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殿内。
白龙尊正悠闲地在调酒。
他听小村长说科技世界那边有鸡尾酒是把不同的酒浆按比例混在一起,调制出完全不同的味道,因此立刻来了兴致。
准备了十几种不同的佳酿,一整天都在乐此不疲地尝试。
小村长一阵风似地飘了进来。
“舅舅,我有个事情要跟你商量……”
话还没说完,手里就给白龙尊塞了一杯酒,“正好尝尝我的手艺…..不着急,喝完了再说。”
“好吧!”
小村长尝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这什么味儿啊?舅舅,您这个不行,还得练。”
哦,白龙尊也不气馁,端起酒杯,直接泼入旁边的酒桶里,“现在说吧,什么事儿?”
“李氏,现在要去找我爹,向我爹揭穿娘的阴谋,这事儿怎么办?”
小村长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地,在白龙尊的酒里面,每一样都用手指头蘸了一下,放在嘴里品尝。
“舅舅您这都什么酒?味道也太好了吧拿来调鸡尾酒,太浪费了!”
“你懂什么,这酒再好,也得有人懂得品味才行。”
白龙尊一语双关,平静地说道,“碰上个不懂行的,会说女儿红不如路边的苞谷酒,那你找谁说去?所以呀,夫妻之间也一样,有些酒入口烈,让人一时间不习惯,这都得慢慢培养。”
“培养啥?”
小村长愣了一下,努力琢磨,试图理解舅舅的意思,“你是说我娘性子太强,所以我爹不大适应?”
“你娘的心思,我也说不好,但不过吧,两人分开这么多年,总归是有理由也是有道理的。缘分这东西,总要经历一些挫折考验才会历久弥甘。”
白龙尊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
“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那您啥时候给我找一个舅母瞧瞧?”
小村长忍不住开始嘲讽,但随即就自己打嘴,“说跑题了!现在怎么办?李氏要去破坏娘的好事,你说,我要不要把她给抓起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
白龙尊严肃地看着小村长,“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话。姐姐最讨厌有人插手她的事了,别说是你,就连我都…...何况你的智商也跟不上,弄巧成拙那就不好了。”
哦,好吧。
小村长明白了,但随即就翻了个白眼,智商跟不上我自己知道就好了呀,您犯得着拿这个挤兑人么?
“舅舅,你知道为什么你的酒味道不好吗?有一个特殊的秘诀,我忘了告诉你了。”
“什么秘诀?”
白龙尊立刻来了兴趣,开始虚心求教。
“这个东西要耍的!”
小村长拿起了调酒罐,刷刷刷在手里耍了几下,“真正的调酒师,要在动态中把握酒力的平衡,所以要不停地甩,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甩个几千次,那样味道会出奇的好。”
“真的吗?”
白龙尊半信半疑,拿起调酒罐甩了起来。
小村长志得意满地走了。
既然舅舅都这么说了,那就还是静观其变吧。
希望娘能妙手回春,化解了李氏的招数,那样才能赢得彻底。
就这样,时间很快过去。
京城的风云际会,皇子之间的权力斗争,依然在不停地上演,但整体上都在可控范围之内,没有大规模的冲突和流血事件发生。总体来说,已经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稳了。
三天之后,就定下了最终即位的人选,也就是之前的太子,排行第九,很早以前就得到了沧浪山李氏的支持,太子妃跟李氏一样,出身沧浪山,所以政权更迭,最终却还掌握在李氏的手里。
然后到了第七天,景帝要下葬,本来还要停灵一些时日,但是李氏一族担心夜长梦多,准备让景帝尽快下葬,然后举行新皇的登基大典,这样尽早尘埃落定,他们才能真正放心。
这一天下起了蒙蒙细雨,给先帝送葬的队伍排出了几里长,到处都是一片愁云惨雾,灵幡飘扬,纸钱跟落雨一样洒下,那景况别提多凄惨了。
小村长跟老姚等人站在城外远远观瞧,全当是在看热闹。
一边没话找话地闲聊。
“龙女也真耐得住性子,居然这都没有出手。”
老姚也有点搞不懂龙女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杀死景帝计划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怎么到了现在反而全无动作,这到底是在图谋啥?
白龙尊笑呵呵,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姐姐等了这么久,就算要赢,也必然是赢得漂亮,我敢保证,她的手段会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贝姐就站在他背后偷笑。
小村长:“是眼前一亮还是眼前一黑啊?就希望我娘别搞的那么血腥,弄个万年虫王啥的出来,那就太吓人了!”
主要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龙女那么美丽的一个人,他真心不希望娘的手上沾染太多血腥。
白龙尊侧头看了他一眼,“智商跟不上就是跟不上,说你还不服气…...这几天手腕子都给我摇断了,也没见鸡尾酒有啥成效,你说,是不是故意报复舅舅?”
“那必须不是啊,我就是看人家都那么摇的,肯定你的方法不对…….”
小村长笑呵呵,终于阴了你一回,让你嘲笑我。
“看,你爹来了!”
他正在得意,冷不丁给白龙尊一扯袖子,指着一个方向让他看。
小村长顺着白龙尊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脸颊方正,剑眉星目的男人,身披麻衣,正在人群中缓缓走来。
他身材高大,肩宽背阔,英俊的同时,又透出一股淡淡的儒雅之气,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之感。
这就是我爹?
小村长仔细看了又看,然后不得不承认,爹比自己帅气多了,关键是气质。
高贵,霸气,一看就是那种久居高位的天潢贵胄,相比而言,自己就是一乡下野小子,看着都让人气馁。
他这边目不转睛地看,而另一边的乾王似乎也有所感应,诧异地挑了挑眉毛,不动声色地朝着小村长这边远远看来。
小村长立马挥手,一脸讨好的笑容,“爹,看我看我!我是您宝贝儿子啊,我在这里!”
乾王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眼神,稳步向前走。
“别挥手了,他看不见。”
老姚哼了一声,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一直以来老头儿觉得自己都在扮演师父和爹的角色,这会儿正主出来了,莫名就有点不高兴。
“我知道他看不见,”
小村长笑呵呵,“那我这个做儿子的,见到老爹也不能失礼啊!哈哈!”
他们看了一会儿,新鲜感慢慢也没了。
只觉这个葬礼既繁琐,又冗长,各种莫名其妙的礼节,这些人从城西走到城东,一路又哭又嚎的,看着都累!
“我们看这个干啥啊?”
小村长忽然有点莫名其妙,“虽然先帝跟我也有点亲戚关系,但也犯不着给他送行啊,要不咱们回吧。”
老姚和白龙尊却都跟没听见似的,没理小村长。
贝姐悄悄拉了他一把,“别急,我总感觉今天会有事发生,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小村长正在琢磨,忽然就听见前方起了一阵骚动。
这在天子的国葬上,是十分不正常的。首先就是特别失礼,所有人都谨小慎微不敢有一点失仪,更别提搞出这么大动静。
但是这动静的来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走在最前面扶灵的那个人。
所以没有人敢指责,但是人头攒动,纷纷向前面看去。
小村长离得太远,看不清出发生了啥,正在央求老姚带他去近处看看。
忽然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前方的人群被震翻一大片,摔在后面的人身上,一时间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把一整条街巷口都给堵死了。
这是发生了兵变?
老姚和白龙尊也一脸严肃,相互看了一眼。
“先帝的灵柩炸了!”
“先帝还阳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喊的,然后这声音就满大街地传开了。
小村长一度怀疑有人带节奏,因为喊得十分整齐,而且很明显,那些命官命妇们肯定没这个胆子。
这个世界的人们其实还是有点迷信,虽然不像小村长以前呆的地方有那么多信仰,但是对鬼神和神秘的敬畏到哪都是一样的,很多人还相信,天子死后可能复生,毕竟是真命天子得上天眷顾,所以才有停灵一说。
但是这次的事故,明显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太子给炸飞了,但来到半空,就有三条人影凭空出现,一个接住了太子,另外两人一前一后警戒。
但这时候好戏才刚刚开始。
景帝的灵柩炸开,却仅限于外面的灵棺,内中还有一个椁,这时候慢慢地升起来,好像是特意要让所有人看清楚强化戏剧效果似的,内棺升到半空,盖板缓缓滑开,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
露出了一片黄色的袍袖。
“先帝还阳了?”
人群呼啦一下炸了,很多人拥挤着向后退,但是被更多的人截住,根本挤不出来,立刻就一片混乱。
大批的卫士跑出来维持秩序,却仍然难以制止骚乱。
“走!”
老姚眼睛一眯,终于知道龙女要做什么了,大手一挥,功德殿化作小小一粒水珠,霎那间穿越空间,过程中最少撞开了十几重空间封锁,一下子来到了近前。
这回小村长看清楚了,内棺中缓缓爬出来一个人,头戴平天冠,身穿龙袍,正是逝去的先皇景帝。
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异乎寻常地白,大概是扑了太多的粉,气喘吁吁地扶着棺材板,露出了上半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怒吼,
“李棠岚,太子,你们可知罪?”
人群再度炸裂,惊惧、恐慌、无措各种情绪快速地蔓延,空气中充满了难以描绘的复杂气氛。
一道淡淡的弧光从天而降,好像一股清风吹过,景帝的内棺瞬间化成了齑粉。
但是景帝却早已不在其中。
老姚伸手一指,将出手之人定住,自己就从虚空之中闪身而出,一手牵着小村长,一手凌空托举着景帝,赫然现身。
这是他与小村长现身的最好时机,有人要加害复活的先帝,救驾之功必须要让所有人看见。
地上那个人缩成一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人一拳打倒,这个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乾王。
“李丰年,是你?竟然大逆不道要谋害先帝?”
乾王也是一时口误,先帝都复活了还先帝?
景帝在半空之中,眼睛缓缓扫过下方,“李棠岚狼子野心,竟然阴谋陷害朕,更伙同太子一伙,要将朕活埋,尔等大逆不道,论罪,当诛九族!”
下方围观的众人,忽然一片沉寂无声。
事情的变化太快超出他们的想象,忽然演变成现在这一幕,很多人都反应无力,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这其中,也包括在远处酒楼上围观的李棠岚父子。
“何以会如此?”
李棠岚的长子,李济州,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景帝明明是死了不是吗?”
李棠岚脸色阴沉,这不是废话么,当时是自己亲自验的尸,景帝身中奇毒,筋脉断绝,就连元神也给吞噬的一丝不剩,想要招魂都不可能。此时怎么会突然复活?
更何况,棺椁之内为了防范变故,都加设了层层阵法布置,就凭区区一个景帝,就算真的死而复生,也完全无法撼动发不出半点声音,如何竟然能破除禁制破棺而出?
“龙女,你好手段!”
一瞬间,李棠岚脸色灰败,就算猜不出事情始末还有诸多疑点无法解释,但能行如此瞒天过海之计做出此事来的,就唯有龙女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先帝言之凿凿控诉李氏的罪行,这下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太子早已瘫软在地,眼神呆滞,不知道说什么好。
景帝控诉完李棠岚,随即把怒火都发泄在太子身上,“孽子!朕对你寄以厚望,早早赐了东宫之位给你,你就这么耐不住性子,就这么着急把你的父皇送下九泉?”
“不是的,父皇!没有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
小村长眼睛一瞟,立刻大喝,“太子谋逆,阴谋篡权夺位,乾王,此时正是你对圣上表忠心的时候,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正所谓父子连心,小村长这一喊,乾王莫名地心中一动,眼睛连连向这个孩子看去,竟然连动作都迟缓了几分。
“四良辰,火速缉拿太子一党,交由陛下审问,如有拒捕者,杀无赦!”
乾王一边看着小村长,一边大声发号施令,心中已经隐隐有所察觉,这个孩子,该不会就是自己的儿子小村长吧?
“哎!”
李棠岚站在远处,恨声一叹,将眼前的栏杆拍的粉碎。
当此时分,大势已去,唯一的出路,就是灭杀景帝及在场所有的目击证人。
但是他心意一动,就觉有一道意念,牢牢将自己锁定。
庞然如山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浩浩荡荡地涌来。
老姚的眼神一瞬间与他对视,嘴角也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李棠岚,你还不死心,妄图做垂死挣扎,拉了在场的众人陪葬吗?”