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降横祸
老天爷不开眼,我这样的五好青年竟然平白无故挨了顿揍。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把揍我那小子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可是,现实是如此残酷,我挨了打竟然还没看清揍我那人的丑恶嘴脸。枉我一世英名,就这样毁在了那个无名小于手里。
事发当晚,我像往常一样去厕所方便,途中突然听见一声惨叫。我本不想多管闲事,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就过去看了一眼。
我剐走过去,那个头戴棒球帽的校服小子突然转过身迅速给了我一拳,这一拳不偏不倚打到我左眼上,随后又一拳打在了我的右眼上。紧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动作之快让我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
要不是贾优及时过来解围,我这条小命都险些不保。事后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揍。
贾优和我都没看清楚那小于的模样,要不是我记住了他身上的校服,这天大的冤屈就要石沉大海。于是,我连夜跑到B中学学校门口挂上挑衅条幅,内容是这样的:
X月X日在天水加油站揍我那个臭小于,我早晚把你们家祖坟铲平,有种给我打电话!
条幅右下角印的是贾优的手机号码,身为中国好同事的他主动提出要替我讨回公道。
从那一刻起,我和贾优的友谊似乎变得格外深厚。
2、它说
今天是加油站发工资的日子,也是我生日。贾优请我下馆子庆祝生日,几瓶啤酒下肚,我的嘴巴开始变得没有防守,一肚子肺腑之言就这样涌了出来。
十七年前某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我出生在天水加油站的监控室里。我的降生改变了加油站即将倒闭的命运,让原本不景气的行业得到振兴。因此,母亲给我起了个霸气外露的名字朱刚烈。
去年,母亲得了旁人无法理解的怪病,她不得不让远方的表舅范大伟来替她接管加油站。除了范大伟之外,我们母子没有任何亲人。几个月前,我因屡次打架被强行退学,之后便没再读书,而是留在加油站帮忙母亲对我中途辍学的事很生气,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好用拒绝见我这种方式表达她的愤怒。起初我也没在意,后来才知道她是动真格的了。只可惜,我的身心都己不在学校,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有件事我不得不问问。”贾优大着*说,“范大伟私下里说你因盗窃被退学,让我们这些员工都加倍小心你,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是他的烟雾弹。”我说,“最近加油站老是莫名其妙地丢汽油,范大伟派人检查了加油机,又调出了监控录像,折腾了几天没找到任何线索。所以,他让我卧底调查真相。不怕告诉你,你小子已经荣升为加油站头号偷油嫌疑犯了。”
“我比窦娥还冤!贾优挥起杯子砸向地面,“偷油的要是我,我就像这杯子一样粉身碎骨不得好死。实话和你说了吧,偷油的根本不是人,是个女鬼。那天晚上我去撒尿,回来时就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鬼蹲在加油机顶部吸汽油,我一直忍着没把这事说出来就是怕你们都不相信。”
“还有这种事儿?”我惊得合不拢嘴。
贾优打了个酒嗝,正准备接刚才的话说下去,放在桌边的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一分钟后,贾优挂断了电话,一脸兴奋地看着我说:“用条幅寻找凶手这办法真见效了。有人约你见面。时间是两天后,地点是加油站。打电话那人说他就是揍你的真凶王天鄂。”
我难掩心中兴奋,赶紧和贾优干杯庆祝。觥筹交错之际,我似乎看到王天鄂远远走了过来,他跪在我面前求饶,磕头如捣蒜。可是,他磕着磕着眼珠子突然掉了下来……
3、重任在身
王天鄂约定晚上六点来见我,现在是四点二十,我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在这时,范大伟突然把我叫到经理室谈话。
“有人说停车加油时看见一个女鬼蹲在咱们加油机附近吸取气油。所以,我怀疑丢油的事和女鬼有关系。你调查得怎么样了?范大伟叼着香烟翘着二郎腿数着钱,我被烟味儿呛得咳嗽不止。
“目前状况不明。”我说。
“那你继续加油。范大伟低着头继续数着手里的钱,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携款私逃”的字样。幸好他是我表舅,不然的话这种事真有可能发生。
“如果我把这件事办好,妈妈能见我吗?”我试探着问。
“这个嘛,不好说。你也知道你妈妈一直没办法原谅你辍学的事。范大伟抬头看了我一眼,“不过,她不愿意见你也只是暂时的事儿。”
我垂头丧气地走出经理室,这青天白日让我去哪里找那个做贼的女鬼。除非它亲自来找我,不然的话鬼才能找到它。凭我的伟岸容貌想女鬼实在有难度,倒是那个貌似潘安的贾优有些希望。想到这里,我赶紧跑去找贾优商量。
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好好表现。如果能赢得母亲的肯定,她说不定就会原谅我。
五点一刻,贾优准时来上夜班,我趁着他在更衣室换衣服时说起“女鬼的计划。
“如果你再见到那个女鬼,你就和它谈谈心、谈谈情、实在不行就谈谈你的私生活。只要女鬼能向你敞开心扉,咱们就能把它偷油的真相给挖出来。”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贾优为难地看着我:“它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自从那次无意中瞥见之后,我再也没见到过。”
还没等我说话,更衣室突然闯进来一个穿校服的男生。他四下看了看,在确定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之后,突然变得十分不安,口中喃喃道:“他们怎么都没来呢。”
“你谁啊?”我问。
“对不起,我走错路了。”男生转身就走,贾优一个箭步蹿到他跟前挡住他的去路:“你是王天鄂,我想起你的声音了!
对方紧张得满头大汗,贾优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这还有你的手机号。”
当我得知敌人就在眼前的那一刻,身体己然作出了相应的防御姿态,好像随时就要和对方大打出手。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王天鄂竟然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4、不错的主意
说实话,我很难理解王天鄂前后矛盾的行为。当初他接我可是不假思索一气呵成,几天前打电话承认自己是凶手的行为也很爷们儿。可是,看刚才逃跑那样子完全就是一怂货。我英雄半生怎么就被这样的怂货给揍了呢?真是越想越气。
“既然你敢来,为什么又要逃?听你刚才说的话好像有什么人答应你出现而没有出现。难道你还有同伙?贾优问。
王天鄂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着更来气,挥起拳头就打,贾优一把拦住我:“先给他三分钟时间进行心里斗争,要是他还不说实话,你就可以动手了。”
王天鄂听罢颓然蹲下,整个人像斗败的公鸡一样。
“我是无辜的。”他说,“我们班的班长看到你在学校
门口挂的寻凶条幅后很生气,他逼着我们每个人都往那个电话号码里打电话承认自己就是凶手,还让我们统一时间来见你,想给你来个下马威。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就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但我没想到的是,他骗了我,这件事并不是集体行动,而是他们针对我一个人设计的。我从来没有打过架,只有挨打的份。更别说跑来这里揍你了,那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事。班长他们经常这么欺负我,什么坏事都要我来承担,我已经被他们逼得没有活路了。胆小的人就不是人吗,怎么都来欺负我?”
“我就说嘛,打了人跑了,哪里还有再回来承认的道理。贾优抻着懒腰说,“实在不行你就接他一顿出口气算了。
“不行,我一定要追查下去。凶手有可能是他们班长也说不定。我不死心地说。
“我们班长是个女生,她从来不打架。”王天鄂刚才还苦大仇深地抱怨,现在又来替欺负他的班长说话,真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人。
“你闭嘴。”我不甘心地指着他的鼻子说,“咱们的账还没算呢。”
王天鄂吓得赶紧捂住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出。
“实在不行咱们就把监控录像调出来,说不定某个角度能拍到凶手的脸。”贾优说,“还可以顺便看看监控录像有没有拍下那个女鬼的模样。
“监控录像室的钥匙不在我手里,我根本进不去啊!”我说,“范大伟让我调查丢油事件时,我就提过要先检查监控录像,可他说他已经检查过了,录像并没有记录下相关的内容。”
“这事好办。贾优指着王天鄂说,“假设他就是被我们抓到的偷油嫌疑人,现在他死活不承认自己做贼的事实。所以,我们必须用监控录像来做证据逼他承认。这样的话范大伟就没法拒绝了。”
“好兄弟,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一定会配合我们的计划,对吧?”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天鄂,赶紧伸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起初,王天鄂还死活不肯答应,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不得不点头答应下来。
5、进击三人组
我和贾优把王天鄂推到范大伟面前,指认他就是在加油站偷汽油的人。让我怎么也想不到,范大伟竟然说他已经将偷气油的小偷抓到了。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偷加油站汽油的小偷已经被我抓到了,就是那个经常来找我打麻将的孔甲。昨天我去医院看他,听到他和他朋友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才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小偷。不过,他愿意和我们私下和解,近期就会筹钱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所以我没报警。范大伟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小于,我知道你努力了,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原本天衣无缝地进入监控室的计划因为范大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土崩瓦解,我因此而十分失落。本打算在这件事上好好表现一下,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明天是妈妈生日,我能见她吗?”我问。
范大伟眯缝着眼睛想了想:“恐怕不行,她不想见你。”
“我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妈妈了,我必须见她。如果你不告诉我她在哪家医院,我就绝食。”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呢?我也很为难哪?你要怎么做随你的便。”范大伟挥挥手,“我很忙,出去。”外面下着雨,我和贾优、王天鄂站在经理室门口唉声叹气。
“你们俩叹什么气?”我问。
“这事有蹊跷。孔甲被女鬼吓得住进了医院是众所周知的事,假设范大伟真的无意中听到孔甲自爆小偷身份一类的话,他不应该对女鬼事件进一步有所了解吗？为什么他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况且,我这两只眼睛看得很清楚,的的确确是女鬼吸走了汽油。虽然我不敢说孔甲是冤枉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范大伟有事不想让我们知道。还有就是,监控室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的话,他不会几次三番找理由不让你靠近。”贾优顿了顿,“搞不好那个女鬼就藏在监控室里。”
“你的意思是范大伟有意包庇女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对此表示十分不理解。
贾优想了想:“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想继续调查下去,我们就去找孔甲问个清楚。”
“你可真是天生的军师材料。”我感叹道,“结识你这个朋友真是我的荣幸。”
贾优又谦虚了几句,忽然想起王天鄂还在我们身旁,便问:“你怎么还在?
“对啊,你刚才跟着叹什么气?我接着问道。
“你不是说我们是好兄弟吗?你们在这里我当然也要在这里,你们叹气我更要跟着叹气。王天鄂说,“虽然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我还是十分愿意加入其中。”
“这位同学你还是回学校好好学习吧,这里基本没你什么事了。”我尴尬地笑着,心里暗自念叨着这小子怎么连卸磨杀驴的道理都不懂。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拖后腿的。”王天鄂一脸感激地看着我们俩,“托你们的福,我终于感受到朋友的力量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贾优,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苍天啊,你赶紧把王天鄂这小子给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