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快递电话时,我正和蓝冰闹脾气。这小子抱着我的暖手宝又蹦又跳,死活不还给我。我俩不是朋友,他却总以朋友的身份和我接触,我讨厌他。
高中死党白莉又给我寄来一个绿色暖手宝,这是她第二次寄来暖手宝。我天生手冷,一到冬天就离不开这东西。图书馆里,我抱着刚刚加过热的暖手宝对着手机发呆。白莉一直没回复我的留言,我猜她正忙着复习。
“亲爱的,借我用下暖手宝。”一旁的马朵小声哀求道,“我快要冻死啦!”
我把暖手宝递给她的一瞬间,突然打了个冷战。身处图书馆的我仿佛掉进了冰窟窿,身体浸泡在零下几十度的冰水里。
“怎么突然这么冷?”我喃喃道。
马朵没有回应,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胸口,像蚯蚓一样扭来扭去。我俩近在咫尺,从我的角度看去,她像是被砍掉头颅后挣扎的躯体一般恐怖。我盯着她怀里紧紧抱着的暖手宝,突然听到一阵水开似的“咕噜”声,还夹杂着“咕噬”的吸允声。
“马朵?”我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马朵机械地扭过头:“你在叫谁?”
“你别吓唬我。”我警惕地打量着她手里的暖手宝,“是不是暖手宝漏水了?”
马朵像脱线木偶似的低下头,将放在心口处的暖手宝移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她胸口处那个拳头大的血窟窿正在流血。她把手伸进窟窿里,带着哭腔说:“我的心凉透了。”
我眼前一黑,后面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
我在医院里连着高烧三天,蓝冰来探望我,将之前抢去的暖手宝放在我面前。再次看到暖手宝,我疯了似的尖叫起来。
“快把它扔掉!”我变了调的声音吓坏了好友美美,她第一时间丢掉了暖手宝。美美、马朵和我是出了名的铁三角,我们三个就像黏在一起的橡皮泥,好到不分你我。
“到底怎么了?”美美关切地望着我,“蓝冰又欺负你了?”
美美是个胆小的姑娘,我不能把实情告诉她,那会把她吓坏的。上次有人说我们学校原址是个老坟地,吓得她差点退学回去复读。
“和他没关系。”我裹紧被子,不知从何说起。
“我的天啊!难道是暖手宝被附上恶鬼了?电影里不是经常说有厉鬼喜欢附身在人们常用的东西上吗?镜子鬼,筷子鬼,暖手宝鬼……这么说,学校里真的又闹鬼啦?”美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道,“要是厉鬼附身在暖手宝上,学校里得有多少人遭殃呀!”
“你别瞎想了,送我暖手宝的女生和我初恋好上了,我一时受了刺激,才迁怒暖手宝。”我瞥了一眼蓝冰,他像受气小媳妇似的站在墙角。我甩脸子撵他走,他就是赖在那里不走。
美美轻轻捶了我一下:“你可吓死我啦。你生病后,我立刻给马朵打电话叫她过来,可怎么也打不通!听说你俩在图书馆吵了起来,是不是真的呀?”
“没有的事。”
“还有还有,我昨晚做了个可怕的梦,梦到你们都被我害死了。”美美说。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你刚才说啥,又闹鬼?”我赶紧转移话题。
美美神秘兮兮地关好病房门,这才开始讲她听来的“鬼故事”。
关于学校闹鬼的故事有不同的版本,诸如水箱里流淌出女人长发、厕所里的血手印、午夜拍球声等等已经屡见不鲜。最近,在学校里疯传的是暖手宝闹鬼。中文系有个女生怕冷,网购了五个暖手宝放在出租房里,室友趁着她不在时借用了她的暖手宝。正充着电,暖手宝突然炸裂了,里面流出来的液体既不是水也不是油,而是鲜红腥臭的血液。同住的女生们出于好奇,背着暖手宝的主人把另外四个暖手宝一起拆开,想看看里面装的液体是不是和这个炸裂的暖手宝一样。等她们把暖手宝拆开后,看到的却是另一副场面……
“哎呀,不讲了。”美美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我出去透透气。”
美美离开后,憋了半天没说话的蓝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看见脏东西了?”
“要你管”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在微信上给白莉留言。
“女生就是小心眼儿。”蓝冰凑过来又小声说道,“我以前是和阴阳先生混的哦。”
“是吗?我朋友撞邪了,他不理会那脏东西就行了对不对?”我问。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引脏东西出来,再把它消灭,这样才能永绝后患。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脏东西给弄死了。”蓝冰清了清嗓子,“那你朋友的具体症状是什么?”
“见到脏东西之后一直高烧不退,耳朵里有奇怪的声响,鼻子时不时会闻到腥臭味儿。”我一口气把最近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蓝冰在病房里踱着步,晃得我头晕眼花,这才止住脚步:“你什么时候出院?”
“明天。”
“那去我家吧。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如何帮助你……‘朋友’。”
蓝冰离开后,病房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我心烦意乱地盯着天花板,突然听见马朵叫我名字。我找了半天,竟然在门缝里发现了她。
“你进来呀。”我说。
“不,我不能。”马朵说,“我已经死了,屋子里的东西会把我打散。”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下床去替她开门,门开的一刻,马朵尖叫着飘向天花板,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蓝冰的家很“干净”,接连几天没能安睡的我坐在*的沙发上竟然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蓝冰坐在我对面,大口吃着牛肉面。我盯着面前这碗还没被动过的牛肉面,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蓝冰把面碗推到我面前,冲我拱拱嘴:“我请。”
我俩因为在食堂里争夺最后一碗“牛肉面”结了仇,这几个月他老是找我麻烦。看在今天这碗牛肉面的份儿上,我决定暂时跟他和解。
吃完晚饭,蓝冰问起图书馆里发生的怪事。我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还把美美讲的“暖手宝异闻”的后续一并说了出来。
那些胆大的女生把余下的四个暖手宝“开膛破肚”后,几乎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第一个暖手宝里面装的是一对泡发的灰白眼球;第二个暖手宝里面装的是颗又黑又硬的人心;第三个暖手宝里面装的是腐烂的肝脏;第四个暖手宝里面装的是残缺不全的手指脚趾。即便是最胆大的女生,也忍不住尖叫着从出租屋里逃掉。
五个暖手宝的主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可怕的暖手宝“尸体”被公寓管理员拿去焚毁。目睹过此事的女生转学的转学,休学的休学,一时间都没了踪影。
自此之后,经常有人发现自己的暖手宝会在午夜时迅速膨胀,像吸足人血后鼓胀的人头一样,瞪着猩红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这么恐怖的故事,蓝冰竟然听睡着了。我凑到他跟前,静静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不由得脸红起来。
蓝冰突然睁开眼睛,我赶紧移开视线。
“你讲的故事我也听过,我听的版本比你刚才说的更诡异。听说她们午夜给暖手宝充电,闻到了异样的肉香之后,顿时失去了理智,彼此撕咬啃噬对方的肉。同屋的姑娘们被彼此咬得血肉模糊,只剩下胆子最小的女生躲过一劫。这个胆小的女生手里紧紧握着男朋友送给她的护身符,护身符竟然被她攥出了血来。公寓管理员发现异味前来查看时,这个小姑娘已经在床下不吃不喝地躲了三天。”蓝冰说道。
我蜷缩在角落里,眼前再次掠过马朵捂着胸口的样子。
“所以,我也为你制作了一个2016特别版护身符,万一你遇到什么麻烦,记得要喊我的名字哦。即便有厉鬼附身在暖手宝、充电宝、甚至是插排上面,你都不用担心。有我守护你,绝对没问题。”蓝冰调皮地眨眨眼,“作为回报,你可得请我吃牛肉面。”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危难时刻担心我、逗我开心的人竟然是他。可是,他又为何如此热心地帮助我呢?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马朵?我担心她。”我说。
蓝冰沉吟片刻,才开口道:“马朵死了,学校保安在图书馆后面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听说她的内脏都被老鼠啃光了。”
“死因呢?”
“不明。”
晚八点左右,蓝冰给我打来电话,他让我连夜打车到西郊的老村坟地里去找他,还说在那里能解决我惹上的麻烦。
出门之前,我给白莉打电话,想和她说说暖手宝上附着厉鬼的事。电话响了半天,无人接听。
一路上,不时有鬼魂扑向计程车,我吓得闭紧双眼。
该死的,我怎么会惹上这些脏东西
到达目的地后,我心惊胆战地站在路边等蓝冰。刚站了没一会儿,突然感觉背后有东西扑了过来。我本能地向旁边移动了一下,一股腥臭的阴风擦肩而过,在地上留下了一摊半透明的绿色液体。绿色液体渐渐聚拢,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手掌形状,顺着我的裤脚“爬”了上来。我尖叫着想要甩开这团黏糊糊的东西,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糊到了我的脸上,挡住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手指触碰到它“身体”的那一刻,一股恶心的滑腻感挥之不去。我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脸上这“吸盘”一样的“怪物”不断地吸入到它的身体,先是头,然后是两条手臂,随后是下半身。我挣扎得越厉害,它“吞进”的速度就越快。意识渐渐模糊,我似乎看到父亲母亲在不远处向我招手。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我看不清它们在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地向它们所在的方向移动着。
“孙倩,你醒醒!你还欠我一碗牛肉面没还。”蓝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一道火光飞过,堵在我嗓子眼儿的东西突然迅速抽离。我干呕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拼命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蓝冰扔掉手里的打火机,一把将我揽在了怀里。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他说。
我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埋怨他把我叫来这种鬼地方,差点就这么命丧黄泉。哭了一会儿,我这才意识到失态,赶紧推开蓝冰,擦干脸上的泪痕,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上的暖手宝“尸体”,从上面的口水和残留的绿色液体来看,刚才企图要我命的东西,就是这个喜欢附在暖手宝身上的凶恶厉鬼。
“学校里人多阳气重,秽物一直没机会下手,我把你叫到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背后作祟。现在明白了,就是这个‘暖手宝’上的厉鬼在作祟,接下来的事情也简单了许多。”蓝冰说,“‘暖手宝’哪儿来的?”
“我高中死党白莉送的,她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怀疑快递不是她发来的,这是快递单,我一直没扔。”我翻了半天,总算把快递单子翻了出来。
蓝冰接过快递单,仔细看了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查查就知道了,说不定就是这张单子被人动了手脚。”
回去的路上,为了安抚我受惊的灵魂,转移我的注意力,蓝冰破天荒地说起了他的身世。他从懂事起就没见过父母的面,连照片都没有。爷爷说父母私奔,生下他后把他“邮寄”回来,自此后再也没有音讯。因为他整日哭闹不止,爷爷只好找熟人给他“消灾”,这一消灾不要紧,竟然算出他是“煞星”命,克家人不说,还不得善终。爷爷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要把蓝冰扔掉,心里却合不得。他拜托这位相熟的阴阳先生收蓝冰为徒,好好照顾他。虽然拜了阴阳先生为师,他的命运却并没有得到转机,爷爷和师傅相继去世,留他一个人孤单到现在。手艺没学成,反倒把师傅害死了,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等这事结束了,我们也别再见面了。以前,我还以为你和我的命一样硬,咱俩能成为朋友,甚至是更好的朋友。现在看是我想多了。”蓝冰叹了一口气,再次恢复玩世不恭的神情,说起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我把头扭向一边,默默擦掉眼角的泪滴。
这期间,美美给我打来电话,询问了我的近况,特意嘱咐我万事小心。挂断电话,我心里暖烘烘的,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也只有她了。
蓝冰通过快递单上的地址联系到店铺,店铺里经营的全都是骨灰盒等死人用品,并没有暖手宝。店主热心地帮助查单,也没查到我的快递单号。蓝冰特意到快递公司调查单号.发现单号没有记录。也就是说,这也许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快递。
种种疑点之下,我第三次打电话给白莉。电话响了半天,还是无人接听。我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呼叫白莉看到后及时联系我。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曾经的高中班长联系上我,她先是发了一个恐惧的表情,接着说了白莉被正在充电的暖手宝炸死的消息。白莉在一周前死了,今天刚好是她死亡的第七天。
“怪不得你被暖手宝上的厉鬼纠缠,原来白莉的死和暖手宝有关。这下全都明白了,白莉不甘心自己死,想拉着你去垫背,这才附身在暖手宝上来纠缠你。”蓝冰认为白莉的鬼魂作祟,只要把它邮寄来的那个暖手宝毁掉,这一切应该就会平息。
为此,我又给美美打了电话,问她把暖手宝丢到哪里去了。美美说她担心我突然发高烧和暖手宝有关,当时就把暖手宝拆开烧成灰了。
我把美美的话复述给蓝冰,他点点头,说:“看来我猜得没错,暖手宝早就被毁掉了,作祟的就是这张带着白莉阴气的快递单。我们把它也烧掉,应该就不会有脏东西纠缠你了。”
“可是我和白莉关系那么好,它怎么忍心害我?有没有可能是它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还有,白莉和马朵并不认识,为什么要害她呢?”
“别傻了,人死后和生前完全是两码事。你没死过,自然不知道这些。算了,不说这些了,快点儿行动吧。”
我按照蓝冰说的那样,站在十字路口,一边烧快递单一边念叨着让白莉离开。快递单烧到一半儿突然熄灭了,打火机也跟着犯浑,怎么也打不着。我转头向蓝冰求助,他把剩下的快递单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我命硬,就让它来找我。”蓝冰黑着脸说道,“你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以免被我的孤煞命克死。”
“我不在乎你是什么命。”
“我在乎。”
蓝冰照常扮了个鬼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追上去,被他撵回来。我再追过去,被他恶言恶语大骂了一通。我委屈地站在原地,泪如雨下。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美美正在收拾东西,见我出现出奇地兴奋。她把我抱在怀里,莫名其妙的,我竟然打了个冷战。
美美再次提起马朵,数落她生前的种种不是。我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脑子里想的竟是如何让蓝冰回心转意。
熄灯后,我心神不宁地躺在床上,老是想去厕所。第二次从厕所回来的路上,我被脚下滑腻的液体绊倒,狠狠地摔在地面上。等我再次爬起来时,面前站着面目全非的两团黑影。
“别相信它。”白莉的声音细若游丝,我勉强听得出来是它。
“杀了它。”这次是马朵的声音。
两团黑影瞬间被黑暗吞噬,就好像它们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我颤抖地拿起电话,想要打给蓝冰。电话刚拨出去,一条冰冷的手臂就搭上了我的肩头。
“好香啊。”美美喉咙里冒出水开似的“咕噜”声,脸上的肉发出“噬噬”的烧焦声。她的身体迅速膨胀,就像是一个加热的暖手宝。
糟糕!美美被厉鬼附身了。这个该死的、喜欢附在电热宝上的厉鬼,突然转换目标,附在美美身上害人。它越来越强大了,我该怎么办?
我拼命挣脱她,迅速向公寓门口跑去,刚到门前就被她一把拉了回来。她拖着我的左腿,任凭我如何喊叫挣扎,她只是自顾自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嘁饿。她把我拖进厨房,打开暖水瓶,将里面的开水往我身上泼。
“先消消毒,味道会更好。”美美说着把开水泼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泼过来的开水烫得痛不欲生。我拼尽全力踹了美美一脚,她连着向后倒退了几步,右手正好落在刀架上。我趁机再次逃到门口,拧了半天门锁,终于把锁了三道的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门开的那一刻,蓝冰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对面的电梯里。
“救命啊!”我大声呼喊着,美美一把扯住我的头发,防盗门又一次被关上了。
美美举着手里的菜刀砍了过来。这次,她死死拽住我的头发,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法躲开她这要命的一刀。
眼看着刀锋已到了近前,我绝望地闭上双眼。蓝冰,下辈子,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内心一个声音呐喊道。
美美的菜刀停顿在半空中没有落下来,外面传来蓝冰砸门的声音。我猛地睁开双眼,看见黑暗中两团白光正努力挡住刀锋。
“逃啊,快逃!”白莉的声音很弱,我依然能辨识出来是它。
“活着最重要。”马朵的声音像一记闷雷响在我耳边,没错,我必须要活!蓝冰在努力冲破阻碍来救我,连已经不在人世的我的朋友们也不肯放弃我,我有什么理由闭着眼睛等死?
较大的一团白光闪烁了两下,忽然暗了下来,另一团飘渺的白光更是弱到看不清。我双手去接美美手中的菜刀,大吼着将她掀翻在地。我俩在地上扭成一团,美美泛白的眼珠在眼眶里迅速旋转着,她突然扔掉手里的菜刀,张大嘴巴。
一团绿色的黏稠软体从她喉咙里爬了出来,这团烂泥一样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扑向我的面颊,像黏稠的沥青一样覆在我的五官之上。
我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磕得头破血流也于事无补。
我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听到蓝冰扑倒的声音,听到他跑来呼喊我名字,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可是我却无力回答。这该死的黏稠软体紧紧糊在我的脸上,让我无法呼吸,无法喊痛,甚至无法去捕捉蓝冰的所在。
“来啊,冲我来!爷的命比她的贱命好多了。”蓝冰大喊道,“你要是没胆,随便你。你要是有胆,就冲我来,爷绝不反抗”
我拼命摇着头,像断尾的瞎眼蜥蜴一样摇晃着身体在附近盘旋寻找,希望能在咽气之前摸到蓝冰的所在去阻止他。
沉默数秒之后,脸上的软体突然消失了。
“再见,我的朋友,我的爱人……”
蓝冰笑着张开怀抱,任凭绿色软体钻进了他的五官。在他的瞳孔完全变成白色之后,我知道我将永远失去这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