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姁姁放心,哥哥一定会给一个交代。没有人能够伤害我的姁姁!”
沈意行的面色没有因为沈窈窕的话好上半分,反倒是含着几分内疚和危险,眼眸缱绻及温柔,看着眸光潋滟的沈窈窕。
沈窈窕面色微顿,双眸中涌现一抹微光,随即,嘴角弯弯,重新扬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沈意行嘴角弯弯,随即眸色微微低垂,道,“姁姁,今日是沈璟邀你出去吗?”
沈窈窕面色一顿,半抿着唇点了点头。
沈意行犹豫了一下,开口轻声问道,“他,找你做什么?”
沈窈窕眸色一怔,想起方才在玉楼春沈璟说的那句“我只是想见见你”不免心头一悸,随即,只是一瞬稍纵即逝,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容。
“没,没什么!”
沈意行那双如鹰一般凌厉的眸子,仿佛能够看破一切,所有人所有事在他面前都成了透明一般。沈意行有些肆意打量了沈窈窕一眼,他可是没有错过沈窈窕眼中的那一抹复杂,嘴角虽带笑,却是半信半疑地吐出两字,“真的?”
看着沈意行带笑的嘴角,沈窈窕却觉得心头一紧,她知道自家哥哥是个不可多得的智者,察言观色最是深入,沈窈窕自知在沈意行面前是瞒不过去的,但是,既然沈意行没有开口说破,沈窈窕还是想继续装傻。
“难不成我还会骗哥哥不成!哥哥不信我?”
沈窈窕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申不在意的模样故作轻松地说道。
沈意行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眼神深不见底,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哥哥怎么会不信姁姁,姁姁说的,哥哥都信!”
沈窈窕见沈意行没有继续追问,心也稍稍松了一分,笑着点了点头。
“姁姁,回去休息吧!方才受了惊吓,哥哥让膳房给你送碗燕窝去补补身子!”沈意行看着沈窈窕,温柔吐声,仿若三月桃花四月芳菲。
沈窈窕微顿,随即笑了笑,缓缓起身,朝沈意行微微颔首,“多谢哥哥!那姁姁便先回去了!”
沈意行看着沈窈窕温柔地点了点头。
沈窈窕缓缓走了出去,却被沈意行给唤住了。
“姁姁!”
沈意行突然发声,眼中意味不明。
闻言,沈窈窕有些不解地转身,“哥哥?”
沈意行掩去一丝阴暗,扬起一抹温柔缱绻的笑意,有些凉薄地朱唇缓缓吐出几字,“姁姁,离沈璟远点!”
闻言,沈窈窕眸色一顿,眼神中涌现几分异样,有些不解地唤了一声,“哥哥?”
“哥哥是为你好!”沈意行猛然打断沈窈窕的话,不给沈窈窕一丝喘息的机会。
沈窈窕虽不知沈意行为何这般说,但是沈窈窕相信自家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随即,沈窈窕不再多想,弯唇笑笑离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窈窕走后,沈意行那嘴角挂着的浅笑瞬间便黯淡了下来,带着几分邪恶的笑缓缓勾起,原本柔情的双眸早已被冰霜所覆盖,如狼一般嗜血疯狂的眼眸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锋芒毕露的模样,整个人犹如来自地狱的一股阴魂。
“拿蜡烛来!”
沈意行极其冰冷地吐出两句。
站在一旁的墨风对于自家殿下的安排有些不解,却是不敢多问,只是从一旁拿过一支蜡烛,随即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轻轻推到沈意行身前。
“殿下!”
只见沈意行将那红绸缓缓拿起朝那烛火伸去,墨风一急,连忙出声,“殿下,不是要以此红绸查出行刺郡主的凶手吗?”
沈意行鹰眸散发出浓浓的凌厉,越发冰冷,“什么时候你也敢质疑我的决定!”
墨风心头一惊,连忙后退半步,“墨风不敢!”
沈意行有些不满地打量了墨风一眼,“不敢最好!”随即缓缓收回眼眸。
沈意行将那红绸放在点燃的蜡烛之上,火燃了红绸一角,沈意行漆黑如墨的眸子如狼一般紧紧盯着那燃着的红绸,只见那火一点一点将那红绸燃烧着,沈意行的眼眸微眯似乎燃着一簇簇蓝色的火焰,便足以燃烧红绸。看着那火将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四个字烧尽,沈意行这才满意地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笑,无不在透露出浓浓的邪恶,这才将那红绸随手丢在漆黑的楠木桌上。
火尽,红绸只剩下一些灰。
沈意行拿过一旁沈窈窕带回来的利箭,放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随即,将那利箭递给墨风。
“去查这箭是出自哪里!我看这箭头有些熟悉!”
“是。”墨风连忙从沈意行手中接过红绸,恭敬道。
“把这处理一下,还有,把这黑墨楠木桌换了,换张一模一样的!”沈意行有些慵懒地靠在那宽大的檀木椅上,似是甚不在意地说道。
“是!”
沈窈窕遇刺的事同时也传到了数十里外的京郊行宫一枝春。
沈如玉正坐在那鎏金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块浅薄适度的毛绒毯子,手里拿着一盏青花瓷的香茗,眉目极淡看着那眼前的碧水春色。
“王爷,跟在长阳郡主身边的人在外有事禀告。”
洛影走了进来,在沈如玉身后恭敬道。
沈面色微暗,眼中闪过一抹不经意之间稍纵即逝的微光,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便有一全身黑衣配着剑,一脸英气的男人走了进来,眉目囧囧有神,全身上下透露出一抹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便是沈如玉安排在沈窈窕身边的暗卫首领沈寂。
“王爷,方才在玉楼春有人行刺长阳郡主。”
闻言,沈如玉手中的香茗在一瞬间打碎在地,杯落瓷碎,香茗洒了一地。沈如玉的眸子也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深沉阴暗,似是覆盖着一层浓浓的冰霜。
“王爷!”洛影大喊一声,欲急忙上前。
沈如玉却伸出手止住了洛影,来不及多想,几乎未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姁姁有没有受伤?”
沈如玉的面容较为平静,可那眼神倒映着的碎影却早已出卖了沈如玉的焦急,那声音所含的颤抖和慌张早已一览无余。
“回王爷,长阳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现下已经回府了。”
沈寂剑眉星目,有些深沉地声音缓缓流出。
闻言,沈如玉似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随即,极力忍耐着愤怒和担忧的声音缓缓流出,“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不是让你保护好姁姁吗,怎么还会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沈寂心头一惊,连忙单膝跪在地上,“王爷恕罪,是属下没有保护好郡主,请王爷责罚!”
沈如玉阴沉地轻睨了沈寂一眼,声音极其冰冷,“你是该罚!只是不是现在,姁姁那里还需要你保护。起来吧!”
“多谢王爷。”沈寂这才缓缓起身,面色上看不出多少慌乱,反倒是较为平静。
“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沈寂连忙恭敬道,“回王爷,还未查到,此人隐蔽极深,几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沈如玉微眯着眼眸,平日里艳艳如桃花,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此时的眼眸全是冰冷与阴暗,“几乎没有?那意思便是说还有一丝痕迹了?”
沈寂剑眉微微蹙起,“回王爷,唯一可以寻查的证据被郡主带走了!”
沈如玉微顿,随即,面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出声问道,“姁姁,去玉楼春干什么?”
沈寂面色突然有些难看,不知该不该开口。
“说!”沈如玉一眼便看出了沈寂的犹豫,凉薄地朱唇冰冷地吐出一字。
“是容平王邀郡主前往!”
沈寂只能硬着头皮将话说了出来。
闻言,沈如玉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随即,转瞬即逝,却是露出一抹略带苦涩地笑,“没想到是怀安!”
沈璟,字怀安。
沈如玉和沈璟乃一母所生,无论是从血脉还是感情自然是与他人不同的,沈如玉如此世间难得的智者又岂会不懂得自家亲弟弟的心思。
沈寂知晓沈如玉那抹苦涩地笑所含何意,不免有些担忧,“王爷,您,没事吧!”
沈如玉眼中涌现着浓浓的受伤,却只能极力的压制,隐忍之下有些沙哑地嗓子扯出一句极令人心痛的话来。
“或许,对于姁姁来说,也是对我来说,怀安会是姁姁最好的归宿。”
沈寂心头一痛,有些激动和迫切,来不及多想,直接脱口而出,“王爷,您不能放弃。属下看得出郡主的心里只有您!”
沈寂的话并没有让沈如玉升起希望和期待,只是那眼中的黯淡仿若白日静好被夜幕低垂缓缓取代,不曾残留一丝喘息的机会,整个人于粉釉色淡蓝的天际之下,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惆怅与无助。
“别说了!”如今这些早已是多说无益。沈如玉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染上一层孤寂。
“王爷!”沈寂似是有些不甘心地唤了一声。
“你回去吧,回到姁姁身边,好好保护她!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定不轻饶!”沈如玉又恢复那副极为平淡,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如吹拂的清风一般清淡。
沈寂只能咽下喉咙中的话,朝沈如玉拱手恭敬行礼,“是!属下告退!”
沈寂离开后,沈如玉深沉地声音才缓缓传来,“洛影。召洛川回京。”
洛影眸子上瞬间染上一分不可置信,浓浓的错愕夹杂着浓浓的不甘,“王爷!此时不宜召洛川回京,那件事马上就要有眉目了,此时万不可断了。”
“按我说的做!”沈如玉似是甚不在意地缓缓出声,带着几分坚定。
“王爷,若是此时让洛川回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洛影不想就这么放弃,出声劝着沈如玉,希望能够改变沈如玉的安排。
沈如玉眼中闪过一道凌厉,“连你也要反抗我!!!”
“属下不敢!”
“那便尽快召洛川回京,你同洛川一同去查姁姁遇刺一事。”沈如玉淡淡收回眼神,眼神中的凌厉与冰冷却未黯淡下来。
“王爷,方才沈寂不是说了吗?长阳郡主并无受伤,属下认为不如先查那件事。”洛影知道那件事对于沈如玉有多么重要,不愿如此放弃。
“一切都没有姁姁重要!”
沈如玉有些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眼眸中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平淡地双眸看着平静地碧色水波,仿佛能够看到沈窈窕的模样一般。
洛影跟在沈如玉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沈窈窕对于沈如玉有多么重要,洛影知道自家王爷的话已经不可能收回,只能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下。
“是!属下这就给洛川传递消息!”
沈芳菲去了揽华阁给生母柳氏请安,沈芳菲走进去的时候,柳氏正半躺在院中的毛绒榻上晒着太阳。
已年过三十的柳氏保养得极好,一身的华服锦缎虽不及王妃的吃穿用度,但是观看这一身行头,便要比许多贵妇好上许多。这些年来,特别是忠武亲王沈云天去世,顾王妃倒是从未亏待过这忠武亲王府唯一的庶妃。满头珠翠,琳琅满目,挂满着脖子,手腕上各圈了环,倒都是些上得台面的首饰,这般打扮却是上不了台面,如同一个暴发户,透露出市井鄙夷之气,俗气得很。
面容倒是生得极好,生的两个女儿沈芳菲和沈妙仪更是遗传了柳氏的美貌,只是与沈窈窕一比,瞬间便黯然失色。一双丹凤眼生的极为勾人,眼波流转,身段丰腴盈盈,倒是比那秦楼楚馆的要美上不少。
“娘~”
沈芳菲连忙唤了一声,随着行了一礼。
柳氏看见自己的女儿,立马笑得像朵花似的,“菲儿来了,快坐快坐,别站着!”
沈芳菲甜甜一笑,“多谢娘!”
柳氏看了看沈芳菲的身后,眼神有些黯淡却略带期待道,“怎么,妙儿没同一起来吗?”
沈妙仪厌恶顾王妃和沈窈窕高贵出身的同时,也对这个宫女出身的生母喜欢不起来,常常认为是柳氏的出身才让自己堂堂忠武亲王的小姐连个品级都没有,所以,向来沈妙仪是不爱来这揽华阁的。
沈芳菲眸子一僵,闪过一丝微光,随即,有些僵硬地笑道,“本来三妹妹也是要来的,但是晨起三妹妹身子不舒服,女儿便一个人过来了。”
柳氏也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埋怨着自己,只是没有想到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为人母的自然是伤心的。
沈芳菲见柳氏黯淡下去有些受伤的模样,心中一紧,连忙紧接着出声安慰道,“三妹妹说了,改日一定来给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