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烧烤最终由悄悄去前台结账的胡志宇承包。大家散会,互相鼓励接下来的面试顺利冲底。
卢启晨的跑车还有两小时使用时间,他喊上林智,称要带她体验最极致最尊贵的皇城兜风,结果从烧烤铺到还车地点,车子几乎没下过高架。林智后悔莫及,这一趟不是来兜风,是来吸收尾气,给北京环保做贡献。
离开租车公司,他俩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林智把打火机丢进卢启晨的风衣口袋。
卢启晨穿得太少,被风吹得瑟瑟发抖,颤颤巍巍地把打火机摸出来,打开盖子用和他身体一样颤颤巍巍的小火苗取暖。
林智想到了什么,扣上盖子消灭他的小火苗。
“诶,为什么我不行。”
“什么不行。”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
“当然,比你还认真。”林智语重心长,“你想想,你刚来北京才几天就被无数个星探搭讪,注定是大众情人的料,未来星途一片明朗,怎么能在事业起步之初就有女朋友?你要当所有女性观众的男朋友!”
卢启晨盯着她若有所思,“虽然知道你在忽悠我,但忽悠的内容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深吸一口气,摊开双臂迎接冷风。
“演而优则导,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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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试现场冷清许多,流程走得比林智想象中迅速,她和另外一个考生一起准备小品考试,考官现场出题“相对无言”,限定五分钟后展开表演。
对手演员是个男生,两人自然而然选择短时间内能够处理好的情侣戏,扮演婚礼前一天发现各自都有小秘密的夫妻。小品完成得很顺利,考官很有耐心地等到两人对话收尾才喊停,算是对两人表演的认可。
林智第一次如此轻松地离开考场,心里飘飘然,发现学校小卖部的零食比外面便利店的好吃。
卢启晨的心态也一如既往的稳妥自信,考完就组团带队,领着一众艺考结识的伙伴们满城浪迹。
他们去了几个知名景点,林智终于登上从小就在电视和小人书里见识的长城,买了一本好汉证书拍给林敏毓看。
晚上大家各自找玩法,有人打麻将,有人唱KTV,有人去看演出。林智和卢启晨把三种玩法都玩一圈,又心血来潮地在胡志宇的鼓动下加入夜跑队伍。
尽兴闹腾了一周,三试名单出炉,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林智继续登榜,被所有人包括自己寄予厚望的卢启晨不在榜上。
对比其他人惋惜的模样,卢启晨倒是心态平稳,没有明显情绪起伏,依旧潇洒地组局聚餐打篮球。等到导演系面试结果出来,他从胡志宇口中得知自己榜上有名,终于释放情绪,当晚在宾馆嚎啕大哭。
林智吓了一跳,赶忙买上几罐啤酒和辣炒螺丝赶去安抚好兄弟。
卢启晨只字不提大哭的原因,像个哑巴一样喝酒吃螺丝,等到吃光螺丝,他红着脸冲林智挑挑眉,“挺好,导而优则演也不是不行。”过了片刻,他轻轻给自己一耳光,“不该说,不能又中场开香槟。”
林智晃晃啤酒,宽慰道:“放心,我们喝的是啤酒。”
卢启晨也晃晃啤酒,隔空和林智碰杯,两人同时仰头一饮而尽,同时捏扁易拉罐,同时将易拉罐狠狠扔向垃圾桶。
“听天由命。”
“换个积极说法,天助我也。”
“天助我也。”卢启晨自嘲地笑笑,“可以啊,之前是我自大了,原来最潇洒的人是小智姐。”
林智不清楚当下的心态和“潇洒”沾不沾边,反正她不紧张,因为已经紧张到临界点,再没有可上升的空间,情绪就能瞬间沉下来。
她抱着怎样都行的心态结束四试和口试,艺考暂告一段落,才发觉自己已经闯到最后一关,就等年后最后一轮放榜。
口试结束那天,她在教学楼外的长凳上坐了很久,望着眼前几个抱着设备的学姐学长,听他们讨论拍摄作业的细节,第一次对艺考产生实感。这个比四分之一的三中还小的学校或许是她未来要待四年的地方。
她真的想当演员吗?不知道,但至少从闯关的程度来看,似乎她在表演上有那么一点点天赋。
手机振动,不是卢启晨问她在哪儿,就是林敏毓的每日关怀。她翻开手机,打了个哈欠,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鼻息声。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她以为是卢启晨找自己吃饭。
“我在北京站。”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飞进她的耳膜,她戳了戳耳道,以为自己产生幻听,或是哪个同一声线的人打错电话。
“你谁啊?”
“何群。”
“树洞”竟然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