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
适时的冬雪,预示着来年会是一个丰收之年。
因而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京城里面都会热闹一阵,就好像过节一样。
可这一场雪,却无疑是令得还在荒野中的灾民,日子要变得更加难过了。
在雪下起的第二天,柯文山就让人到张府把萧逸给请了过来。
这场雪来的太过突兀。
相府各项赈灾的准备都还未彻底准备好。
一下子就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萧逸来到书房门口时,刚好听到里面的张敬严正破口大骂。
“这就是一群畜生!!京城里的粮价,竟然涨到了三十文一斤!一下子就翻了整整一倍!!北方一点的城镇,粮价最高的,甚至疯涨到了五十文一斤!这是......这是丝毫不给百姓们留活路啊!!”
张敬严怒拍着桌案,痛心疾首。
这样的高价,别说是受灾的百姓,就是没受灾,要是没有存粮,都要被逼的没有饭吃!
要是再这么持续下去,灾民只会越来越多!
柯文山一张脸也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不明白,就为了斗倒老师,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吧?”秦律不解的问道。
一场朝堂上的争斗,那就在朝堂上解决。
百姓,何其无辜!
“他们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斗倒柯老。”
门口响起来的声音,让书房里三人同时把头转了过来。
见到了萧逸后,三人脸上都是一喜。
秦律把萧逸请了进来,直接开口问道:“小师弟此话何解?”
萧逸冷笑一声:“粮价的飞涨,是因为大户屯粮,而他们为何会屯粮?百姓没了粮,又买不起粮,为了活下去会如何?”
“卖......卖田?”秦律瞳孔一缩。
“每逢大灾,于百姓而言,是祸事。可对这些大户来说,那可是一场不可错过的饕餮盛宴啊。”萧逸到铜炉旁边坐下,搓了搓手,让身子尽快暖和起来。
这一趟出来的急,连袖炉都忘记拿了。
现在萧逸的两只手都是冻得没一丝温度。
秦律听完萧逸所说后,求证似的看向柯文山。
柯文山叹了口气,点头道:“张小子说的不错,事实就是这样。这次参与屯粮的大户,有周家、齐家、孔家等,比起往常还要更多!在他们的眼中,百姓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些数字罢了。”
“可恨!可耻!”秦律攥紧了拳头,猛地一砸桌子,“难道我们就没什么办法吗?”
柯文山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办法。
刚刚升任右相,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都没有太深的根基。
虽说自己号称桃李满天下。
可这些弟子门生,绝大多数都是世家中人。
柯文山不愿用,怕自己让他们为难,同时也不敢用!
这样的一个右相,面对这全天下的世家,又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到!
甚至连救济即将到京城的灾民潮,物资都没有筹集充足!
“好了,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做,粮价的事情......我们管不了。还是先做好赈济灾民潮的准备吧。”柯文山眉头皱得极深,叹了口气,“据我收到的消息,约莫还有三天,他们就要到了!时间紧迫,张小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在铜炉那烤了一阵,萧逸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听到柯文山问自己,他抬起头轻笑一声:“该有的,都在那本册子里了。”
“真的没有了?”
“呵呵,要说的有的话,我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换做了粮食,到时候能帮您缓解一些压力。”萧逸哈出了一口气。
“......张小子有心了,可几千一万石粮食,也起不来太大的作用啊。”柯文山叹了口气道。
在柯文山的印象中,萧逸能够拿出来的钱,也就是书局赚的那最多十余万两。
这么些银子,又能买到多少粮食?
张敬严这时候说道:“小师弟,现在老师正缺人手,要不你也来帮帮忙?”
“帮忙?”萧逸无奈的道,“师兄,我这身子受不了冻,在外面都待不了多久。更何况这些事情我也没什么经验,不过是在纸上谈兵,真要来帮忙,怕是要误了你们的大事。”
“诶,小师弟说的也是,你这身子的确不方便。”张敬严略显失望的道。
至于那纸上谈兵的话,张敬严是不信的。
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可写不出那么详尽的赈灾条陈!
书房之中,柯文山与张敬严、秦律二人仿佛说着赈灾的安排。
萧逸就在铜炉边安静的听着。
时而略带歉意的朝几人看上一眼。
他们都是真正为了百姓的大义之人,而自己,只是一个躲在黑暗里,寻机复仇之人罢了.......
说到底,与那些只顾自己利益屯粮的大户,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
京都,虎豹堂。
两位小厮刚把门口的积雪扫开,门前就已停下来了两顶轿子。
轿子里走下来两名身穿狐裘,气度不凡的男子。
他们对视一眼,各自打了声招呼。
“周公子,好久不见啊。”
“哈哈,展府尹这么说,还真是折煞我了。”
正当两人寒暄时,一位壮汉走了出来,将他们给请了进去。
下了雪,到了冬天。
这虎豹堂里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
暖和的阁间,本就能让里面多出许多暧昧的气氛。
只是展辰与周少康此来,却并非是来玩乐的。
在壮汉的带领下,他们穿过热闹的虎豹堂,来到了后面一座安静的小院里。
“少阁主就在里面等着二位,小的就不送了。”壮汉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展辰和周少康对视一眼,伸手道:“周公子先请吧。”
“还是展府尹先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要是给别人看了去,怕是又要多出些闲话。”周少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展辰率先进到了院子里,周少康紧随其后。
很快,两人就看到了正站在前厅里的云长天。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此时的云长天,比起上一次见到,要是憔悴了不少。
“二位快请进,我在这里,可是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