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嘉满心欢喜，眼里闪出了希望的光。
若不是有高远拽着，拿刀抵着脖子，她大概都要乐的蹦起来了。
“阿祈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救我的！”
“先救她一条性命，我可以陪你去死。”
林羡彻底死了心，冷笑一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来，只当是黄粱梦一场。
相伴十余载，终究比不过他们年少时的相知相许。
这一刻，林羡方才明白了李殊词当年那些话的其中含义。
假亦真时真亦假，原来她才是那个替身。
高远也对这个男人彻底无了语。
难怪连枕边人都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出刺杀之事。
这样的男人，实在不值得爱。
高明是受了林羡的恩惠，才有如今的光景。
连带着整个高家都一起沾了光，还能在京中安置一处宅院。
若放在从前，他们连一顿饱饭都不敢奢求，哪还能痴心妄想有自己的宅子呢？
更何况，还是在这寸土寸金的盛京里。
哥哥的主子，便是他高远的主子。
主子的仇人，也顺理成章的是他高远的仇人。
就这么白白放了她，高远实在心有不甘。
倒不如趁此机会，让林南嘉吃点苦头，好替主子稍解心头之恨。
“好，我这便放了她！”
高远气不打一出来，虽然嘴上答应了要放人，但在松开林南嘉之前，还是偷偷做了点手脚。
他死死抓着林南嘉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腕上的玉镯捏碎，嵌进了肉里。
一片衣袖被血浸染成了红色，林南嘉吃痛地叫了一声。
高远毫不理会，在将她推出去的那一刹那，把利刃对准她的脖颈，迅速划了一刀。
一时间承受双重痛楚，林南嘉疼的直掉眼泪，顺势扑到了宋祈怀里，低声啜泣着。
宋祈瞥到她了的伤痕，从身上扯下一块布，他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便将布条帮她绑在了手腕上。
“你先起来。”
“我不，阿祈哥哥，我害怕。”
林南嘉惊魂未定，一双手死死抓着他。即便宋祈再推，也始终不肯松开手。
宋祈拍了拍她的后背，心思却全然不在她身上。
他转头，看着林羡心如死灰的眼神，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做的决定。
这是他欠林南嘉的，他必须得还她一条性命。
便只能对不起林羡了。
高远瞧他那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出来。
他将纸笔扔到宋祈面前，提高声音吼道：“还不快写！”
宋祈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笔。
他将皱皱巴巴的纸团放在甲板上，用手压平，正欲拿起笔，写禅位诏书。
正当此时，援军却赶到了。
“陛下，且慢！”
楚将军站在船上，朝这边大声喊着。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对岸乌泱泱的围了许多人。
个个举着火把，穿着统一，想来应该是临时调来的官兵。
楚将军站在船头，两个船夫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卖力划船。
身后还跟了五条船，皆站满了来营救的官兵。
事情没有林羡想象中的顺利。
因为宋祈的优柔寡断，方才耽误了一些时辰，为前来营救的官兵拖延了时间。
林羡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立即给高远使了个眼色，又大声喊道：
“殿下，快跑！”
这是她提前定好的暗号，此话一出，就是提醒他们赶紧跳水逃命。
“撤！”
高远也有些慌了，一声令下，便带着十几个同伙一起跳入水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得提前想到下下策。
他们特意学过浮水，练就了憋气的本领，能在水中憋上一盏茶的功夫。
水面一片平静，即便楚将军即刻下令，叫将士们下水去捉，转了一圈也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高远一行人已顺利逃走，他在水里吐了一口气，向林羡发了个信号。
水面上出现一连串的泡泡，林羡得到信号，确定他们已经游远了，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高远十分聪明，知道官兵要追来，所以带着兄弟们朝反方向游走了。
官兵搜查无果，便也渐渐放弃了，纷纷往岸上游去。
宋祈将林南嘉的手拽开，连忙奔到了林羡面前。
“娇娇，快让我看看，你没事吧？”
他按着林羡的肩膀，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仔细的检查着。
林羡后退两步，挣开了他的手。
神色淡然，将头转到别处。
“我没事，不劳殿下费心了。”
宋祈心里满是歉意，他知道刚才做的选择伤害到了林羡，可他别无他法。
当年，边关战事吃紧，皇帝下令即刻运送粮草过去。
押送粮草的重担，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张、林二人身上。
这一路风平浪静，连一个小毛贼都没有出现。他二人满心欢喜，认为是老天保佑，才让他们完成这件差事。
顺利到达边关之后，在清点之时，一路上未曾变动过的粮草，却突然少了几十斤。
这个不是一个小数目，几十斤的粮食，足够将士们再撑一两个月了。
刑部尚书上奏弹劾，检举张、林二人，请求皇上将他们关进大理寺，择日问斩。
一边是宋祈的外祖父，另一边是林南嘉的父亲。
要想保住一个，就得狠下心来将罪责全都推给另一个。
宋祈已经没了母亲，只剩下了外祖父这一个亲人。
若是外祖父也离他而去，那他便成了没人疼的孤儿了。
正当他犹豫、踌躇之时，林南嘉却突然找上门来，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阿祈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吧，求你救救我父亲！”
她的母亲得到消息，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现在还昏迷不醒。
林南嘉没了法子，只好来向宋祈求助。
小姑娘已经渐渐出落成了大人模样，面对她泪眼朦胧，哀声哭泣，宋祈心里不免有些动容。
一头是他的外祖父，一头是林南嘉。
他陷入两难，就像今日一般，不知道该怎么选，该如何选。
这样艰难的抉择，宋祈在少年时就已经经历过一次。
上次他毅然决然的选了外祖父，这次也该轮到林南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