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只见那些衣衫破旧、补丁摞补丁的乞丐,不过在纸上轻轻签下名字,便如同变戏法一般换上了崭新温暖的棉衣。
这一幕,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在场众人内心的犹豫,如春日残雪般迅速消融,不再有丝毫迟疑,纷纷拿起笔郑重签字,且期限十日起步。
如此一来,现场之人,皆能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棉衣。
此刻,仍有不少人怀揣着好奇与期待,从四面八方赶至东沟村,四处打听相关消息。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眼前这热闹非凡的场面——众人纷纷踊跃参与,脸上洋溢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心中的那丝犹豫瞬间如轻烟般飘散。
还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呢?
他们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干脆利落地签字画押,仿佛这样就能紧紧抓住那即将到来的希望与温暖。
汤楚楚嘴角上扬,绽出一抹灿烂的笑意。
此时竟已涌来了将近二百余人,看这热热闹闹的阵仗,后续想必还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朝着这儿奔来。
这一番景象,宛如一场及时雨,瞬间就为她化解了两桩心头大患,让她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村中街市刚完工,有未出租的,若是没地方住的,可到街市铺面中暂住。
如果不想将就,也可到东杨客栈租大通铺住,我已同那边说过,前来挖藕之人前去,每晚仅收二枚铜板。”
话音刚落,乞丐们顿时华然。
这些人平日里寻个落脚之地都困难,大多在露天的街上睡。
想不到,到东沟村后,居然有屋子住着,慧奉直真是那个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啊。
茶楼中说书的,总讲慧奉直多凶,他怎么看不出来哪里凶了?
许多县里来的平民,当然不肯与乞丐同住一屋,便到客栈花两枚铜板住下,毕竟两枚铜板是极优惠的价格了。
“明日便要开工,诸位先下去歇着吧。”
汤楚楚吩咐严掌柜带着大家到街市那去。
新建街市完工后已正值冬日,未顾得上招商,仅有个别店铺被租下,许多空在那里,里边铺了干草,乞丐们胡乱寻个空的铺面睡下就行。
可,汤楚楚事先声明,绝不可为在此打架斗殴争抢地盘啥的,不然,立刻便被赶走。
空铺自然并非不收费,是汤楚楚提前给租金的,暂时租上月余,不然空在那里也是浪费,里尹自然也是欢喜的。
次日一早,又是一拨接一拨的人到东沟村来。
今日来的,皆是江头县迁江县之人,登记好,便被领到莲塘那做事了,壮汉帮挖莲藕,妇女则帮洗莲藕,前来做事的贫苦人家的娃儿们,则帮把冼净的藕搬到库房中摆好。
汤楚楚于院中同样忙碌着,虽说冬天的藕能放得久,可量太大,不快些处理出来,也是会放坏的。
东杨雅宴腊月推出的新品菜肴为排骨炖连根,一些藕留给东杨雅宴用,部分供应老杨家快餐店用,再有,汤楚楚便用于制作藕粉。
主要藕粉十分营养,售价极高,用这玩意可以存放时间极久。
罗嬷嬷懂制藕粉,正指导院中之人一通忙活。
一,需将莲藕的外皮去除,接着顺着藕孔的方向将其切开。
由于挖藕之人技艺不够娴熟,导致出现了许多断裂的藕段,藕孔内部满是淤泥,因此切开之后要仔细地清洗,随后把莲藕置于清水中浸泡,时间大概一炷香。
随后要进行磨浆工序,把切好的藕块放入石磨里,再添入适量清水,随后转动石磨进行碾磨,让藕块逐渐变成碎渣,接着再持续碾磨,直至其慢慢转化为藕浆……
正当院中之人都在热火朝天地忙活之际,戚嬷嬷领着杨二傻入内,道:“小伙称有件极为重要之物,要亲自交到奉直夫人手上。”
杨二傻一入内,便躬身行礼,接着,把手中银袋呈上。
“大婶,我家有愧于你啊!”
杨二傻硬把银袋塞给汤楚楚,脸上满是愧疚与不安的神情。
“此乃千两白银,我刚寻到就急忙给大婶您送来了。我实在没脸继续到厂里做事了,打明儿起,我便不到厂里上工了……”
当时可以聚到绿荷做媳妇,他一度觉得那是他此生最为幸福之事。
可出了此事后,他方懂得自个错得多么离谱。
如果绿荷犯错后能及时改正,把得到的银子还给大婶,再到大婶跟前认错赔罪,他便权当此事从未出现过。
然而,绿荷却完全没意识到自个有啥错,产子满月后,她整日到县里寻店铺,对于村中流传的诸多闲言碎语,她充耳不闻,只希望快些开店做县里人。
每回她到县里后,他便到家中四处找寻银票,今日终让他寻到了。
想不到,绿荷居然将银票藏于墙缝中......
汤楚楚望着眼前的银袋,一时不懂讲啥好。
沈绿荷干了那趟子事儿后,便被村中之人不停唾骂。
但凡有人说到她,必定会招来各种辱骂。
此事还连累到马鞍村名声每况愈下。
与此同时,杨二傻家里,近日也是争吵声此起彼伏,没个消停。
上次沈绿荷被二傻娘扇了好几个耳光,竟直接找妇女主任告状,搞得家里整天鸡犬不宁、乱作一团。
“大婶,娘讲,喊我把绿荷给休了,赶她出东沟村,可......可她才产下娃儿,娃儿又太小......”
杨二傻嘴角翕动,嗫嚅着道,“我定好好劝绿荷,让她踏踏实实过日子,求大婶您不要怪罪她了……”
“那事我已不放心上,便无需再去提,反而是你,往后该如何走,需得认真想清楚来。”
汤楚楚把银票塞给他:“我那些积压的货物,早处理完了,我也并非亏本,无需此银票作为补偿。”
这个时代,没有律法进行约束,沈绿荷那般做,也没办法说她错了,因此,这银票,她是没办法收的。
但沈绿荷既然胆敢做出这般行径,那便得做好被逐出东沟村的准备……
并非是村民刻意要将她撵走,只因她沦为全部村民皆欲声讨的过街老鼠后,无法在东沟村立足。
就是苦了杨二傻全家,那么好的人家,却无缘无故地被她牵连。
“不行,大婶定得拿着。”
杨二傻怎敢再把银票收回,不然,他此生皆良心难安。
在推拒时,冬意匆忙来报:“奉直夫人,二傻嫂过来啦,一定要闯入,让汤一给挡着了。”
打沈绿荷做下那事后,便没资格再踏入这宅子里,院中之人,说到她皆是满脸嫌弃。
杨二傻面色骤变:“她刚都到县里寻新铺子去了,为何如此快跑来,大婶快收下这银票,我领她回家......”
“二傻。”
汤楚楚喊他一句:“为她,把厂子里管理岗位的活儿辞了,你认为值吗?”
杨二傻垂头,道:“无论如何,我皆只可如此做。”
他媳妇做了如此错事,他哪有脸再到厂子里挣大婶家的银子。
“你既已做出决定,我便不留你了,不过,我这里任何时候皆欢迎你归来。”
汤楚楚上前,将银票郑重地塞入他的手中:“银票是不归你婆娘所有,同样并非属于我,我觉得,你该给里尹叔,捐到村公账去,有这银子,往后村中建设会更加好。”
杨二傻才拿了银票,道:“行,我全听大婶安排。”
他往大门走去,沈绿荷此时正于院门处等着他。
见到他,沈绿荷疯一样的冲上前,扯着他脖领处的衣服:“杨二傻,你疯了是吧,那么多银子,你多少辈都挣不到的银子,你为何将我的银子给他人,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