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侍卫气势汹汹,直闯汤楚楚的院子。
刘英才正欲上前阻拦,忽见院门处猛地窜出近二十匹野狼,龇牙咧嘴地挡在门前,更有六头大鹅昂首挺胸、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出。
"嗷,呜……"
只见大高率先扑上前去,利齿狠狠扯住冲锋在前的侍卫裤管,猛地一扯,那侍卫下盘不稳,重重摔了个四脚朝天。
同一时间,几头凶鹅猛地扑上前去,对准侍卫的脸就是猛啄,竟活生生地咬了块肉下来。那侍卫痛得在地上翻滚哀嚎,抽出腰间佩剑,对着周围的野狼与凶鹅乱砍一通。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罗嬷嬷领着众多村妇赶来,将那帮护卫团团围住。
“老天爷啊,京里过来的高官杀人啦!”
“哎哟喂,我手让刀砍到了,官爷视人命如草芥啊!”
“救命救命呀,我快要活不成啦……”
众妇女大娘们尖声叫喊着,场面一片混乱。
淘林站于人群外边,青筋突突直跳,仿佛头顶都要炸开一般。
这群村妇一到,二话不说就朝他的侍卫扑了过去,扭打成一团。
侍卫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出手狠辣的角色,对付一两个妇人力气大些也就罢了,可眼下对方一下子涌上来近百余号人,想要控制局面谈何容易?
更何况,一旦真把她们逼急了,那些一直在一旁徘徊的野狼必会趁机冲进来,到时候谁都保不住自己。
因此,任凭那些妇人如何叫骂撕扯,护卫们也只能咬牙忍着,无人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村妇下死手。
分明是侍卫们处于下风,那群村妇却恬不知耻地装起被欺负的模样。
淘林咬紧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得死紧。
原本,他还打算给慧奉直留点颜面。
既然她这么不识抬举,那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反正现在场面极为混乱,即便真在混乱中杀了慧奉直,人家也只会觉得他是过失使人致死……
思及此,淘林把手凑到嘴边,一声尖锐的口哨骤然响起。
刹那间,府邸门前便冒出了数十名黑衣面戴面罩的杀手。
五六十名黑衣杀手骤然现身,凛冽的杀气顿时将那群吵闹的村妇们逼退。
淘林面色阴沉如铁,周身散发出肃杀之气。
这群人皆是淘家暗中培养的死士,总数一百一十人,他爹特意拨出半数给他。
淘丰并非好相处的角色,他既打算动手,就绝不会空手而回。因此,他连压箱底的筹码都一并带到了东沟村。
“陶大人刚还说过来抓犯人的呢,可你领来那么多人,看着并非衙役啊。”
汤楚楚眼神冰冷,神情肃穆,“亦或是,陶大人所谓抓拿罪犯只是幌子,实际上是为在东沟村殒命的陶严寻仇?”
她安排野狼现身,就是想将藏于暗地里之人逼出来。
死士五十余个,全都杀气腾腾,着实难以搞定。
陶林打算把东沟村一网打尽,此计策本身并无问题,问题在于他根本不清楚她的底牌。
瑞是陶林领那么多死士攻打东沟村,他以给继母寻医为由过来,妄图给当时肆意害人性命的旁支陶严出气。
她为护住东沟村民这才与陶林正面交锋,这件事如果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京都去更好,如此还可助力陶丰查明被冤枉的真相……
“你这村妇满肚子坏水,本官不跟你废话。”陶林从衣袖中取出画卷,在东沟村民跟前展开,“此乃朝廷要犯,有何人懂他行踪,本官立刻赏他千两白银。”
村民皆纷纷摇头。
“此人并非我东沟村人!”
“你走错地啦,此人并未来过东沟村。”
“那么多银子,谁都想要,但大家真没见过此人啊。”
见这些人皆装得如此好,汤楚楚内心暖融融的。
大家皆记得陶丰对东沟村的付出,记着陶丰的好,因此,无人因千两白银而出卖陶丰。
如此情意,也是她肯留于东沟村的缘由所在。
“好,好得很啊!”陶林把画像撕得粉碎,“到里面搜,哪个敢拦,立刻押下!”
汤楚楚到院门处挡住去路:“哪个敢闯!”
“哼,慧奉直屡次三番阻挡本官执行公务,来人呐,将她押下!”
陶林一声令下,马上有好几位死士跨步上前,刘英才毫不畏惧,带领巡村队扑过去,护于汤楚楚身前。
“我不点头,陶大人便别想入我院中。”汤楚楚冷冷笑,“"想过去?除非我死!。”
她越拦阻,陶林越感觉陶丰便藏于此宅中。
此事已走到这一步,他已不想再维持自个陶家大公子形象了,冰冷地说道:“那你便去死吧。”
那群死士接下命令后,纷纷拔刀出鞘,刀刃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令人看了不禁心生畏惧。
巡村队员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们皆是陶丰的兵,不可能让啥劳什子大人对陶师傅不利。
汤楚楚抬起手,语气平淡地对罗嬷嬷道:“更衣。”
罗嬷嬷赶忙应道:“遵命,奉直夫人。”
陶林被气得反倒笑出了声,都啥节骨眼儿上了,这狠毒的女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更衣,难不成是想着入殓时能体面些?
汤楚楚将厚重的外衣扯下,剩下两件薄些的贴身外衣。接着,罗嬷嬷不懂从何处端来托盘,从上边取了明黄的褂子,给汤楚楚披上。
那明黄衣衫被阳光照着,显得格外夺目,上面纵横着龙纹与祥云图案。
这……竟然是黄,黄,马褂!
陶林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陶大人,此刻你还要杀我吗?”汤楚楚笑笑,道,“即便我犯下不可饶恕的死罪,你陶林,也无权处置我。”
陶林恶狠狠地盯着她,即便他一时不慎在混乱中杀了她,自己也必定会遭受重罚,毕竟,这毒妇身穿黄马褂!
黄色,唯独陛下方可用之色,唯有陛下方可穿带此类图纹的服饰,一般人一旦穿上,就如同被皇恩笼罩庇佑。
他若敢伤害这毒妇分毫,便等同于公然蔑视圣上,他可无此胆量。
他恍然大悟,明白这毒妇为何敢公然与自己这个正三品的朝廷命官正面抗衡了。
她这是有着与之抗衡的十足底气啊。
汤楚楚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顺势把围拢上前之人推开,语气轻松地打趣道:“眼下八月快过了,虽说这天是热了些,可这花儿开得正艳呢。
东沟村近日来了不少游客,喏,瞧那处,皆打县里过来游玩的文人、名门闺秀还有公子哥们,看样子也是想凑上前瞧瞧这边发生了何事呢。”
陶林面色瞬间变得极为冷沉,好似布满了乌云。
妇人此话分明在暗示他,即便他将东沟人杀个精光也无济于事,毕竟村中有不少来之人。
他此刻所作所为,必定会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扬到外边。
他于京都中苦心经营、人人称赞的好名声,恐怕要全毁了……
这妇人,毒啊!
实在太歹毒!
“陶大人,咱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嘛。”
汤楚楚嘴角微微扬起,漾出一抹浅笑,“你一入村,便摆上京官的架子,才将事情弄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为何不平心静气地聊聊呢?你有一定要做之事务,而我,也希望给自个弄些好处……”
陶林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他原本还觉得这毒妇重情义,没想到竟由于没捞到利益才这般姿态。
他扯动一下嘴角,问道:“你希望得到何好处?”
“站着交谈多不方便呀,到里边稍坐片刻吧。”
汤楚楚微微侧身,优雅地做着邀请的姿势,“陶大人,请到里边喝些茶水润润喉。再有伤着了的护卫也要快些处理伤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