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还是认得出的,元神,气味。虽然妖气特地有所隐藏,但是元神却跟之前一样。”向燃说道。
他现在愈发觉得,思维通透,仿佛有种闭塞经脉渐渐疏通,酣畅淋漓的感觉。
向燃的变化谢昀看在眼里,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从他的眼中,向燃觉得他大概是赞同的。向燃抬眸,看着叶眺的方向。“叶家的封魔师,你曾经接触过?”
“不止一次。”谢昀说道,“最近的一次,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当代叶家家主,叶旻。”
“叶旻,他现在多大?”向燃带着疑问,看向谢昀,既然是二十年前,那这位叶家的家主年纪应当已经很大了。
“若要算起来,现在应当二十九岁吧。”
向燃没想到谢昀记得如此清楚,谢昀带着笑。“叶家封魔师叶旻,天赋异禀,惊才绝艳。是百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说出这话,却让向燃觉得有些不快。“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年,说不定他并不如当年你所见。”
谢昀摇头,向燃也没有在问,他看见叶眺已经走到江边。虽然经过方才谢昀所说,叶眺也想了很多,但是还是要去搜查那盏掉入水中的祟器。
也正如谢昀所说,就算叶眺去查探,他也只能查出谢昀给他 留下的线索而已。而向燃他们,也并不能让叶眺毁去他们手中的这盏祟器。
那些昏迷的凡人也都已经陆续醒了,也正如谢昀所说,由谢昀篡改了他们的记忆,所以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跟平常一样,完全忘记了在江上所处的险境。叶眺看他们的眼神满是戒备,可是在他眼中,并没哟看出什么破绽。
再者,他并非是谢昀的对手,就算他下定决心要和谢昀交手,他也不是谢昀的对手。就此叶眺放弃了再动手的打算,对他拉出说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传信回本家。
叶眺又看了一眼向燃,向家的封魔师。方才承蒙他相救一次,只是仍然不可轻信。他和那只妖物混在一起,那只妖物还教他封魔师的本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奇怪,也应当在信中提上一提。
正当叶眺向着应当如何给家主传信的时候,何月玲已经走了过来。
“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何月玲问道,叶眺看见一直跟在何月玲身边的那只小妖瞪着他,也提醒了叶眺,何月玲是半妖。她终究与妖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是叶家封魔师所不愿见到的禁忌。
抬头的时候,叶眺看见向燃的眼神,向燃和谢昀两人站在不远处,叶眺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错误,或许向燃并不是被妖物蛊惑,他跟那只妖物本来就是一起的。
且不管向燃所讲述是否真实,但叶眺只觉得,向燃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
“你发什么呆呢?”何月玲合着手掌,将叶眺的思绪拉回来。叶眺垂眸看见何月玲,那双妖瞳清澈,还有挂在何月玲手腕上的红丝金铃,目光重新回到何月玲脸上。
“既然祟器已除,我也暂时没有什么打算。”叶眺说道,他看着何月玲,打算劝说,又想及什么,终归还是闭上了嘴。
“那太好了。”何月玲笑靥如花,“你也是封魔师对吧,向燃他要找杀害他家人的凶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叶眺抬头看了一眼谢昀。“有那样的大妖帮忙,还找不到凶手吗?”
“谢昀他没有线索也是找不到的,向燃他又用不了罗盘。多一个帮手也就多一份力,而且你本事也不差。”
何月玲说道,她是真的想要叶眺能够帮忙。从情感上讲,何月玲也希望能早日追查到真凶,那么有作为封魔师的叶眺帮忙,也一定能更快找出那凶手的下落。而且向燃半吊子的水平,的确不如成熟的封魔师。
叶眺对上何月玲的眼神,虽然他很想答应何月玲,但顾及到向燃和谢昀的事,还有那盏祟器,他实在不能放任不管。
“抱歉,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其他的打算,但是这盏祟器影响巨大,我应当回本家一趟。”叶眺说道。
比这更厉害的祟器叶眺也处理过,谢昀的出现,却是他必须要回本家回报的原因。被妖物所影响的封魔师,以及可以掌控祟器的强大妖物,无论哪一点,都必须要知会家主。
何月玲脸上也有些失落,她原本以为此行还能多一个帮手。叶眺见到何月玲失落的样子,心瞬间又纠结起来,他还是挺想答应何月玲的建议的,如果同行的只有何月玲的话。
谢昀冷眼从叶眺身上扫过,像他这样的封魔师,已经学会了如何屏蔽妖类的窥视,谢昀并不想越过那面墙,将目光收回来,便见到向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从那盏祟器上发现了什么线索?”向燃又问道。
谢昀摇了摇头,“从目前来看,并无发现,似乎布下祟器的妖物,也只是随性而为。”
“可这祟器,是针对妖物的。”向燃将矛盾点指出来。“妖物害人造出祟器,随意投放便能达成效果,可是布下针对妖物的祟器。在昆弥那盏尚且能过解释,可这一盏,并无道理。”
“有的。”谢昀提醒道:“在这江水暗流之下,沉着一具妖物尸骨。在祟器入水的时候,沾染了留置在江中的妖气,所以才费了我一番功夫。”
向燃垂眸思考,然后还是摇了摇头。“可这一切还是说不通,我总觉得,有些线索仍是断裂开的。它杀害我家人……”
说到家人,向燃略微停顿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收敛了情绪,继续说道。“它在昆弥留下的那盏祟器,是杀害我家人之前留下的。何汀兰在半年前被害,在齐家院中的那只梅妖所受影响更久。若它的目的是除掉封魔师,就应当一开始就动手,而不是先放下祟器。”
向燃一面说着,一面来回踱步。如今他完全冷静下来,细细思索,总觉得其中疑点重重。这一切,应当有一条他尚未发现的线索关联。
最终,向燃的目光落在谢昀身上,他看着谢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谢昀,你为什么会去昆弥。你追踪的那只妖物为什么会去昆弥。那只妖物的来历又是什么?”
谢昀抬眼看着向燃,眸中因阴影投下一片阴沉之色。向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聪明,谢昀叹了一口气,眸光流转仿佛刚才的阴翳也只是错觉。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我解释不清楚,我简略一点告诉你。刻下天罚罪印的妖物,并不会甘愿赴死,就算是他们已死之后所留怨气仍会危害人间。所以天降下囚牢,将那些怨气囚禁其中。从牢狱中逃出的怨气,化为妖邪。我所追捕的那只妖物,便是此类。”
向燃对谢昀所说抱有怀疑。“已死之妖的怨气,也能化为妖物吗?”
谢昀又跟他解释道:“妖物邪祟所生之源本就不同,有感念天地灵气所化,已有受污秽仇怨而生,皆可为妖。有感人信念所生的仙神,也有受妖异所化的祟神。异类,本就是对非人之物的统称。”
向燃暂时放下怀疑。“那从牢狱中掏出的怨气,为何会到南华?”
谢昀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或许是那股怨气本就受这些祟器吸引,我们从山中下来,便又碰上了这一盏祟器。”
所以绕了一圈,问题还是回到了原点,为何那只妖物要布下针对妖物的祟器,又是何目的。这一条线索重要的环节缺失,向燃也无法推断。
“也不是没有收获。”谢昀说道:“至少我们知道了,我所追查的那只妖,会被凶手布下的祟器吸引,就算你用不了罗盘,我们也能追踪线索。”
向燃点了点头,这也是最好的消息了,至少还有一点线索。向燃想起那把刀的事,他能将那把刀拔出来一部分,但之后又完全拔不出来了。
“我这把刀究竟是怎么回事?”向燃将挂在自己腰间的那把锈刀拿到身前来。
朝麟刀,方才谢昀见到雪光出鞘的一瞬,他恍惚以为自己眼花了,一时没有控制住手上落雷的力道。现在向燃将这把刀拿出来,锈蚀的痕迹依然明显,并不像是那般雪光耀目的样子。
谢昀的手抬起来,在碰到刀身之前停下,他收回了手。
“应是你修为长进,自然可以使用了。”
“可我现在又拔不出来了。”向燃说着,握上刀柄,就算他使足了浑身力气,涨红了脸,也未撼动刀身。
“你方才是在什么情况下拔出这把刀的。”谢昀叹了一口气。
向燃回忆起来,好像在叶眺剑刺过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一般抽刀挡住了叶眺的剑。
“难道是我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拔出这把刀?”
“人在性命受到威胁,或是信念强烈的时候,总能爆发出自身意想不到的实力。”谢昀说道。“所以在危急时刻,你能拔出这把刀也并不意外。向燃,你的潜力无穷,足够你成为优秀的封魔师。”
向燃倒没有成为优秀封魔师的想法,他只想尽快找到那个杀害他家人的妖物,为他的家人报仇雪恨。
“只有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拔出来吗?”向燃看着自己手中的刀,那平常的时候,这把刀不就跟个废物一样,早知道他就不扔掉自己惯用的小刀了。
“等以后你能完全发挥出你血脉中的实力,或许也能轻易将这把刀拔出来了。”
谢昀说道,嗓音温润。
向燃倒是愿意自己能够轻易拔出刀来,否则只有性命受到威胁才能拔刀,实在太被动了。他学得武功 是刀法也不是棍法,而且方才也并没有尝试,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把整把刀全都拔出来。
叶眺并没有跟他们道别便离开了,失去了预想中的同伴,何月玲还是挺难过的 ,但伯兴却十分高兴的样子。
向燃这边倒不管叶眺去哪里,他也并不赞成叶眺跟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