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停了一下,让稍稍吊吊林平的胃口,才继续道:“如今我正在用人之际,你们三人好好表现,争取有所立功。将来论功行赏,功过相抵,说不定还能在捞到一些好处。”
见林平脸上只是露出一丝喜色,冯春林心中清楚这些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因此说道:“我如今刚成为科长不久,正需要这起案子作为我的头一把火。你们若是好好表现,还记得刚刚我对孙邦彦所说的话吗?”
林平想起冯春林之前说孙邦彦四品也是可期,心中一阵狂跳:“难道?”
冯春林见他已经猜到些许,点头道:“你虽然年事已高,就算强行升到九品也基本到头,但如果你有心,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颗《月华丹》,在指点指点你们。”
《月华丹》有多稀有,林平自然知道。冯春林的指点他倒是不在乎——一个七品的指点,就算是一个天纵之资的七品,那又有什么用?
说到底,能不能突破还是要看自身。林平自觉自身积累已经足够,只是一直没有把握去走那天地虹桥,过生死玄关而已。不过如果有《月华丹》作为破境保障,那么他的把握至少能够提到五成,这已然足够了。
冯春林在做交易上从来都是货真价实,不玩虚的。他说完就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锦盒:“刚兑来的。”
他稍稍打开一个缝隙,露出一个七彩琉璃瓶。
林平从未见过《月华丹》,就是连装《月华丹》的瓶子是什么样都没见过。他此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锦盒,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道:“这,这,这,就是,月华丹?”
这些年仗着有云溪寺的供奉,他其实也算是小有积蓄,加上利用身份之便做的一些小生意,其实有益修行的丹药,他也弄到不少。
那瓶《蟠桃玉液》对于九品以下效果显著,林平都能拿出来请客,也足以说明他的身家。可有些东西只要你档次不够,你便是想要搞到手也是不可能。
《月华丹》即便是在九品以上的“仙人”中都是抢手货,他莫说是买,实际上就算黑市上有这样东西的流传,他都没资格出价。
不要说出价,林平就算跑遍整个天下,凭他的身份,估计也不会有一家商人会对他说有货。
林平蹉跎在十级已经二十年,对于十级以下所谓的“凡夫俗子”和九品以上的“云上之人”之间的差距体会更深。
如今虽然说强调“众生平等”,可这世界又何时真的平等?如果不是陛下在世,辛苦维持,这世界和旧天庭又有什么区别?
处在距离那“云上之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林平早就看透了这一切,因此他对于踏入九品的渴望也更加强烈。
如今面对这颗近在咫尺的《月华丹》,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手更是忽而抬起,忽而放下,刚放下又抬起如此反复。
冯春林之前看林平索要茶叶,便已经猜出眼前人可能对于修行有所执念,但他没想到林平执念竟然会如此之深。轻咳一声,将《月华丹》收好。
林平没有听到那声咳嗽,反而啊的一声,伸出手想要阻拦冯春林。知道手伸出一半,才反应过来,这《月华丹》还不是自己的物品,慌忙又将手放好。
尴尬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林平强笑道:“让冯科长见笑了。”
冯春林岂会笑?他对于林平的反应十分满意,说道:“林队长放心,只要你办事得力,此物便是你的。”
冯春林决口不提其他两人,林平也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林平站起来道:“虽然我们三人人手单薄,但云溪寺总共也就只有两条下山之路,我们只要看住两头,在安排一个人住在寺中时时巡锣,就算无法完全挡住僧人下山,也会让其费事不少。”
有动力之后,林平自然积极不少,他说完就打算去打电话喊人,却被冯春林叫住。
冯春林还未问完话,他从林平的话中得到不少有意思的线索,自然希望能得到更多。
“可惜这只是一个小角色,平时也明哲保身,估计知道的也不算什么大秘密。要是积极些,我这次倒是要少费不少手脚。”冯春林这个时候反倒埋怨起林平没有参与太深了。
就连林友臼去榕城活动这种小事,林平稍稍感到不对劲都不会过问。冯春林相信他平日里也真就是做个泥塑菩萨,只管画押应诺。
这样的明哲保身,可以让冯春林对他有一定的信任,但林平所知有限,那么笼络的价值也就大大降低。
要是林平能说出云溪寺为什么十年前突然开始动作,无论真与不真,冯春林都会直接将这《月华丹》送给他。
想到这,他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陷入自己思考的孙邦彦。
人与人真的不同。林平这样资质平凡,家世普通,缺乏资源的人循规蹈矩,以明哲保身作为指导原则固然可以让其一辈子安安稳稳。但一辈子的成就终究有限。平家子弟,唯有像自己和孙邦彦这般敢拼命敢卖命的人才会有人赏识,有人赏识才能有机会往上走,有机会往上走才有可能有所成就。
这其中风险固然极大,稍有不慎万劫不复都是轻的。可既然修行,又怎么还能瞻前顾后好似普通人一般?
冯春林心中摇头,嘴上叫住林平道:“且慢,我还有话问你。”
林平慌忙站住,这次他也不坐了,垂手站在一旁,一副恭顺模样。
冯春林捋了捋思路,询问道:“五年期龙头选的是谁?”
群龙不可无首,圈子自然也是如此。龙头退位后,按照常理自然要有新的龙头上位。
林平摇头道:“五年前林友臼走后,这圈子便一直都没有去龙头。”
“哦?是没有服众的人吗?”冯春林说地委婉,但林平还是听懂了。
他还是摇头道:“此地自三年前,便有一位叫黄明斐的老板逐渐成为当地实力第一。其开的《桃源殡仪公司》如今也是生意兴隆。”
说道这,他看向孙邦彦道:“昨天,我还请这位老板和他儿子与孙小弟一干人吃了顿晚饭。没想到晚饭后·····”
冯春林听到当地已经有实力服众之人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直截了当问道:“那为何云溪寺的人不同意这个黄老板当龙头?黄老板为人桀骜吗?”
说是为人桀骜,实际上自然是问是不是对云溪寺不满。
林平还是摇头道:“黄老板对于云溪寺要说有所不满也主要是集中在龙头一事上。至于云溪寺为何不让黄老板当龙头,这事还涉及到一桩二十多年前的旧事。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也是几年前龙头推举时,云溪寺否决时,我才有所了解。”
“哦,说说你知道的。”林平的话,冯春林从来就没有完全信过,这次也不例外。
“据说,黄老板原来是上门女婿,但其老丈人死后,接管了其公司后,不仅将这传承几代的殡仪公司改成现在的《桃源殡仪》,而且连自己祖宗牌位都强行送进了祠堂,还将自己儿子名字改回来姓黄。”
这些事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黄老板肯定不算是什么好人。不过冯春林估计云溪寺也是担心这样的人会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才否决这个龙头人选的。
“那么云溪寺自己的提议人选是谁?”冯春林问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云溪寺在此地的威望极高,如果它有所提议,有色无和尚作为后台,冯春林相信整个云溪县应该找不出一个敢说“不”字的。
林平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这件事也一直困扰他许久:“怪就怪在这儿,云溪寺从未暗示过自己的人选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