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桂平自己要求,但韩朵儿并没想立即送爸爸去警局,无论如何也可以过了今晚再说。但韩桂平表示他可以等,但辛远怕是等不了太久了。韩朵儿心中虽然有揣测过韩桂平与辛远的失踪有关联,但当事实从父亲嘴里真正说出来时,还是让韩朵儿不免有些震惊。虽然她对辛远的作为厌恶至极,但人命关天,尤其是辛远还是两个幼儿的父亲,无论如何,罪不至死。
所以当两人拿着野餐篮和剩下没吃完的蛋糕匆匆赶到警局时,崔然以为是韩朵儿收到自己的信息来主动提供线索的,哪里想到她竟是陪韩桂平来自首的。
但韩桂平明显是喝过酒的,在做完酒精测试后发现他已经达到了醉酒标准。崔然有点迟疑,毕竟在这种状态下他说的话能有多少可以作为证词记录下来也不得而知。韩桂平显然看出了他们迟疑的原因,他直白地告诉眼前两个举棋不定的警官,现在他们在找的失踪人员辛远是被自己当晚带走的。现在辛远已经没有进食超过两天,他也不知道辛远还能坚持多久,能不能撑到他酒醒之后。
事关生死,这自然是大事。崔然立即安排了一间审讯室,和搭档小吴一起开始记录。首先他们着急知道的自然是辛远的下落,人找到了,其余的事情都好说。
但韩桂平表示,在告诉辛远被他扣住的下落之前,他们需要先答应自己一个要求。崔然以为韩桂平要说的是给韩朵儿一块“免死金牌”,但韩桂平笑了笑,“朵儿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压根就和她无关,她不需要法律上的特别关照。我希望你们去调查辛远,因为我将他带走是有原因的。”
在崔然和小吴的记录下,韩桂平告知了他们辛远一直在远程监视韩朵儿,却苦于没有证据。他将辛远几次的“巧合出现”告诉了崔然,尤其是最后一次辛远忽然出现在那个特定酒吧的原因。崔然和小吴在调查辛远失踪那晚的路径时的确对于他为何会独自跑到酒吧并且偶遇韩朵儿而感到不解,因为他当晚和韩朵儿之间没有通讯记录,也并没有共同的朋友组局,难道就真的那么巧?韩桂平的陈述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解释,但话虽如此,韩桂平有什么证据证明辛远真的是在监视韩朵儿呢?
韩桂平让崔然将他刚才上交的手机拿过来,解锁后打开了其中一个视频文件。整个视频非常的暗,看上去显然是在车里拍的。而且这辆车也是辛远失踪当晚所开的车。视频里的辛远被用绿色的胶带绑住双手,胶带从胸部一直缠绕到小腿,像一条巨型毛毛虫被扔在车后座。辛远虽然有反抗的动作,但整体显得有些虚弱,这种虚弱感在视频后他的话语中也有体现,崔然的专业背景告诉他辛远应该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
原本还对韩桂平所说的话有点半信半疑的崔然立即警觉起来,小吴也很默契地离开审讯室安排立即要出外勤的同事准备。崔然在韩桂平手机上看完一遍视频后,技术部的人拿着一台电脑跟着小吴进了审讯室,手机被接上电脑,电脑投屏至墙上挂着的大电视,辛远的声音、环境的声音以及视频录制者韩桂平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起来。
视频里韩桂平的声音显得格外平静,平静得显得十分冷酷:“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知道…啊…不……不知道不知道……”辛远喘着粗气,明显被吓坏了。
“还想要命的就说实话。”
“知……知道……”
“我是谁?”
“你是……朵儿的父亲。”
视频画面闪了一下,出现了“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
“朵儿不是你叫的。”
“呜……呜……”辛远开始挤眉弄眼地哭起来。
“闭嘴,安静一点。”韩桂平的声音冷冷地。
画面里的辛远猛吸一口气,显得更加病恹恹的,将情绪硬生生吞进肚子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绑了?”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韩桂平从副驾抽出了一把钳子在辛远眼前晃了晃,“我手头暂时能找到的就是这把家伙,我并不是很想用它。但如果你一直在这跟我浪费时间,我也不会手软,懂吗?”
“呜……呜……”辛远又开始哭了起来,韩桂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之后,辛远立即收声。
“你今天怎么想到要去那个酒吧的,说。我劝你说实话,一句谎话我就拔掉一颗牙,从大门牙开始,懂吗?”
辛远含着泪,木木地点头。
接着,这个长达半个多小时的视频文件里,辛远陈述了关于他是如何在韩朵儿手机和电脑里植入木马文件,如何日常监听她的生活,如何将她的隐私备份到他自己私人硬盘里的。在韩桂平的追问下,辛远还说了另外几个他也在同时监听的名字。
“你想活下去吗?”韩桂平的声音冷冷传来。
镜头前的辛远一个劲地点头。
“那你刚才说的话最好就是真的,因为我会带着这个视频去警察局给那些在找你的人看。我会让他们根据你所交代的内容去你家找到那个备份的硬盘,找出你所监视的那些人,告诉对方你的监视行为。如果你所说的和警察后期找到的内容不符,那我给出的你的位置,也会和你的实际位置不同。你清楚了吗?”
辛远忙不迭点头。
视频到此结束。但对话当然没有终止。
“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绑的第一个人,对吧?”
辛远犹豫了一下,接着慢慢点了点头。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之前绑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对吧?”
辛远眼睛不敢看向韩桂平,只是默默点头。
“所以,关于刚才你所说的,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或者更改的嘛?”
辛远连忙摇头。
“韩叔叔,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没想着要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好奇……我没有恶意……”眼看韩桂平准备将他留下,辛远哭嚎着说。
“这么说来,那就是我对你有恶意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有没有恶意,要那些被你监视的人来判断。这里有两瓶可乐,你这两天省着点喝。”
韩桂平拍了拍椅背上插着两瓶打开的可乐,里面各插了一根吸管。
此时,坐在崔然对面的韩桂平已经显得有些睡眼朦胧,面对崔然即将要问的一堆问题,他以一个不耐烦地挥手表示了回绝。
“我的诉求已经在视频里说得很清楚了,你们在他家找到的和他说的只要相符,告诉那几个受害者之后,我就告诉你辛远的位置。现在我确实有点醉酒,头也昏,要先睡一觉了。你们跟我女儿说,让她回家休息吧,这里没她什么事了。”
韩桂平说完,便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