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霜慌乱的手足无措,带有求救意味的眼神投向孙氏。
“霜儿绝无此意,真是娘娘听岔了。我方才是在给霜儿说亲事呢,她年纪小难免有些害臊,一时间不愿意也是有的。霜儿自小就敬重娘娘,若是娘娘能劝她几句,倒是比我这个娘说的话还好使。”
孙氏敛了神色,神不知鬼不觉的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嗯,最好是这样。”
“呃……不知娘娘折回来是所为何事?”
林羡方才在气头上,一时间急火攻心,竟然忘了自己回来是为了什么。
“哦,是有东西落下了,回来取。”
她缓缓起身,捏起软榻上的藕色荷包,转身向门外走去。
眼看着终于送走了阎王爷,孙氏和林霜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在林羡身后送她出门。
临上马车前,林羡倏然回头,冷眼瞥着那对母女,告诫道:“既是要嫁人,那本宫这个做长姐的也该给你备一份贺礼才是。只是希望大娘子和霜儿能脚踏实地些,别再妄想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若不是因为宋祈还在外面等着,不好耽搁了时辰,她定是要好好警告这对母女一番的。
孙氏连忙陪着笑脸,点头连连应声。
林霜低着头,在袖子里藏着的拳头悄悄攥紧,心里替自己愤愤不平。
她凭什么要认命,凭什么不能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便要逆天改命,替自己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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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转眼间到了一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林羡上次滑胎时没有好好安养,导致落了病根。这胎怀象不太好,为了以防万一,刚过七个月就开始熏艾保胎了。
这事不好让外人知道,以免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倒又要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所以每次熏艾时,都要选在晨昏定省后,其余人都回去歇息的功夫,她才敢紧闭大门开始熏艾。
艾叶燃烧后的味道大,一时间在屋里消散不了,但索性承欢院地处偏僻,这个时辰又没有人来,便留有足够的时间消散气味。
这日,她方才刚熏完艾,还没来得及开窗散味,姜怀薇便突然登门拜访了。
云鹊和云涓霎时间慌了神,匆忙命众人一齐拿扇子往外扇艾叶的气味。
王婆子到底年纪大些,遇事临危不乱,朝云鹊嚷道:“姑娘,一时间这气味是消散不了的。你即便站在这儿一直扇风,那还能叫姜夫人站在外头一直等吗?”
“那我也没法子了呀,总不好叫姜夫人发现主子熏艾保胎吧。”
“你去寝殿请娘娘出来,我去给姜夫人开门,想法子劝她走。若是不成,就只能请进来就让她在前厅等着了。左右不许她进屋,一时半会儿的大概也不会闻到。”
云鹊有些迟疑,但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按她说的来办。
方才熏过艾,林羡觉得浑身都被烤的暖洋洋的,让人直打瞌睡。
离晌午还有好一阵,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便散了发髻躺在榻上小憩。
忽然被云鹊吵醒,整个人都是发懵的。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众人扶起来宽衣梳妆。
待林羡迈进正厅时,姜怀薇已然等候多时了。
她热络的上前拉林羡的手,上下打量着,“让我瞧瞧,多日不见倒是又圆润了些。”
前些日子连绵阴雨,姜怀薇染了风寒,连着告了一月的假。两人许久未见,少不了一通寒暄。
林羡最怕身材走形了,每日都要在铜镜前照了又照,观察自己哪里又长了赘肉,还得寻求旁人共鸣。
宋祈被问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整日变着法儿地夸她身材愈发凹凸有致,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哪里就长赘肉了?
林羡本来将信将疑,但听他这番说辞,就喜滋滋的默认了。自己没有变胖,只是有些丰满了。
她本就对身材走形发胖异常敏感,今日又听姜怀薇说自己圆润了,不免有些焦虑。
“啊,哪里胖了,是不是没有从前好看了?”
姜怀薇摇摇头,拉着她坐下,宽慰道:“没有,好得很,和从前没什么不同的。你也太过焦虑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为了孩子长胖些那也是甜蜜的负担,我求都求不来的。”
说着,便命云茕呈上一个漆盒,里头装着各式各样的小衣服和玩具。
林羡瞧了一眼,便满心欢喜地吩咐云鹊好生收好。
“你才病好,怎的又做这些劳心费力的事?当心把眼睛熬坏。”
姜怀薇垂下头,心里止不住的泛酸。
“你到底还是把我当外人了,如今这样大的事也不肯同我说,一院子里的人都瞒着我。”
她的鼻子未免也忒灵了些。
林羡心里咯噔一下,怕她说的是烧艾保胎之事,便只好装傻充愣。
“哪能呢,何事瞒你了?”
姜怀薇睨了她一眼,娇嗔道:“我又不是傻的,一早就闻到了。”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药方递给林羡,低声道:“我到庙里烧香,半路碰到个癞头和尚在坐诊,听说他是个到处游历的神医,我这才特意为你求了保胎的偏方。”
这是否真为保胎药方还尚未可知,但上面写着的“蟾蜍的第四只脚,桃花沁出的汁水”便像个小孩过家家用的假药方。
姜怀薇是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推辞,便笑着应下了。
“主子,宫里来人了。”
林羡一怔,和姜怀薇面面相觑。
自打经过那次叛乱后,林羡总有些后怕。一听“宫里来人了”,或是“请您过去一趟”这样的字眼,就不自觉地神经紧绷起来。
“快请进来。”
入府这些年,林羡就只在年初宫里的年宴上见过皇后一面,对她身边的人并不熟悉。
她端详着那位公公,觉得有些面熟,但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倒是机敏,好像在踌躇之间看穿了林羡的心思,主动自报家门。
“侧妃娘娘,奴才是坤宁宫的人,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
林羡更加奇怪了,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派人来?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要赏赐些定西不成?
她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不知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那公公掐着兰花指,态度有些冷淡。
“皇后娘娘传您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