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致命破绽
我回到寝室做最后的准备,又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梳理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下楼。对面楼的405室依旧罩着厚重的窗帘,我突然想耽误几分钟去探一探。
这个想法很顺利地被我付诸实践,只是我才登上二楼,就冷不丁碰到郭谦从上面跑下来。我和他都刹住了脚步,眼光交汇,却如刀剑相击。
一个黑影闪了过去,这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我隐隐约约在很多场合见过,却又想不起具体的情况,也许正是他受郭谦所托,在405密切监视我。
郭谦面露焦急,似乎想叫住黑衣人,但碍着我在场,只得把急切之情压了下去。
我冷笑道:“你不是约我去望楼河吗?别拖拖拉拉了,现在就去吧。”
郭谦惊疑地看了我一眼,琢磨着我提前赴约的用意。
我根本不给他机会多想,说了一句:“你不去就取消吧。”就快步走开。我还特意展开那幅《云山遥》的高仿画,在手中扬了扬。
果然,郭谦一看到画,就急追了过来。
望楼河是一条校内河,离河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座小亭子。
我刚跑到亭子这儿,郭谦就追上了我,一手抓来,我躲了过去,反抓住他的手,把他拖进了亭子。
郭谦急道:“你不能撕了它,否则你就真遂了盗画贼的意了,还会有性命之忧的。”
我听到郭谦这么说,应该诧异才是,实际上我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点头道:“我知道。”
郭谦半信半疑地道:“我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为什么信我?”
我“哼”了一声,道:“不是我信任你,而是莫誉编造的故事里有太多致命的破绽。”说罢,我拿出手机给莫誉打电话,毫不担心莫誉的手机是关机状态,事实上这个电话一打就通了。
“莫誉,出来吧。”
“什么?
“别躲躲藏藏了,你根本没去外地,一直躲在学校里。冷静如你,怎么会一遭受诬陷就落荒而逃呢,分明是要制造不在场的假象,却在暗地里监视我。现在,你正在405架着望远镜看我吧?
莫誉愤怒地道:“严心,你疯了吗?我在A市啊,还从这儿给你寄了包裹。关键时刻,你不想方设法破局,却要窝里反,你到底想干嘛?
我笑道:“你在A市有个朋友吧,在你准备盗画之前,就把东西邮给了他,然后再让他从A市把东西邮给我。寄包裹是要填快递单的,你知道我学过书法,怕你朋友模仿字迹不到位,为了不露出任何破绽,你甚至填好了快递单一起邮寄过去。这样一来,你的朋友只需要把你写好的快递单贴在包裹上,再送去邮局就行了。”
“故事随你怎么编都行啊,证据呢?莫誉仍在狡辩。
“证据就是,每个地方的快递单号是不一样的,我看了快递单,是我们这儿的号。怎么样?想做到十全十美,反倒留下了致命的破绽。”
手机里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最后是要命的寂静。
我乘胜追击,接着道:“你还有一处破绽,要不要听?嘿,你一直在强调,郭谦之所以要诬陷我,是因为想盗到《云山遥》得两个人分工合作。可在你的故事里,从头到尾都只有郭谦一个人在犯事,他要偷钥匙,要当黑客,要和保安周旋,还要负责把你打晕,在偷画的同时还要把你扛出去扔到荒郊野外,更离奇的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其实,想盗画的是你,想诬陷我的也是你吧?另外……”
我话还没说完,莫誉就挂掉了电话,几十秒后,我听到亭子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莫誉黑着脸走了过来。
不对劲儿!就算我识破了他的阴谋,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轻易投降,难道
至于郭谦,全程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他大概也在庆幸,幸好莫誉选择了我做对手,若是换做一个愣头青,准会把他郭谦当成盗画贼,和他死磕,最后双双背上黑锅。
莫誉走进小亭子,冷冰冰地道:“严心,你很聪明,能在我的手掌心绝地反击。但是我想告诉你,我早就想到这种情况可能发生,所以,你阻止不了厄运在你身上降临。”
我的脸色倏然转青,什么?我苦心营造的破局之势,居然早被对手料到,他还会有更狠的杀招?
5、警钟长鸣
黑衣人收起望远镜,拉好窗帘,嘴角漾起一丝笑。和莫誉合作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他有弃车保帅的觉悟,情况变得再糟糕,也没多大问题。
黑衣人开始脱下伪装服,穿上平常的衣物。这几天,“他”一直在跟踪与监视郭谦和严心这两个倒霉蛋。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显然都发现了405是监视点,还差点儿都找上来。但是,能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游刃有余的祁晚晚又岂是平庸之辈,能让人随随便便发现真面目?
刚才,祁晚晚拍到了一张很有意思的照片:严心拿着名画在前面跑,郭谦在后面追。再联系到珍藏室里到处都是郭谦的指纹,只要再用一些谣言推动效果,很快人人都会知道一件事。那便是郭谦和严心台伙盗取了《云山遥》。但两人却因为利益问题吵裂了,并在争抢中导致名画被毁,最后还想拿一幅高仿画来糊弄人。
祁晚晚又忍不住笑了几声,现在,她要去取出《云山遥》,半个小时后约好了人交易。几百万可是大数目,谁见了都会动心的,反正有了替死鬼,这生意是零本万利。
祁晚晚就读的这所大学依山而建,山后是一片森林,林中有一间给护林人住的木房子,已经荒废了好些年。
《云山遥》就藏在木房子的房梁上。
走近木房子,祁晚晚习惯性地左右看了一眼,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可吓得她连退了好几步。原来,有两个人偷偷跟着他后面,一个是郭谦,另一个自然是我了。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是我?
我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道:“之前莫誉为了让我相信他编的故事,不止一次说过去珍藏室盗画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完成。既然盗画贼就是他,那么他肯定是有帮凶的。”
祁晚晚反问道:“这个帮凶可能是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有什么真凭实据说是我?
我缓缓地说道:“莫誉把高仿画寄给我,又明里暗里告诉我,有用的信息藏在画里,可我不是美术系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打电话问他,他的手机凑巧关机了。而你呢,凑巧在这敏感的几天里和我认识,又凑巧和我兴趣相投,聊得很近。更凑巧的是,你还是美术系的,所以我只能去找你帮忙。莫誉这一招棋走得很妙,你监视我,看到的是我的行动,却看不透我的心,所以他就把你变成我的战友,以洞晓我的计划。可惜,他这一招棋也走得很蠢,大问题,于是我就将计就计了。”我生性多疑,太多的凑巧碰在一起只会让我觉得里面有诈。
祁晚晚脸色煞白,却犹自强作镇定,一动不动地盯着我。
“另外,莫誉叫郭谦一起去珍藏室,当郭谦发现莫誉的企图时,必然会发生争执。郭谦是体育生,即便打起来,也是莫誉吃亏,怎么反倒是郭谦被打晕了呢?如果有一名跆拳道业余学员,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袭击了郭谦,那就说得通了。祁晚晚,你每周都会去四次体育馆,我没说错吧?”
“说到底都是你的猜测,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祁晚晚气愤地喊道。
我摇了摇头,叹道:“是啊,都是猜测,不过在我和你说话的期间,你十分紧张,并不时瞄向木房子,眼神还稍微往上抬。这间废弃的房子,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我想你把《云山遥》藏在房梁上了吧。”
祁晚晚脸色涨得通红,身子也是一晃,差点儿摔了个跟头。
看来,事情到此结束了,破局很成功,但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莫誉和祁晚晚这两人,我都曾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我也了解他们并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一时被贪念蛊惑住了,从而走上了不归路。但事已发生,无法追悔,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应有的惩罚。而我心里的警钟也响了起来,必将长鸣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