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就在克林准备安排今天的计划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两人一瞅,正是吉昌。他一进来就喘着粗气说:“不好了!不好了!!冰窖里冯……冯……冯媒婆死了!!!”
次日一早,克林和程笑石几乎是同时睡醒,又同时起床。
然而昨天晚上还留在这里的吉昌却不知道去哪儿呢。客厅里没找到,厨房里也没他做饭的声音。
“吉昌回去了?”克林看着空荡荡的大堂说。
“兴许是回去有什么急事吧。”程笑石猜测。
就在克林准备安排今天的计划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两人一瞅,正是吉昌。他一进来就喘着粗气说:“不好了!不好了!!冰窖里冯……冯……冯媒婆死了!!!”
“怎么回事?快说说。”克林急问,程笑石也一脸焦急地想知道下文。
“今天我一大早起来准备做饭,”吉昌边说边背着手把门关上,“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路过,在议论冰窖发现死人的事。那个冰窖就在羊盘村南边。我想着你们昨晚回得迟,就没打扰你们,自己悄悄地去了。到那儿才发现冰窖口已经围满了人,有人张罗着要报警,镇长也来了,他态度很强硬,不让报警,有几个都动身了也被独耳吓回来了。”
“这样老程,”克林看向程笑石,“镇长那里你说不上话,你和吉昌去继续查包庆喜的事。那边我自己去,再怎么说我也是警署的探长,大庭广众之下谅他姓余的也不敢跟我动手。”
程笑石刚刚和吉昌答应下来,又有人敲门。克林正要去开门,吉昌立马朝他摆手,小声说:“等一等,我先进去。”说完便一溜烟跑回房里去了。
克林这才继续开门。门开了,来人却是独耳,这倒有些出乎克林所料。
“大探长,”独耳靠在门旁,用些许揶揄的口吻说,“村南头儿又有人命案子了,镇长让我来找——不对,应该是让我来请你。”他把“请”说得很重,却显得更加虚伪了。
克林则呵呵一笑,故意要压压他的气势:“镇长还真是抬举我了,我这边连赵丁宝的事都还没解决呢,你们可以找人去警署请援手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独耳朝门里走了两步,“不就死两个人嘛,说不定是个意外呢。有你克大探长在这里我看就没必要兴师动众了。再说了,万一冯媒婆的死和赵丁宝也有关系呢?”
克林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不想再废话,便说:“你先去,我马上来。”
独耳先行回去,克林关了门,回屋。此时吉昌和程笑石正在张罗着熬八宝粥。
克林到房间换衣服,屋外传来厨房里程笑石的声音:“再忙,该进食还得进食啊。吉昌,再添把火……”克林叹了口气,匆忙出门。
等克林赶到冰窖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已被镇长遣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最喜欢凑热闹的村民不愿走,站在数丈之外静静地看着,时而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说上几句。
窖口用麻绳围了个圈,不让人进。一个看上去年近花甲的老妇人瘫坐在旁边,伤心得不得了,口中一口一个“妹妹”,虽然令人动容,可夸张的表情又不免有几分滑稽。
克林一到,余德槐就走上来打招呼——身后紧跟着独耳——他笑说:“克探长,现场完好,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克林连假意的友善也懒得去做,甚至连头也不愿点一下,只顾着把带来的厚衣裳穿上,之后戴上手套便往绳圈里钻,那老妇人想跟着克林进去,被独耳阻止了。
冰窖其实就是一个由阶梯进入的地下室,只是较一般的地窖更深一些,选址也更讲究一些罢了。
克林刚踏下台阶就听余德槐嘱咐说:“克探长,别在里面待太久,里面不能长时间点灯。”
克林回过头,从兜里掏出铝壳电筒朝余德槐晃了晃:“这个东西叫手电筒,国外来的,它没有火的温度。”
余德槐和独耳都似懂非懂地点头,克林继续往窖室走,刚走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那老妇人:“你跟我一起下来吧。”
“不用不用,”余德槐把独耳往前推,“下面那么冷,让长顺跟你走一趟吧。”
“不必了!”见独耳正准备跨过绳子,克林立马拒绝,之后又看向老妇人,“你怕冷吗?”
老妇人搂起绳子就往窖口钻:“走吧探长,我不怕冷,”
“好,那就跟我走一趟。”克林笑着与她下了冰窖,只留下余德槐和独耳悻悻地守在窖口。
下到冰窖,克林没有急着奔尸体去,而是拿电筒仔细检查着地面,同时问道:“你和死者什么关系?怎么称呼?”
老妇人两手交叉插在袖口里,冷得有些发抖,说:“我……我叫冯会珍。他们说是我妹妹冯会英死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你下来过?”克林又问,电筒光仍在四处搜索着。
“我倒是想……”冯会珍说,“镇长不让我下来,说怕我破坏现场。”
两人穿过一条逼仄的甬道,便来到了第一间冰室。
“这里共有三间冰室,”冯会珍介绍说,“这间是最大的。一般生活用冰都是取的这个冰室的。”
克林拿电筒来回打量着这个冰室。冰室长约三丈,宽约两丈八。中间掘了一个大冰池,里面的冰已经被用了三分之一。冰池外的地面垫着几张油布,上面有些冰碴,很显然也是用来放冰块的。
在这里没有发现尸体,两人出了冰室继续朝前走。
“谁最先发现的尸体?”克林边走边问,电筒光在地面摇晃着,光圈因距离不同忽大忽小,亮度也忽明忽淡。
“是个叫卫东的年轻人。”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冯会珍说着话,手往袖子里揣得更紧了。
“是他?”克林有些意外。
“你认识?”冯会珍反问。
“上次在赵家见过,”克林说,“他自称是赵丁宝的干儿子。”
“对对对,”冯会珍连连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刚才在外面怎么没见他?”
“他说还要回去忙干爹的事,镇长就让他回去了。”
“简直是瞎搞!”克林愤愤地说了一句。
“您说啥?”冯会珍没听清,追问。
“没事,”克林说,“这冰窖是由谁负责看守的?”
“窖门钥匙平常由朱村长管理,谁要用冰找村长拿钥匙就行,买冰的也一样。”
“随时都可以取冰吗?”
“冬天一般是储冰期,只进不出。夏天则是每天下午四点半以前。”
克林“哦”了一声。此时两人已站在第二间冰室门口——说是门口,其实和第一间一样并没有设门,只有一条厚厚的布帘挡在入口处。
克林掀开布帘:“我们先看看这间冰室吧。”
“这间比第一间要小一些,”冯会珍又主动介绍说,“而且冰源也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克林饶有兴趣地问。
冯会珍解释说:“这里的冰是活水冰,采自流动河,冰质较好。第一间的冰是死水冰,采自封闭的水池,里面多是雨季时的雨水和一些人工引进的水,冰质最差。”
“这里也没有尸体。”克林拿着电筒在窖室转了两圈,没有发现死者。
接着两人往最后一间冰室走去。途中冯会珍就开始介绍起了冰室的情况:“最里面的冰室最小,冰源来自山间的溪流和一些瀑布,最纯,最干净,冰质最好。通常这里的冰只允许用作食用冰,而且每家每户限量供应,超出就要花钱买。”
到了最后一间冰室,克林发现只有这间冰室有带锁的门,只是此时的门正半开着,伸手一推便能进去。
克林进去一看,冰室确实很小,只有不到两丈见方的样子。里面没有冰池,只是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晶莹剔透的冰块,冰块与冰块之间形成狭窄的过道,就像迷宫一般。这里储存的冰也正如冯会珍说的那样,冰质很纯,里面毫无杂质。
突然,克林感觉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才发现一开始迫不及待想下冰窖找妹妹的冯会珍却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冯会珍摇摇头,眼神有些呆滞,“还是你先看吧,我害怕看到我妹妹现在的样子。”
克林对此表示理解,心想万一冯会英死得太惨,确实不适合让她看到。
之后冯会珍在门口等着,克林独自打着手电在冰室转悠……
很快,在冰室离门口最远的一个角落,也是整个冰室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克林找到了冯会英的尸体。她被人用铁链绑在一根冰柱上,头垂着,双膝跪在地上,眼睛睁着,表情似笑非笑,嘴巴紧闭,浑身的皮肤看不出半点血色。电筒照在僵硬的脖颈和那张苍白皱缩的脸上,即便是见惯了尸体的克林也不免心中一震,怜悯中夹杂着几分恐惧。最后他长吸了一口气,上前检查尸体……
冯会珍在外等了几分钟,却好似熬了一年,冰窖的温度没有变,但自己却越来越受不了了。她鼓足勇气朝冰室里迈进一步,眯着眼睛看向空无一物的墙面,嘴里却喊着:“探长,找到我妹了吗?”
“呃。找到了。”克林听到声音后回应,“你想看得做好心理准备。”
终究冯会珍见妹心切,鼓足勇气朝克林的位置走去。刚一看到地上跪着的冯会英,“哇”的一声就哭起来,嘴里一口一个“妹妹”,叫得很是凄厉。
克林怕她刺激过度晕厥在窖里,赶紧把她搀扶了出去。到了窖外,冯会珍立马瘫在地上,连站也站不稳了,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刺激太大,抑或两者兼而有之,总之过了好些时候她才自己站了起来。
此时,在窖外等着的除了余德槐和独耳,又多了几个新来凑热闹的,村长朱桂堂也来了。之前本在远处围观的几个人又重新围了过来。这次镇长似乎已和大家达成了某种共识,不再驱赶。
“怎么样?怎么样?”一见克林出来,看热闹的人们立马向他靠拢,异口同声地问道,只有朱桂堂到一旁慰问冯会珍去了。
克林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余德槐,只轻描淡写地说:“是活活被冻死的,找人把尸体抬出来吧。”
“哎呀,这死得可够惨的!”围观的人群里发出这样一句话。紧接着,大家都开始各抒己见……
“看来凶手的目标很多啊。”其中一个男人说。
“说什么诸城大神探,我看也不过如此嘛,查了这么久,凶手没找到,还又死一个。”听到这个议论克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紧接着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谁倒霉跟我没关系,我只想知道窖里面的冰还能用吗?反正我是不敢再用了,死过人,晦气!”
克林一听这话,立马气不打一处来,还没等发火余德槐便挥手发言说:“行了,都散了吧!这几天大家没什么事都不要出镇,另外为了安全起见,大家晚上也尽量不要出门,更不要独自走夜路。我相信我们的克大探长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说到这里他转头一脸狡黠地看着克林,“我说得对吧大探长?”
克林见不得余德槐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也话里藏锋说:“当然,不管是谁,只要是狐狸没有不露尾巴的!”说完便走到朱桂堂身旁,耳语了几句,随后拨开众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