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不解道:“怪你什么,怪你跑得快?”
“姐姐不要打趣我,你是个聪明人,定然知晓我的言下之意。”
说我蠢笨的是你,说我聪明的还是你。
好话赖话全让你给说了。那我到底是颗精豆,还是糊涂蛋啊?
这样躲着终归不是办法,既然姜怀薇已然挑明,她就干脆破罐子破摔。
虽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说了。
“没有,王爷去你房里,本就是我撺掇的。你怀上肃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你的福分,我哪里能怪你。”
“姐姐就是在怪我了。”
姜怀薇垂眸,眼里泛出一层水雾。
“我在王府的日子已是如履薄冰,如今能遇到姐姐这样的知心人,是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的福气。若是早知道有了孩子会和姐姐生分,那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说着,她便一拳一拳的往自己小腹上砸。
这倒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一旁的丫鬟婆子都连忙去劝,好容易才劝住了,她还是一直哭个不停。
“你这是作甚,叫旁人看到,倒是怪我欺负你了,以为我是个什么狠毒的妒妇。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心里别扭,待我安静几日便全好了。”
姜怀薇渐渐敛了哭声,拉着林羡又说了好一会子话。待到晌午时,才放她回去。
王府里的丫鬟婆子整日闲着,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互传八卦消息。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林羡在园子里逼迫姜怀薇砸肚子”的新鲜事儿,便如同长了腿一般四处传开了。
“贱人!装出那副惺惺作态的恶心嘴脸给谁看,谁又吃她那套了!”
话音刚落,手边的一套白瓷茶盏便即刻扫落在地。见王妃又要去摔那御赐的花瓶,一众丫鬟婆子便都连忙扑上去拦。
孔妈妈按着李殊词坐下,叫嚷道:“哎哟我的好姑娘,这东西可砸不得啊,一大家子的荣辱兴衰,就都在这东西上了!生气归生气,可不兴砸东西呀!”
李国公原有两个嫡亲女儿,长女李元词自小就按着宫里的规矩教养,温文尔雅,仪态万端,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做派。
小女儿则是国公爷的老来得女,平日里娇宠惯了,虽也学了些礼仪,但终究比不上姐姐。
但世事难料,李元词在十四岁那年便撒手人寰,重病离世。
然圣上圣旨已下,婚期落定,李国公又不肯把与王府攀亲的机会拱手相让他人,便急匆匆地换成了二女儿李殊词。
于是,当下便开始加急赶工,夜以继日的学宫里的规矩可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规矩倒是学会了,可李殊词的性格确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根本没法子改。
眼看婚期将至,“王妃速成班”只好草草了事,剩下的全看李殊词自己的造化。
孔妈妈原是在李元词身边伺候的,在李殊词入王府后,国公夫人怕她年少不经事,担不了当家主母的职责,便把孔妈妈拨到了她身边伺候。
孔妈妈年岁大了,见惯了内宅的丑事,对这些事情早已是得心应手、见怪不怪。
她不苟言笑,且王府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报告给国公夫人,到那时李殊词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所以她对孙妈妈的话言听计从,多半是这两个原因——长得凶,会打小报告。
闻言,李殊词这才想起这是御赐之物,便连忙抱住了花瓶,稳稳地又放回了桌上。
“我的姑奶奶,国公爷的妾室可比王爷的多了去了,庶出的子女也有**个。可你见你娘何时也如你这般闹腾了?”
李殊词撅着那能挂酱油瓶的嘴,不满的跺了跺脚。
“可是我就是难受,我就是见不得那贱人的嚣张样子,我看了就想拧碎她!”
孔妈妈倒了杯茶递给她,安抚道:“姑娘这脾气也该收敛些了,身为肃王妃,就该胸襟宽广些才是。”
“可她若是生个儿子怎么办,那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将来母凭子贵,抬了侧妃,这该如何是好?”
李殊词眉头紧蹙,仿佛已经看到了若干年后,自己被姜怀薇踩在脚下的场景。
“姑娘不如往长远处想想,现在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尚未可知,但她家世远不如您,又有不光彩的事攥在咱们手里,如何敢越过您?再者说,王爷的孩子,便是您的孩子。”
李殊词顿了顿,迟疑道:“妈妈的意思是,把她的孩子接到我膝下教养?”
孔妈妈赞许的点点头,“姑娘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那妈妈一会儿去库房,拿些上好的补品送过去,嘱咐她好好安胎。”
孔妈妈应下,交代完手里的差事,便去瑶光院送补品。
“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云茕不解道。
姜怀薇正摆弄花草,闻言,不禁笑道:“她自然要做足了主母的派头,好叫别人觉得她体贴、大度。”
云茕把东西放在桌上,摊开每一件细细查验着,时不时拿银针戳上几下。
“奇了怪了,确实都是上好的补品。可是,王妃娘娘不该想法子让您滑胎才是吗?”
姜怀薇抬眼看她,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云茕忙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奴婢失言,奴婢知错了。”
她说的话其实不假,李殊词确实该想着如何害她才对。
她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怎会有如此好心,让她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中必然有诈。
姜怀薇把剪子放在花瓶旁,扶着腰走到塌前坐下,悠悠开口道:“行了,下不为例。只是祸从口出,以后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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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时,李殊词刚用完茶点,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倒是有趣了,这两人平时好的像穿一条裤子,现如今不过有了个孩子,就一拍两散了。当真有趣。”
李殊词乐的如同新婚之日那般甜,脸上堆起的两个小酒窝,盛满了盈盈笑意。
孙妈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摇头。
“她们是不是在做局唬您,也未可知。她们爱闹便闹,生了嫌隙倒才正合了咱们的意。您只管坐山观虎斗,安安心心的做您的王妃娘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