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生命的最后十小时了。
我顺着盗洞爬进甬道,脚刚落地,脊梁就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咬着牙从小包里抽出一根蛛丝针,隔着衣服整根扎进了后背。
蛛丝针彻骨的寒意瞬间浸透我的骨髓,火辣辣的痛感慢慢消弭。我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地坐在地上,却碰到了一只冰冷的人手。我头皮一麻,一个鹞子翻身跳到一边,同时拧亮狼眼手电,才发现刚才碰到的是昨天死在这里一个弟兄的尸体。
我举起手电扫过前方,目光所及还是那片熟悉的开阔地。
昨天,我率巫氏十几名好手跟着东家麦五爷来到距离这座大墓一公里外的麒麟山口扎下营来。一入夜,我就带上全部弟兄进山口踩盘子。据麦五爷讲,这座古墓是他们麦家祖墓,所有冥器必须原封不动地取出来。若有差池,这个月的解药就只给一半—一这意味着我们巫氏子弟将会有一半人死于蛰伏于体内的断脊巫毒。至于要找什么,他并没有说。
麦五爷祖上是一名靠倒斗发迹的起义军首领。三百年前,麦将军兵败逃亡到麒麟山下的巫家村。我们巫氏祖上虽擅驱使毒物,却心地善良,用方术救了重伤的麦将军一命。
可麦将军非但不感恩,反而觊觎巫氏高明的方术,率强兵攻陷巫家村,逼迫巫氏为他炼毒。
断脊巫毒便是巫氏族人在他威逼之下炼制的一种刚猛,会令中毒者脊椎寸断而死。更狠毒的是,此毒会随着孕妇分娩,传给后代。
麦将军逼迫全体巫民族人服下此毒。巫民生来与毒物为伍,只要毒性不发作,断脊巫毒反而会让巫氏变得勇猛异常、不惧疼痛。正因为这奇异的体质,我们全族人被麦将军豢养了起来,成为了麦家倒斗的敢死队。
而最初配制解药的巫民族人被杀掉了,解药配方只在麦氏每代家主间口口相传。
我父亲在一次倒斗中被粽子分尸,所以我年纪轻轻就做了族长。昨天我率众下斗,触发了连环机关,最终只剩下我和三个弟兄逃脱。麦五爷震怒,只给了我三人份的解药,这意味着必有一人要被断脊巫毒折磨而死,这就是对我们出师不利的惩罚。
麦家有位面戴黑纱、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哑巴。他精通方术,是麦五爷的左右手,也与我们巫氏私交甚好。我不忍再眼睁睁地看着族人死去,所以将三份解药交给哑巴,托付他照顾那三个弟兄哦,随即带上装备和从哑巴那里讨来的能够压制断脊巫毒十个小时的蛛丝针,再次下斗。
城墙上的机关已被尽数击发,到达城门之前我应该不会再遇到危险。喘息片刻后,我就打算起身继续前进了。
可谁知我念头刚起,身边那具尸体竞突然抓住了我的脚腕,绊了我一个狗啃屎。与此同时,周围所有尸体体内都传来一阵血肉绞动的声音,旋即一个个坐起身来,睁开了眼!
不,那已经不是它们的眼睛了,因为他们的眼球已经消失,那一个个空洞的眼眶里,竞探出了一张张长满了利齿、黑洞洞的嘴!
不等我做出反应,那些尸体就站了起来,一张张“嘴巴”从它们的七窍钻了出来。
那些尸体行动很快,动作却很不协调,如掉线木偶一般朝我冲来。我赶忙挥动折叠工兵铲,削掉了距离我最近那具尸体的头颅。
在那尸体脖子断口处,一条成人小臂粗细的半截蚯蚓扭动着爬了出来。它在地上抽搐片刻后,竟然又长出一个头部——头部的尖端迅速裂开,变成了一张满是獠牙的嘴巴
“驭尸蚓螈!我不禁惊叫出声。
驭尸蚓螈喜欢生活在阴冷的墓室里。它能钻进尸体攀附于骨骼上,依靠扭动自己的身体驱动尸体行动。尸体内的血肉是它们的食物,尸体本身还能成为掩体,帮助驭尸蚓螈捕猎路过的动物或盗墓者。
驭尸蚓螈无法驾驭不完整的尸体,便从那具被削去头颅的尸体中倾巢而出,如一条条毒蛇在地上游动,弓起身子积蓄力量,随时都有可能朝我扑来。
人类一旦被驭尸蚓螈咬伤,瞬间就会被其体内的尸毒毒死。
突然,一条驭尸蚓螈弹簧般一跃而起,布满利齿的大嘴咬向我的手臂。我挥舞工兵铲将其拍在地上砸了个稀烂,一摊浓稠的黑色液体在地面扩散开来,恶臭难当。
我无路可逃,心里顿时冒起一股邪火,左手撑开金刚伞当做盾牌,右手握住工兵铲,摆开架势,打算跟这些毒物死磕到底。
另外几条驭尸蚓螈感觉到杀气,不敢贸然发起攻击。但旁边的一具尸体竟然趁我不备,斜着扑到金刚伞上。我一下子没有抓住,金刚伞脱手而出。
我失了金刚伞,心中没了底气,心道我死了也就死了,只是不知麦五爷能不能饶了我们巫氏族人……就在我绝望之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同时还有两个金属物体落地之声。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抄起刚才被尸体扑掉的金刚伞,撑开来将自己和我护了个严严实实。
爆炸声响,金刚伞外冒起火光,旋即响起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原来是那身影扔下了两颗掌心雷,爆炸产生的气浪和碎片被她用金刚伞尽数挡了下来。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一把将我拉起,向城门的方向跑去。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老爹说过,驭尸蚓螈习性诡异,虽然常被投入墓穴用来守卫陵墓,但又怕它们会祸害墓主尸体。所以在有驭尸蚓螈的墓穴中会设置断虫道,将其隔绝在外——咱们只要逃进城池就万事大吉啦!”
我愣了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忍不住惊讶道:“麦子?”
我们一过桥,身后紧追不合的驭尸蚓螈就全都停了下来,在原地不住地徘徊。
我见危机解除,便放开麦子的手问道:“麦子,你怎么跟来了,五爷知道吗?”
麦子顺手抹了把汗,答道:“当然不知道了。老爹向来只教我本事不让我下斗,这次要不是哑巴叔叔告诉我你有危险,我才不会跟来呢!”
麦子是麦五爷的独女,天资聪慧,学了一身倒斗本领,总是跃跃欲试地想下斗历险。可麦五爷爱女如命,从来不肯让她涉险。
听麦子这样讲,我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她与我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和我玩在一起,而麦五爷没少为此迁怒巫氏。这次她偷偷跟来,后路又被驭尸蚓螈断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我成功盗下古墓,恐怕也是死路一条了。
我环顾四周,不自觉地仰起头。我借着灯光看到,城门上写着“无回城”三个大字。而大字之下,竞绘有一条三头眼镜王蛇,一根长矛插在这三头蛇的七寸上,将蛇身死死钉住。
巫氏自古以三头眼镜王蛇为图腾,麦氏祖上出身行伍,崇尚长矛等冷兵器。那长矛刺蛇图,就是麦氏奴役巫氏的宣言。巫氏子弟每人后脖颈上都有这样一个纹身,是我们耻辱的印记。
“走吧,麦子,现在退路已断,我们只有进城池去看看了。你跟好我,千万别乱跑。”虽然愤怒,但我还保持着冷静。
城中修建得与人间古城别无二致,巷道、民房、坊街一样不少。只不过有一点非常奇怪,就是远远望去,所有建筑物都没有屋顶。
走近之后,我拧开手电扫过街道,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几乎惊掉了下巴:
宽阔的主街道上站满了人,形态各异:赶集卖粮食的、骑马的、在赌坊门前吆喝的、沿街乞讨的……只不过每个人都了无生气。我壮着胆子上前查看,才发现原来这些“人”都已死了。它们被城中凝聚的地脉之气维持着生前的样子,仿佛前一秒还在做着手边的事情,下一秒就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城中“人声鼎沸”,却又静得令人全身发毛,当真诡异至极!
我断定主墓室就在城中。可城池面积甚广,我只剩下不到八小时可活,根本不可能凭二人之力进行地毯式搜索。
“寂哥你看,这城池尽头有一棵巨大的树,长得跟向日葵一样……”麦子胆大,已经从这古城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拿着高压汞灯照向远处。
“树?”顺着麦子的手,我看到了道路尽头有一株与城墙一样高的巨大植物。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拉起麦子就跑,“快走!咱们又着了这古墓的道儿了!”
话音未落,离我们最近一个“人”的身体上有什么东西开始蠕动起来,还亮起了淡淡的蓝光——那尸体上面覆盖着了一层活物!不消片刻,越来越多的尸体亮了起来,那光芒越来越盛,整座死水般的城池瞬间就被点亮,那株植物也应和着蓝光轻轻摇曳起来!
“这是望月葵和夜光蝶!”我拉起麦子,向旁边的一座民房跑去。
整座无回城,既是墓主给自己设计的一处大利格局,也是一个置盗墓者于死地的恐怖陷阱。
望月葵与向日葵的习性完全相反,它只在夜间开放,吞吐月之精华。这种植物属性极阴,在墓中栽种就能吸拢地脉之气,让大面积范围内的尸体不会腐烂。但这也使得它的花粉阴气极重,一般动物触之即死,而且瞬间僵化,保持住死亡那一瞬间的样子。
世间只有同样属性极阴的夜光蝶能够避其阴毒,为其传播花粉。
墓主在无回城中栽种望月葵、放入大量夜光蝶,并逼迫为之殉葬的人们如日常生活般在城中生活。夜光蝶从上空飞过,花粉被撒播到城中的各个角落。人们在不知不觉中便死于花粉之毒,甚至还保持着生前的动作。
这样一来,墓中就形成了“千秋万代、天下太平”的大利格局。
大墓被封死后,夜光蝶在养分极度匮乏的情况下落在尸体身上沉睡,能活千年。一旦有活人入墓,夜光蝶就会被阳气刺激,飞向望月葵,进行新一轮的花粉传播。
我连忙扯出防风斗篷盖住麦子,尽量让她少接触即将充满毒花粉的空气。我死了也就死了,绝不能让麦子跟着陪葬。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一动,一道暗门缓缓地开启。一个白色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一把拉住麦子,将她掳进了暗道。与此同时,城门外传来人声,几个人影急速奔进城池,朝我跑来。
“巫寂!你不想着如何弥补我的损失将功折罪,还敢拐走麦子!要不是麦子留下线索,我还想不到你会这么胆大包天,逃到我麦氏祖墓中来!”这是麦五爷的声音。
我见当先的几人正是昨天好不容易捡回一命的弟兄,还没来得及警告他们危险,他们就突然顿住身形,一动不动——他们已经被毒死了。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我连忙抓起防风斗篷,冲上去盖在了五爷身上——巫氏只剩下老老小小几十号人了,一旦五爷死了,解药的配方失传,我们巫氏就面临着灭族之灾!
而五爷想必也被我惊到了,他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我拖进了暗道。
五爷惊魂未定,掏出枪指着我的下巴道:“巫寂,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我和五爷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了一遍。
“等等,”五爷听我讲到望月葵,突然打断道,“那你为什么没死?”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麦五爷后退一步,举起枪又说道:“你的手臂长了尸斑,你是个死人”
“他的身体的确已经死了,.,-个沙哑得几乎不属于人类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不紧不慢地解释着。他身穿白衣、面戴黑纱一正是哑巴。
“你不是哑巴吗——你到底是什么人?”麦五爷举起了手枪。
“哑巴”揭去黑纱,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面目却依稀可辨。麦五爷惊叫道:“你、你是巫问天,十年前你不是已经在斗里喂了粽子吗,怎么……”
巫问天正是我父亲的名字,我颤抖着拨开他的衣领,却见他脖颈上本应纹有长矛刺蛇图的地方,有一圈烧伤留下的狰狞疤痕。我颤声问道:“父亲,这么多年没有解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巫氏就能彻底解掉诅咒般的断脊巫毒了!”父亲嘶声道。
三百年前,麦将军逼迫巫氏全体族人服下断脊巫毒。后者则在为麦将军炼制所谓延年益寿的丹药时,一点儿一点儿加入构成解药的各种药物,使解药的药性在麦将军体内沉淀下来。只等时机一到,他们便要食麦将军之肉,以解肉体之毒和心头之恨!
“十年前,我偶然听长辈说起这个机密,又知道他的肉身在墓中不会腐烂,便暗中策划想要解救族人。只是巫氏历经数代奴役,早已磨光了野心。我动员数人无果,只好单干。我偷走大量解药留作日后己用,再在墓中诈死,彻底从你们的视线中消失。我将自己毁容之后,改头换面回到麦家,助你麦五爷倒了几处肥斗,让你尝到甜头,再编造一个传说,怂恿你来盗自家祖墓。”
“这座古墓原本就是巫氏的祖墓兼祭祀‘三头大王’的圣地。麦将军占领麒麟山后,发现此地实乃风水宝穴,便决定将陵寝建在其中。他挖了所有巫氏祖先的坟墓,还建造了无回城这样一个大利风水局。而城中‘居民’,自然就是当年的巫氏族人”父亲说到此处,越来越激动,那满是疤痕的脸也扭曲起来。
“可麦将军没想到,巫氏族人口中的‘三头大王’并非传说,无回城下有一座地宫,里面……”
父亲说到这里便止住话头,对麦五爷道:“五爷,你最好跟我去主墓室看看,我和小寂有任何差池,令嫒恐怕就……”
麦五爷全身一震,脱口骂道:“巫问天你竟然如此歹毒,麦子一个不经事的孩子,你竟在她身上动脑筋!”
父亲没有回嘴,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墓道深处走去。
我们在迷宫一样的地宫中走了很久。我看了看表,发现自己的命还剩不到两小时了。现在想来,蛛丝针是父亲给的,麦子也是被他怂恿来追我的,难道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
最终,我们进入一间高大的墓室。墓室的四壁挂满了人油长明灯,麦子躺在里面,熟睡般地沉静呼吸着。
见麦子没事,我和麦五爷同时想要上前查看。父亲却冷声道:“你们可要看清楚了,趴在麦小姐身边的是什么´!”
我这才看见,麦子旁边伏着三个桌子般大的蛇头,兀自昏睡着。蛇头的后颈部合并成一条蛇身,盘在殿堂后方的黑暗中——那是巫氏的图腾三头王蛇!
而在巨蛇的七寸上,插着一柄鹅蛋粗细的长矛,长矛旁立着一具披挂整齐的高大尸体,想必就是麦将军了。
“巫问天,只要你把麦子还给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麦五爷见麦子身处这般险境,已经失去理智了。
“我要你去把长矛拔出来,解放我巫氏神祗‘三头大王’,再把你祖先的尸体锉骨扬灰!”父亲厉声大喝道。
“我要是拔出长矛,怪物必然苏醒,麦子一样是必死无疑!”
我担忧麦子的安慰,此时再也忍耐不住,趁二人僵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了麦子就跑。
“不!”父亲突然惊叫起来。我以为是“三头大王”有所异动,却见那三颗硕大的蛇头依然处于沉睡状态。这时头顶上方一阵响动,麦将军的尸身陡然“活”了过来,抓着长矛一跃而下!
我原以为“三头大王”吃痛,定会闹个天翻地覆,不曾想它只是奄奄一息地长啸一声,死了。
麦将军头盔下壳起两抹红光,手握长矛朝我刺来。我只感觉面前卷起一股有形有质的金风,旋即就听到了矛尖刺进血肉的声音。
然而长矛没有伤到我分毫,却将飞身扑来的父亲刺了个对穿。
“哑巴叔叔!”这时麦子也醒了过来,含着泪道,“叔叔,你不是答应让我来毁去祖先尸身吗,怎么……”
父亲喷了一口血,惨淡地笑道:“因为我不想你背负不敬祖先的骂名,还想顺便给麦五爷个教训……麦子,小寂的命,就交给你了……”
父亲死死地握住长矛,“麦将军”也不肯轻易放弃自己的兵器。麦子趁机兜到它身后,用膝盖顶住它的后背,又掏出探阴爪钩住它的颈部,手腕用力,活生生地将它整条脊椎扯了出来!
麦将军如泄气的皮囊一样瘫在了地上,父亲也慢慢滑倒,没了生息。
我甚至来不及难过,就被麦子拖着,和麦五爷一起在地宫中兜兜转转,从另一个出口逃出了古墓。
回到大营后,麦子赶紧叫来医生,说要为我做手术,彻底解掉断脊巫毒。
我趴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手术台上,听着医生用刀划开我背后的皮肉,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寂哥,哑巴叔叔把有关你们巫氏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愿意替祖先对你们巫氏犯下的罪行赎罪……”麦子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抓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原来,虽然解药的药性在麦将军体内积累下来,却仍然缺少一味药引,就是“三头大王”体内的毒液。
麦将军当年率强兵制伏了“三头大王”,本欲取其性命,却从巫民族人处得知,这麒麟山漫山遍野的异兽药材,都是“三头大王”散发的“龙气”所养。“大王”一死,这些珍贵的东西也将随之消失。
麦将军舍不得巫氏方术和这漫山的宝贝,便听信巫民族人,企图用“长矛挂尸”的方式“三头大王”,让它的“龙气”依然滋养着麒麟山。
可麦将军不知道,他的身体积累了解药的药性,而且又和“三头大王”的七寸连接,药性被蛇毒激发,整条脊椎骨便成了断脊巫毒的最终解药。
麦子接着说道:“麦将军的尸身被一种特殊的药物浸泡过,遇到身中断脊巫毒的人就会尸变。至于‘三头大王’,它已被镇压数百年,一旦拔出长矛,七寸碎裂,立刻就会死掉。所以我早已答应帮他取下尸身,,没想到他却把我打晕,又引来父亲,想给他一点教训……”
我本以为父亲引来麦五爷是要杀他泄愤,却没想到他隐忍十年,竞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没想过要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