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是非曲直凭谁说
大江东2025-07-02 19:593,053

章懋这一句话让尚铭相当的错愕,尚铭从来没想过章懋竟然直接让谏官入狱,这匪夷所思的安排让尚铭心慌了起来。

  顾鼎臣观察到尚铭那慌乱的眸子,以及眸子之中带着的紧张与不安,又观察到章懋脸上的冷静。

  看来章懋大人打算不破不立,只要谏官们有人扛不住心里的压力,就有机会让尚铭的罪行公之于众。

  尚铭也许就是想不到章懋会直接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才有难得的错愕和不可置信吧。

  但是,越是这样,越能够趁着浑水,摸到大鱼。

  顾鼎臣此刻算是跟章懋学到了一招。

  “章懋,没有陛下的旨意,你没有资格这样!你没资格!”尚铭站起身来,指着章懋,脸上有着不可置信。

  “资格?应天府的谏官们跟太监在礼部大打出手,还伤及贡生,这就是理由。”章懋没有多说,反而是斜了一眼刘吉,发现刘吉依旧不动如山,嘴角勾起笑容。

  顾鼎臣看出章懋是意有所指,看来是准备剑指刘吉了。

  难道陛下已经知道刘吉的事情,但是苦无证据,所以准备从尚铭下手,看看能不能踢开这个铁板了。

  有意思,没想到这收网竟然是这样的收网,与其说是告一段落,不如说是让对方自乱马脚。

  刘吉倒也不笨,能够看出章懋的意思是什么,也没有太大的表现,反而是嘴角含笑,对着尚铭说道:“尚铭公公,你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人,怎么?这谏官入狱是陛下旨意,还是章大人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难不成,这么多年,你都白活了?”

  话虽然不是好话,但是顾鼎臣听得清楚,刘吉在说稍安勿躁。

  只是这样的话,他听得出来,别人岂会听不出来?

  “呵呵,陛下的旨意?怎么?你们以为陛下太闲了,我看你们是公报私仇!也罢,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打算如何胡说八道!”

  尚铭抬高下巴,而陆松则是给锦衣卫一个眼色,锦衣卫将尚铭和吴月收监,并将不远处的卢锦等人也收监。

  卢堤不愿意就这样坐以待毙,大声的喊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我是团营的人!”

  “我们费家世代功勋,怎么不过三四代就要这样被尔等欺辱!你们欺人太甚!”费淮也愤怒的喊叫起来。

  章懋眉眼一挑,仿佛正巴不得卢堤和费淮有所表现,只有这两个人有所表现,事情才能够推进下去。

  尚铭猛地看向费淮和卢堤,“闭嘴!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咆哮公堂!”

  一直没把这三司当回事的尚铭此刻有了焦急的神色。

  顾鼎臣看得清楚,这是焦急,但也是一种恐慌,怕是卢堤和费淮知道不少事情吧?

  刘吉端起茶杯喝水,让人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表情与脸色。

  “徵明,你是三司的书吏,你可还记得三司有什么宽容的政策?”章懋倒是不着急,反而是声音不大的问着身边的文徵明。

  “回章大人的话,学生目前读书不多,只知道若是坦白从宽,必然抗拒从严。”

  文徵明的话说到这里,便刻意看了一眼费淮和卢堤,继续说下去,“不过好在,现在坦白的人比较多,即便是死罪,只要能够交代出自己不是主谋而是从犯,便可以给自己赎罪。”

  章懋端起茶杯,笑眯眯的继续问下去,“要是,这些人就是主谋呢?”

  卢堤和费淮停止喊叫,静静的看着文徵明,满脸都是希望,那是一种求生的希望。

  “如果是主谋,就学生所知,只要能够交代出其他共犯,依旧可以坦白从宽,可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文徵明的话让卢堤和费淮咽了咽口水,眼神之中有着犹豫。

  而不远处的尚铭则是着急,“从宽?历来都是斩草除根,哪里来的坦白从宽?莫要做了小人还要做*,最后捞得一个五马分尸。”

  “也未必吧?学生曾经记得,有一个人犯了死罪,但是对于罪行供认不讳,而且交代出了同伙的事情,避免了更大的伤亡,而且这个人后来但行好事,最后不仅活下来还成为了当地的大善人。”

  顾鼎臣此刻看出来章懋和文徵明的意思,站出身来,他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就是让水更浑浊一些,因为章懋和谢迁已经准备收网,而他就是网的绳子。

  若是此刻不展现出自己存在的必要,怕是以后,就是弃子。

  无父无母的自己,不能什么都等着命运,他必须自己率先出击,将命运尽可能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哦?你怎么知道?”文徵明看了一样章懋,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发现他们都不说话,便将话题移交给顾鼎臣。

  章訢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看来他的好友顾鼎臣不仅仅是心思深沉,还喜欢出风头啊,不过这个风头也是保命的办法啊。

  “我家是商贾出身,前些年,养父曾经帮一个大善人广布医药,这大善人曾是我家客户,自然就知道这件事了。我这里还有契约为证。”

  顾鼎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整齐的信件,上面并没有太多的文字,只有一个印章,而那个印章就是顾鼎臣养父的专用印章。

  “这不是新松药局的陈老板吗?”章懋抬手,衙役将顾鼎臣的信件递送到案桌上,嘴角含笑。

  “养父确实姓陈。”顾鼎臣恭敬有礼的作揖。

  “既然是陈老板的养子,那么这件事就有点说法了。”文徵明笑起来,帮着顾鼎臣将话题延伸下去,“这做好事,能够减免活罪?”

  “自然如是。”顾鼎臣点着头,“我曾经在河道衙门也看到几个类似的案例,都是回头是岸,给予机会重新开始。”

  话落,卢堤和费淮皱起眉,思考着自己是否应该给自己做打算。

  尚铭看出来卢堤和费淮的忧郁,伸出手,指着顾鼎臣,虽然他被点了穴道,但是他的手还是能动的。

  “你休要胡说八道!一个小小的书吏,能知道什么?再言,活罪难逃,那不岂不是生不如死?预期活得像狗一样,更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尚铭的话让费淮的手握,可是卢堤却不是一个真正将骨气看得很重的人。

  顾鼎臣看出费淮和卢堤之间的犹豫,知道此刻应该加重筹码,便对章懋作揖说下去,“章大人,谢大人,学生到底是国子监的贡生,这国子监书房之内有些文案可供参考,不知学生说的是否正确呢?”

  章懋嘴角勾起笑容,谢迁则是露出了赞赏的眼神,看来顾鼎臣是打算拿卢堤做突破口了。

  “是有这件事,只是回头是岸的浪子不多,一门心思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却如过江之鲫啊。”谢迁开口说道。

  “只是回头是岸的人,总是会担心自己没有机会啊。”顾鼎臣轻叹一声。

  “哦?”章懋明着跟顾鼎臣说,实际上也在观察着卢堤的心思变化。

  “章大人,我养父对养母情深义重,可惜养母身体羸弱,他一直想着找机会补救,可一直都没有机会。所以啊,养父曾经山高水阔,如今,不知人在何处。人有时候,就应该多给自己留点后路,也多给自己补救的机会。”

  顾鼎臣才说完,谢迁装模作样的叹息,“好在你养父和养母是爱情,不至于是人生决断的失误,这要是人生决断的话失误,或许真的要慎重了。”

  卢堤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地摸索着手背。

  尚铭冷笑一声,“荒唐,这里是三司,你一个小小书吏替你养父之事,是何居心?”

  “尚铭公公,学生不过是感慨,又不是跟你一样正在被审核,难道旁审就不不能说说自己的观点?”顾鼎臣的话让尚铭一时之间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是啊,尚铭公公,您骄傲就算了,我们这些书吏也是旁审之人,难道旁审就没资格发言了吗?”文徵明跟着说起来。

  章訢接到爷爷的眼神,也跟着开口说道:“尚铭公公,我们这些书吏虽然不是进士及第,可到底也是国子监的贡生,这功名在身,就应该为国分忧,更应该匹夫有责。”

  谢迁叹息一声,看向尚铭,“尚铭啊,你瞧瞧,你这心也太小了,这贡生的话都容不下,不过是后辈罢了。”

  “就是啊,尚铭公公,这贡生说几句话又有什么不可呢?”文林跟着反问道。

  “大明的律法都被尔等如此作践,真是可笑!”尚铭抬高下巴,蓄意给卢堤和费淮施压。

  费淮眼珠轻转,眯起眼,卢堤握紧拳头,眼珠子转的越来越快。

  “不过呢,既然贡生们都是这样的说法,这谏官们在大狱里面的说法,怕是另外一番味道了。不过没关系,今天我们时间很多,咱们慢慢聊。”章懋笑起来,看向陆松,“陆大人,这大狱之中,似乎有一人姓杨吧?”

  “章大人,所言不差,有一人姓杨,恰好也是这谏官。只是这人似乎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啊。”陆松话说到这里,尚铭的眼睛瞪大,而费淮和卢堤则是惶恐的抬头看向陆松。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章:一切事情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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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运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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