵平急忙上前一礼,二人互相客气一番,就带着赵平一行向十里之外的嘉定出发。
赵平由于年纪较小,与翠竹乘坐的是马车,而谢主薄则是乘坐的官轿。
翠竹极为高兴,赵平没有带其他小娘子,而是自己。
小郎君如此重视自己,不是显得在他心中特别重要的地位吗?
要知道,召见他们不是别人,而是在整个四川有独断之极的余学士。
穿过依旧燃烧的胡人兵营,道路已经作了简单的清理。
但是官道两边还有未燃烧完毕账篷黑烟,两边胡人士卒伤员发出的呻吟,四处无主的抬头战马的悲鸣。
嘉定的百姓已经被动员起来,帮助士卒打扫战场。
百姓个个顾不得这里杀气冲天,血腥强烈,反而喜气洋洋,兴致很高。
因为不但是因为大宋打了胜仗,关键是他们又极有可能有意外收获,就是从已经死去胡人士卒得到钱财等。
胡人兵器可以上缴给官府,可是钱财偷偷摸摸纳入自己口袋不是。
其实官府对此也心知肚明,但是这是夏天,如果不尽快打扫战场,极有可能发生瘟疫。
高高的城墙上黑色烟渍尚在,血腥味道偶尔传过来。
大街上已经清洗干净,拱形的石板大街犹有水迹。
来到嘉定府衙门大门,唐毅带着赵平与翠竹进去,刘显洪他们在外面等候。
进入知府公房,余置制使与知府秦玉龙、通判阳武及其幕僚等人已经在里面等候。
见到赵平进来,他们纷纷站起,个个对着行注目礼,显得极为重视。
赵平虽然只是一个七品散官,但是手下的保安团,在这次战斗之中,所起作用甚至超过嘉定的官军。
其中一个哈哈大笑的爽朗声音传过来:“自古英雄出少年。本使听说过甘罗十二岁为相,没有想到本朝不但竟然有一个十岁出头的朝请郎,还能把火器使得出神入化,将胡人炸得人仰马翻,屁滚尿流,连夜逃跑。”
赵平听到此话,不禁大吃一惊。
因为官场的水太深,越是大官人物说话,其内容更是越有含义。
更何况官场的话,往往是话中有话。
谈吐不会看表面,必须要深刻理解实质内容,对实质内容的话进行应对。
如果应对不当,一句话不慎,也许仕途就永远完蛋了。
现在赵平虽然没有功名,可是也有正七品的朝请郎的官身,多多少少算是官宦中的一员了。
既然是官场,就是按照官场规则行事,这个必须好好应对。
赵平一看此人五十左右岁,脸型修长身材瘦长,相貌如古月,气质儒雅之极。
他能够率先说服,显然是这里老大,大帅也。
此人显然不是别人,一定是余置制使。
赵平上前深深躬身一礼,恭恭敬敬说道:“小子赵平拜见余置制使。余置制使太过奖了。小子哪里能够得到余置制使夸奖。”
必须谦虚,不然官场怎么栽水也不知道。
“如果没有余置制使正面把胡人打得落花流水疲惫不堪沉睡不醒,给了小子一个极其难得机会,即使借小子十个胆量,也不敢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偷袭胡人大营。”
首先肯定对方,赵平接着又祝贺对方。
“小子这里首先祝贺余置制使取得大捷,其次更加感谢余置制使给予小子难得的机会了。”
赵平这句话说得极为漂亮,把余置制使指挥若定正面抗敌高大上的形象哄抬出来。
果然余玠不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抚须点点头。
赵平只见看了五十左右监抚朱文炳、四十多岁知府秦玉龙、四十多通判阳武等一眼,都一起点点头,露出欣赏的眼光。
余玠咳嗽一声,要众人一起分宾主坐下,赵平官身最小,年纪也是最小,当然只有陪坐末位。
看到已经初见标致的翠竹寸步不离在他身后站着侍候,余玠不禁眉头一皱。
他看了翠竹一眼,有些皱眉问道:“这位小娘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