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有限而宇宙无际,在这有限的棋台之上,却能包含无限的万物生息变化。
若是只着眼于手中的棋子,便只能狭隘的看一片面,而下棋就是要看到整个棋盘,每一个字落下之前,都要作为整个棋局的整体之一。
魏九思便如同一个俯瞰棋局的旁观之人,千变万化于他眼中不过是棋子起落,她若是学不会旁观棋局,便难以胜过他。
晨起她便没有用饭,魏行走的时候给她塞了一块糕也被她在上山路上吃完了,觉得很饿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她低眉瞧见自己的影子落在棋台上,方才察觉已到日中。
“今日便到此为止吧。”魏九思照旧起身负手下山,郑荆楚收了棋盘跟在他身后,正巧碰上魏行从山泉那里抱出来一个大西瓜。
“中午有西瓜吃。”
用过午饭,郑荆楚捧着西瓜和魏行比谁吃的快,忽然听到门外有马嘶鸣的声音。
“魏行,有客至。”
魏行忙放下西瓜擦了擦嘴,起身往窗外一瞧,便忙回头推了推郑荆楚。
“你六哥哥来了,躲在此处莫出声响。”
“记得帮我问阿瑶近况。”郑荆楚微微点头,低头啃瓜。
魏行忙跑出去迎客。
“你家先生可在?”
郑书煜一身白锦袍,披着白银纹的披风,长发高束,清雅公子亭亭而立,看着便叫人十分舒心,比上午来的什么李易阔不知强了多少。
“殿下请进,我家先生此刻正在书房等候殿下。”
郑荆楚躲在厅里,瞧着郑书煜进了书房,微微松了口气。
兄长清瘦了不少,只是不知母妃可还好吗。
她去世的消息,定然对她打击不小。
母妃一生只有她同六哥哥两个孩子,如今她于她已是死人,只是希望兄长能够在这夺嫡之争中免于灾难,有朝一日能登大宝,庇护母亲余生。
“先生,叨扰了。”
“无妨,殿下请坐。”
书房中煮着新茶,茶香四溢,水沸腾,热气升,窗外的竹叶缓缓而落,初夏风徐徐吹进书房,吹动书桌上的书页,魏九思坐在矮桌前烫茶,郑书煜在他对面跪地而坐。
“早就听闻玄以山上的茶世间无二,今日我有口福了。”
“殿下言重了,只是一般的金骏眉罢了。”
魏九思给郑书煜倒了杯热茶,郑书煜饮罢,夸赞了番,沉默片刻,还是道出了自己此行目的。
“坊间传言,先生此次下山,是为了辅佐我南郑新帝平定天下,传言自然是信不得的,先生方外之人,未必愿意介入党朝之争,只是如今这天下局势未定,各国皆虎视眈眈,朝中亦是内乱不断,此种局势实在令人无从下手,不知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古往今来,乱世有之,朝堂争斗更是不在少数,无人能够左右其变动,只是先定内而平外,若是朝堂内部不稳,如何能安天下?”魏九思将郑书煜的茶杯中注满,白玉瓷的茶杯,热气微微升腾,“自古以来,便没有不会分叉的毛笔,但是遇墨之后,又能合而为一,下笔为一,朝中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