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没接话，只是问：“你的人呢？发展了几个？”
“两个。”男子的情绪稍稍平复，语气带着几分谨慎，“一是您传授的那门秘法，我还没完全掌握，怕教错了反而误事，二是我怕大范围招人，动静太大，会引来宗门的人调查——毕竟杂役院最近本就不太平。”
“兵不在多，在于精。”孟浩缓缓点头，从阴影里站起身，走到篝火旁，火光终于照亮他的脸，“既然杂役院有你的人盯着，你也就不用继续待在这里了。”
男子闻言，心里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孟浩，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要被处置。
可没等他开口辩解，孟浩的话就让他彻底愣住了：“过几日便是外门竞选，这次的竞选方式会有大变化，不再是以前的修为测试，届时我会安排人给你助力，保你拔得头筹，等你出尽风头，会有高层爱才心切将你招揽，问你想入哪一脉，到时若是有人跟你递暗号，想私下招揽你，别理会，找个靠谱的理由搪塞过去，按你自己的判断选一脉即可。”
男子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难以置信。
他在杂役院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宗门这次对外门竞选有多重视，连内门长老都在盯着名额。
孟浩不仅知道竞选方式会变，还能安排人帮他拔得头筹，这般手段，说是“通天”都不为过！
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孟浩的身份——是某个高层的亲信？还是某个隐世大佬的弟子？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想不到，眼前这个能运筹帷幄的人，不过是个每天要劈柴、挑水的普通杂役弟子。
山洞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男子看着孟浩的背影，心里又惊又敬，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他知道，这是他摆脱“杂役”身份，真正往上爬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眼前这个人给的。
“我……我明白了！”男子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前辈放心，我绝不会搞砸！”孟浩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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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杂役院还沾着露水，万忆萱正蹲在院角整理刚采回来的草药，指尖把枯萎的叶片一一挑拣出来，丢进旁边的竹筐里。
忽然瞥见孟浩手里捏着块木质的报名牌走过来，牌子上刻着“外门考核”四个字，还沾着新鲜的墨痕，她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向孟浩，眼神里满是惊讶：“你也报名了？”
她是前一天报的名，本以为孟浩会继续留在杂役院稳一稳，毕竟他对外展露的修为还在炼炁中期，外门考核竞争激烈，她实在没料到孟浩会背着自己报名。
孟浩挠了挠头，走到她身边蹲下，拿起一片草药帮着挑拣，语气轻松：“我也想去见识见识，总待在杂役院，也不知道外面的修行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万忆萱张了张嘴，原本到了嘴边的责备话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孟浩不是冲动的人，而且外门考核的报名费要十几颗下品灵石，孟浩愿意花这个钱，说明是真的有想法。
再说，多见识些场面不是坏事，看得越多，往后的目标才越坚实。
她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嗯，到时候你自己注意安全，考核里肯定有不少想耍手段的人，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
“放心吧，我有数。”孟浩笑着点头，指尖捏着草药的动作没停，心里却早已盘算好，他报名不是为了晋升外门，而是为了帮那安排好的人，拔得头筹。
两日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外门考核的日子。
清晨的考核广场上，早已汇聚了上百名弟子，黑压压的人群站在白石地砖上，低声交谈的声音像嗡嗡的蜂鸣。
最让人意外的是，人群里外门弟子占了大半，他们穿着统一的青色弟子服，腰间挂着外门腰牌，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像是来看看有没有让自己满意的苗子。
广场的地面铺着刻有云纹与龙相的白石砖，每一块砖都打磨得光滑如玉，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淡淡的光晕。
广场四周立着六道白玉大柱子，柱子笔直地通向天空，柱身上雕刻着腾云驾雾的龙纹，顶端萦绕着淡淡的祥云，风一吹，祥云似在缓缓流动，透着股庄严的仙气。
更让杂役弟子们心惊的是，广场前方的高台上，竟坐着五位外门长老——他们穿着绣着金线的紫色长袍，腰间挂着刻有“长老”二字的玉牌，周身散发出的金丹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整个外门也不过九位长老，这次一次性来了五位，其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这阵仗也太大了吧？以前考核不就一位长老坐镇吗？”
“谁说不是呢，我还准备了些灵石，想找考核官通融一下，现在看来，根本没用啊！”
“完了完了，我之前练的那套术法，听说这次考核根本不考，这可怎么办？”
杂役弟子们交头接耳，声音里满是慌乱，不少人攥紧了拳头，手心全是冷汗，他们之前准备的手段，比如送礼、托关系，甚至偷偷练的速成术法，在这五位长老面前，显然都成了笑话。
只有少数几人还算镇定，比如站在人群后的孟浩，还有那两个被裘长老安插进来的“炼炁中期”弟子，他们眼神平静，似乎早就知道考核会是这般光景。
忽然，高台上的一位白胡子长老抬手，一股无形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广场上的嘈杂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风吹过的声音都仿佛被压制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广场：“此次外门考核，弃用旧法，改用新法测验，考核全程秉承公正、公开的原则，只为选出天赋、心智、品性皆佳的弟子晋升外门，绝不允许任何徇私舞弊之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的杂役弟子：“已报名的杂役弟子，现在依次进入前方的蓝色阵区，准备开始考核。”
杂役弟子们连忙按顺序往前走，脚步有些踉跄，不少人还在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从外门弟子或长老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孟浩混在人群里，慢慢走向蓝色阵区，眼角的余光却悄悄扫过高台上的五位长老，他很快找到了裘长老，对方穿着深紫色长袍，脸色阴沉，正死死盯着下方的杂役弟子，显然在找万忆萱的身影。
孟浩心里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往万忆萱身边靠了靠，用身体挡住了裘长老的视线。
高台上长老一声“开始”落下，广场地面突然传来沉闷的颤动，像是有巨兽在地下苏醒，震得人脚掌发麻。
原本嵌在白石地砖上的云纹，此刻竟缓缓泛起璀璨的银辉，纹路间流淌着细碎的光点，如同将星光揉碎了洒在砖上。
紧接着，地砖缝隙中冒出缕缕乳白色的雾气，雾气轻盈地向上攀升，与天空中萦绕的祥云渐渐连接，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雾幕，将广场上所有弟子笼罩其中。
雾幕里光影流转，远处的白玉大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连身边人的面容都变得朦胧，宛若闯入了缥缈的仙境。
不少杂役弟子忍不住发出惊呼，有人伸手去触碰雾霭，指尖穿过时只留下一丝微凉的触感，雾霭却瞬间恢复原状，仿佛从未被扰动。
唯有孟浩眼神平静，他望着眼前的雾幕，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血气，这雾气看似柔和，实则蕴含着淡淡的阵法波动，显然是为了遮掩地砖上早已铭刻好的阵图，不让人提前窥见玄机。
没等众人从雾中仙境的震撼中回神，周遭突然刮起狂风。风势来得迅猛，却不伤人，只是卷起雾霭，在广场上空盘旋成一道道白色的气旋。
与此同时，脚下的白石地砖再次亮起，这次是深邃的蓝光，从云纹中溢出，顺着地砖缝隙蔓延，很快便在地面织成一张蓝色的光网。
有弟子试图释放神识探查整个广场，却发现神识刚触碰到雾幕边缘，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只能感知到目光所及的范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困在了方寸之间。
随着蓝光越来越盛，众人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嗡鸣，像是无数细蜂在耳畔振翅，又像是古老的咒语在回荡。
下一刻，笼罩广场的雾霭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露出头顶的景象，原本蔚蓝的天空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星图。
璀璨的星云在天幕上缓缓盘旋，各色星辰闪烁着不同的光芒，有的亮如萤火，有的艳若红霞，甚至能清晰看到星轨交织的痕迹，仿佛抬手就能摘下一颗星辰。
这般震撼的画面，让在场所有弟子都瞠目结舌，不少人下意识地抬头仰望，眼神里满是沉溺与敬畏，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片星空。
孟浩却没有沉溺其中。他悄悄跺了跺脚，能清晰感觉到脚下的空间比上次内门庭院的阵法结实得多，踩上去没有丝毫虚浮感，反而有种踏实的厚重感。
他眯起眼睛细看地面，发现蓝光笼罩的地砖上，竟有极隐晦的交叉横线，将整个广场分割成一个个规整的小方格，只是线条被蓝光掩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更让他在意的是，体内的血咒又开始蠢蠢欲动，那股古怪的吸引感比上次更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召唤着他，让他忍不住想探寻这结界的本源。
就在这时，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疑惑：“你有没有一种冲动，想一口将这里的力量全部吃掉？”
孟浩闻声点头，目光扫过星图笼罩的广场，眉头微蹙。
他顺着那股吸引感四处观摩，却始终找不到源头，到底是结界中的某种器物，还是这结界本身的本源之地，在牵引着他的血咒？
这疑问在心底盘旋，让他越发警惕起来。
众人正沉浸在无边星图的绝景中，头顶的星云如流淌的绸缎，淡紫色与银白色交织，星轨如同细碎的金线，在天幕上缓缓勾勒出古老的纹路。
忽然，脚下的白石地砖传来一阵细密的颤动，起初只是轻微的麻意，很快便化作沉闷的轰鸣，像是地底有巨兽苏醒，正用巨爪敲击着岩层。
“看天上！那是什么！”一声惊呼喊醒了沉迷的众人，循声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星图边缘的暗紫色星云里，突然窜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紧接着，几十颗燃烧的流星拖着细长的火尾划破夜空，火尾泛着金红交织的色泽，像一柄被烈焰淬炼的长剑，劈开了静谧的星云。
流星越飞越近，体积却在肉眼可见地缩小，呼啸的劲风从头顶掠过，带着灼热的气浪，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连鬓边的发丝都被烫得微微卷曲。
场中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惊慌失措地四处躲闪，脚步踉跄间撞到身边的人，引得一阵谩骂。
有人僵在原地，瞪大眼睛望着越来越近的流星，脸色惨白，连手脚都忘了动弹。
也有少数人面色平静，双手负在身后，只是目光锐利地盯着流星的轨迹，显然早已察觉这并非真正的天外来物。
孟浩站在人群边缘，指尖悄悄凝聚起一丝血气，他能清晰看到流星表面流转的阵法灵光，那层燃烧的火尾不过是障眼法，内里包裹的，是某种被阵法凝聚的灵体。
果然，下一刻，流星在落到每个人身前丈许处时，骤然停下，火尾消散的瞬间，化作一枚拳头大小的棱形黑石，“嗒”地一声落在众人掌心。
掌心传来短暂的炽热感，像是握着一块刚从炉子里取出的铁块，不过片刻便冷却下来。
孟浩低头打量手中的黑石：石面光滑如镜，泛着淡淡的幽光，正中央镶嵌着一块方形琉璃，琉璃内部盛着一团淡青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细碎的光点，像是被封印的星尘，在其中缓缓流转。
周围的人纷纷摆弄着手中的棱石，有人试图用内气催动，有人用指甲刮擦石面，却始终找不到任何可以操控的痕迹。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名身材粗壮的杂役不小心地捏碎了棱石，淡青色液体瞬间炸开，化作一团半透明的彩色浓雾，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浓雾泛着虹光，红、蓝、紫三色光点在雾中沉浮，与头顶的星图遥相呼应。
被包裹的杂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的神色，当即盘膝坐下，双目紧闭，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法诀，显然是开始参悟浓雾中蕴含的秘法。
“原来如此！”有了第一个先例，其他人纷纷效仿，一时间，广场上亮起数十团彩色浓雾，如同绽放的烟花，在星图与地面蓝光的映衬下，将整个考核场衬得如同幻境。
孟浩却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观察四周。
果然，没过多久，人群中便出现了不和谐的动静：两名穿着灰色杂役服的男子，趁着一人沉迷参悟的间隙，突然上前一脚踹在对方后背。
那名参悟者周身的浓雾瞬间散去大半，光点如同破碎的泡沫般消失，意识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他愤怒地睁开眼，刚要起身反击，却被其中一名男子掐住手腕，灵力顺着经脉侵入，瞬间封锁了他的丹田。
“技不如人，就别占着名额！”男子冷笑一声，抬手将人踹飞了出去，那名参悟者的身形重重砸倒在地，周身的浓雾也彻底崩散，这似乎是触发了某种规则，身躯瞬间崩散成点点灵光，彻底被淘汰。
见到这一幕，场中众人顿时警醒，纷纷开始寻找熟悉的人抱团。
毕竟参悟时需要全心投入，若是无人护法，很容易成为他人淘汰的目标。
孟浩装作有些茫然的样子，左右张望片刻，恰好看到万忆萱正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瘦高的男子，正是他之前安排在杂役院的眼线。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面生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杂役服，修为只有炼炁初期，看起来有些怯懦。
“我们凑一起吧，轮流参悟，轮流护法。”万忆萱低声说道，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几人点头同意，选了个远离人群的角落，这里背靠结界边缘，前方视野开阔，既能防备偷袭，又能及时观察周围动静。
经过简单商议，决定由万忆萱与那名陌生少年先参悟，孟浩与瘦高男子负责护法。
少年有些紧张地捏碎棱石，彩色浓雾瞬间将他包裹，他连忙盘膝坐下，眉头紧紧皱起，显然对秘法的理解十分吃力。
万忆萱则从容许多，捏碎棱石后，缓缓闭上眼睛，周身的浓雾流转得格外平稳，甚至有淡淡的青色光点，顺着她的指尖融入体内。
孟浩与瘦高男子分站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广场上的冲突时有发生，不时有人被淘汰，灵光崩散的声音此起彼伏。
瘦高男子低声道：“这次考核比想象中更残酷，看来宗门是真的想筛选出有实力的人。”
孟浩没有接话，只是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名穿着青色外门服的弟子身上，对方正盯着万忆萱的方向，眼神不善，显然是不怀好意。
半个时辰后，陌生少年周身的浓雾率先散去，他沮丧地睁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是从未接触过的秘法，里面的经脉运转路径太复杂了，我连理解都困难，更别说参悟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眼眶微微发红——这是他第一次参悟外门晋升，结果竟是连秘法的门槛都不曾触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